第八章
「方臣,端菜吃飯了!」
「來了!」聽到愛人的聲音,裴方臣馬上放下了手裡的可樂,疾步走向廚房。
季新涼見狀也連忙跟上去。
···
景帆的手藝很好,季新涼吃的很香。
食不言,三人正吃著,季新涼的手機響了一聲,拿過來一看,是嚴子禺發來的:
兄弟,我老婆來了,讓我告訴你一聲,你的床她徵用了,不用回來了。
「靠!」季新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兩個狼狽為奸的王八蛋!
「怎麼了?」裴方臣問道。
季新涼無奈地道:「沒什麼,有個見色忘義的混蛋過河拆橋。」
裴方臣的眼神極好,已經看到了簡訊的內容,哈哈一笑:「怎麼,被朋友踢開了?沒地方住?」
「沒地方住不至於,我出去找個賓館就好。」季新涼無奈,」我這個朋友啊,太損了。「
「看來關係很好啊!」景帆哈哈大笑。「新涼的這個朋友真有意思,像不像景軻?」
裴方臣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一模一樣。」
景帆笑完便開始說正事:「新涼,來這裡住吧,反正我們的房子很大,你還能隨時去賽車場玩。」
季新涼一愣,他和裴方臣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和景帆見面也才一個小時不到,景帆居然就這麼信任他了嗎?
裴方臣道:「新涼,你別不好意思,我和你一見如故,阿帆說的不錯,你在這裡住著正好,還能一起切磋切磋,怎麼樣?」
季新涼道:「我怕給您造成麻煩啊···」
「什麼麻煩啊!一起住多熱鬧!」景帆笑著說道。
季新涼不好拒絕,便答應下來。
「那就打攪了。」
···
陵北,季頡安排的會議已經開始,明惜在與會的青年醫生中並沒找到自己想見的人,便問季頡這些人是不是全部。
季頡道:「只有一個婁大夫出去支援地方了,其餘的都來了,知道你要來,誰不想來交流交流。」
原來她不在,明惜默然。
會議開始,季頡上台講話,明惜正襟危坐,傅錫姍姍來遲,一進會場就鎖定了明惜的位置,連忙從側面繞到他身邊:「明惜哥!」
明惜聽到自己的名字扭頭一看,笑道:「原來是阿錫,怎麼遲到了?」
「給我弟弟去辦個手續,耽誤了一會兒。」傅錫解釋道。
季家季新涼的事情明惜也是知道的,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這種行為已經是特立獨行,尤其是季新涼是季家的嫡長孫。
「新涼沒有來嗎?」明惜問道。
「他現在在外地拍攝,沒有回來,我找了個學妹給他輔導功課,等著明年畢業呢。」傅錫偷偷環視一周,發現大舅舅季頌並不在場,這才鬆了口氣,「這個小兔崽子真是累死人了。」
明惜聽到這裡笑了,「誰讓你是哥哥呢?」
「可不,要不是他哥哥,我真是懶得管他。」
明惜一笑,「年長几歲,可不能白長啊。」
···
季頡這次會議之後打算重新籌建一個第二醫院,明惜了解到他的想法,知道他是想要自己推薦一些帶頭人,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認識一位神經外科的醫生很不錯,而且她最近似乎是想要來陵北發展,我去問問她的意願。」
季頡問道:「是誰?」
「杜家,杜辛顏。」
「原來是她!」季頡恍然,杜家也是D國有名的醫學家族,杜辛顏是家族裡的佼佼者,他也是略有耳聞,「神外嗎?明惜,實不相瞞,神外我打算將來交給婁梨和的。」
「那個支援地方的孩子嗎?」明惜問道。
季頡點點頭:「是,當年她在陵北大學醫學院就讀的時候我就挺看好她的。」
明惜思考了一番,說道:「在D國,婁梨和我也略有耳聞,但是終究還是年輕,既然是打算將神經內科交給她,不如讓杜辛顏帶帶她,畢竟杜辛顏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季頡想了想,覺得也挺有道理,「也好。」
明惜道:「那我和杜辛顏說一聲,畢竟我也只是個傳遞消息的,決定權在她手裡。」
季頡點點頭,「醫院籌建還需要一段時間,她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考慮。」
「嗯。」
···
晚上,季頡想了想,給婁梨和打了個電話,想旁敲側擊了一下她在D國和明家的關係,今天的談話里不知怎麼的他感覺明惜對她有點偏見似的,如果真的有,矛盾也不大的話,自己從中斡旋一下應該是可以的。
手機里傳來顯示對方地區信號差的聲音,季頡想了想便斷了電話,算了,下次再說吧,明惜向來是個寬容的,怎麼可能為難一個後輩?應該是他太敏感了。
明惜是故意的嗎?
是,也不是,至少不全是,杜辛顏的資歷在婁梨和之上,也的確有想法到陵北發展,他的提議和建議並不會損害季頡的利益。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當知道季頡是打算培養婁梨和的時候他依然堅持讓季頡和杜辛顏見面是有私心的。
他是個大夫,是個寬和的前輩,但是他也是個哥哥,沒有任何一個哥哥能對一個間接害死弟弟的女人無動於衷。
畢竟他首先是個人,一個有著七情六慾的人。他自小所培養的紳士風度總有被打破的時候。
他不原諒婁梨和。
不只是他,明家所有人都不會原諒婁梨和。
其他人還只是對她視而不見,但是他,忘不了,永遠忘不了在婁梨和來到D國以後找到自己,不是為了道歉,不是為了解釋,只是作為一個患者,提出自己的治療要求。
「我,不想死。請你幫我催眠,我想忘記明恪。」
忘記明恪···
多麼可笑的女人,一個為了她失去生命的人她竟然還想要忘記,多麼冷酷無情的女人,明恪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人···
但那時,她是患者,提出生存的要求,於情於理他都無法拒絕。
所以他幫婁梨和催眠讓她徹底忘記了明恪。
忘記了之後,婁梨和的確生活的很好,專註於學業,榮譽和金錢紛至沓來,她是那一屆學生里最優秀的。
但是這樣的人,是在不堪為人!
明惜夜間坐在窗邊,看著遠方的霓虹燈閃耀,不知想些什麼。
···
眾人反覆提及的九聯圩雨季來了。
南方的雨季的確很嚇人,全天不見一絲陽光,窗外的雨幕模糊了天地的分隔。
這樣的暴雨里,來醫院的人就更少了,婁梨和在門診室里坐著的時候多半都是看書,院長的筆記她已經看了三遍,關於裡面有些不是很清楚的問題也和院長討論了一下,收穫不少。
偶爾她也抬起頭,看看窗外,雨季到來之後,空氣的濕度比之前更大,筆記本都潮潮的,晾曬的衣服更是一直幹不了,說實話,婁梨和是有點討厭這樣的天氣的,陰冷,潮濕,她不喜歡濕漉漉的東西,更不喜歡冷冰冰的東西。
這樣的日子,每天她都要回去喝一杯月牙頌,但是由於去小鎮買酒不方便,她的庫存很快就要告罄,婁梨和皺著眉想了許久,還是在一個休息的日子去鎮上看看。
從宿舍里翻出不知道哪個前輩留下的雨衣,套上以後發現裡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為了喝酒她也就忍了。
···
小鎮上,車輛很少,跟不要說行人。
婁梨和來到自己常來的酒館,當她推開門,她能看到老闆娘的眼裡全是驚訝:「婁醫生?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
婁梨和無奈地說道「二姐,我酒喝沒了。」
被喚作二姐的老闆娘道:「這麼快?」
「是啊,」婁梨和擠了擠衣服上的水,「二姐,這次給我來十筒吧。」
「十筒?你拿的回去嗎?」二姐看了看婁梨和的小身板「要不你請隔壁車行的老闆借一輛小板車拉回去?」
「可以借嗎?」
「我去問問,隔壁老闆人挺好的。」二姐說著就拿了把傘去隔壁,「等著我。」
婁梨和坐在酒館里,看著牆上擺著的各種照片,有很多是二姐和她的丈夫和孩子。
這樣的雨天里,裴方臣在車行里仔細地擦拭自己的寶座同時和季新涼聊天,景軻則在一旁安靜地看書,聽著兩人興緻勃勃地聊賽車。
「新涼,以後不當演員的時候可以考慮當個賽車手啊,我雖然退役了,但是認識些老朋友,你可以去他們那裡試試看看你喜歡哪個,簽了約到時候就可以比職業賽了。」裴方臣道。
這些日子裴方臣一直在勸說季新涼去簽個車隊,因為只有成為職業的賽車手才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季新涼是有些心動的,沒有任何一個摩托車手會說自己絲毫不心動。
裴方臣道:「沒事,你想著,反正你不是說你要在這裡待半年嗎?等你決定了就告訴我。」季新涼點點頭。
三人正聊著天,就聽到隔壁的大姐開朗的聲音:「方臣!能不能找你借一下你這裡的小三輪,我幫一個小姑娘把酒運回去。」
裴方臣道:「這個天氣還有人來買酒?」
「這個小姑娘是醫院新來的小大夫,長得挺好看的,方臣你不考慮一下?」
季新涼聽到這裡有些尷尬,很明顯裴方臣和景帆的關係這個女店長是不知道的。
裴方臣是個直性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又偷偷看了看景帆,季新涼連忙站出來:「老闆娘,這樣吧,裴大哥和景大哥等會要去組裝一個新的機器,我跟你跑一趟吧?」
這段時間季新涼也和老闆娘混熟了,說話之間也很親近,老闆娘笑道:「可是我怕你不認識路啊。」
「不就是醫院嗎?我認識的,我之前也住在附近。」季新涼說著就整理了手裡的東西,推著角落裡的小三輪,打算跟著老闆娘走。
這時有個人出現在車行的門口,手裡各提著五個竹筒。正和老闆娘打了個照面,老闆娘爽朗一笑:「婁大夫,放心我給你找好了車!」
婁大夫?
季新涼麵色古怪,想到老闆娘之前的話,九聯圩新來的年輕大夫,姓婁,不會這麼巧吧?
他轉過身,果然看到了婁梨和冷淡的眉眼,可是還不等他開口喚她就感到身邊一個人快步走了出去,語氣里驚中帶喜:「梨和?」
婁梨和扭過頭,看到面前的景帆,「景帆?」
「是我!」景帆盯著面前的婁梨和,「你···回國了?」
婁梨和道:「嗯。」
旋即,她的目光在一旁的裴方臣和傻愣著的季新涼之間遲疑徘徊,問了景帆一句話:「哪個?」
景帆似乎有些害羞,看向了身上有些臟髒的裴方臣。
季新涼大跌眼鏡。
而且裴方臣的臉色卻馬上嚴肅起來,甚至似乎還有些拘束···
景帆拿過婁梨和手裡的竹筒,「你還是少喝些吧。」
婁梨和道:「這雨季綿長無聊,總要找件事情打發時間才好。」
「既然無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今天方便嗎?」景帆了解婁梨和,她的心裡永遠是工作最重要。
婁梨和道「可以,今天我休息。」
景帆急切地將婁梨和拉回家裡,裴方臣在整理了車行的事物之後也和季新涼跟上去。
路上季新涼問道:「裴大哥,婁大夫和景大哥認識?」
「看樣子是認識的,我也不清楚。」裴方臣不認識婁梨和,但看剛剛這個女人和景帆的模樣,他們似乎關係不錯,而且看婁梨和的反應,景帆應該是告訴了她一些私事,這些事情景帆輕易不會跟別人說,這就說明婁梨和在景帆的心中地位非凡。
在景帆的心裡,有這樣地位的人不多,裴方臣循著蛛絲馬跡很快就鎖定了婁梨和的身份---景帆在D國生活時的鄰居。
景帆曾經告訴過他,他在D國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是鄰居家的小姑娘發現了,照顧他許久才留下了一條命。
回到家中,景帆正在給婁梨和洗水果,婁梨和站在一旁打下手。
裴方臣不太開心,有些吃醋,但是沒有辦法。
季新涼卻覺得新奇,婁梨和居然會有朋友,還是景帆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人。
兩人回到家中,景帆將水果端出來,這才想起來沒介紹雙方認識,連忙對裴方臣道:「方臣,這是我的好朋友,婁梨和。我跟你說過的,在D國的時候多虧了她照顧我。」
「新涼,這是婁醫生。」
「梨和,這是我的愛人,裴方臣。這是季新涼,我和方臣的朋友。」
季新涼看到婁梨和淡淡地點頭,裴方臣就算想要套近乎也無處開口。
真是個無趣的女人···
就在氣氛即將陷入尷尬的時候,婁梨和突然開口,朝著季新涼道:「既然今天看到你了,正好,免的我還要去找嚴子禺尋你。」
季新涼問道:「什麼事?」
「雨季閑適,就此機會,你來醫院裡,我給你將這兩年醫學院的課程簡略地梳理一番。」
什麼?
季新涼一愣?這些日子他沉迷於和裴方臣研究機車,卻徹底將學習的事情拋擲腦後。
景帆聽到這裡,意外地問道「怎麼,梨和,你認識新涼?」
婁梨和道:「學長的弟弟,不熟。」
「你還是老樣子,」景帆抿嘴一笑,「聽你剛剛的話,你都要給新涼上課了,怎麼叫做不熟?」
「就是,上次我們都一起喝酒了,居然說不熟?」季新涼也感到無奈,「婁學姐,我最近住在裴大哥和景大哥這裡,不如你也來這裡啊,兩全其美,我研究機車,你喝酒,然後你再輔導我的課業,一箭三雕,如何?」
季新涼如今也敢調侃一番婁梨和,因為他隱隱感覺道婁梨和雖然冷淡,卻並不小肚雞腸。
「我還要上班。」
「我送你!」季新涼笑道「這裡到醫院不遠,我保證你不會遲到!」
景帆也幫腔:「梨和,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我好多年沒有看到你,你留下來吧。」
婁梨和卻絲毫沒有猶豫地拒絕了:「不行,」然後她對季新涼說道:「你住在這裡沒問題,以後每天來醫院找我,我一直都在。」
「喂!」季新涼有些不滿。
婁梨和眼睛一轉:「怎麼,雨大了,車技不行?」季新涼反駁:「去就去!」
景帆沒有開口,他知道婁梨和這個人說一不二,勸是沒用的。
「梨和,今天難得休班,來我這裡吃一頓飯再走吧?」景帆道。
婁梨和沒有拒絕景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