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季新涼拿著化驗單,坐在婁梨和病床邊,激動的要發抖,如果不是婁梨和現在還在昏睡著,他一定要把她抱起來繞著整個病區轉一圈。

「梨和,你快點醒啊,我真的很想看到你激動的樣子呢!我們就要當爸爸媽媽了!」

彼時婁梨和毫無知覺地沉陷在紛雜的夢裡,根本無法體會到季新涼的激動。

···

夢境。

婁梨和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站在高中數學課堂上。

「婁梨和!不想念書就滾出去!」

講台上拿著三角板的數學老師正對自己怒目而視。

什麼?

婁梨和愣愣地站在原地,視線落在周圍像看怪物一樣看自己的同學臉上:「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情況就是你給我滾出去!」

數學老師氣呼呼大步走來,三角板下一秒就落在了婁梨和的肩上,發出咔嚓一聲,顯然是斷了。

婁梨和哎呦了一聲,「你打我?」說著一把抓住了那三角板,阻止了數學老師下一秒的動作。

「打你怎麼了?我可不是你班主任,對比百般忍讓!你這個混賬!不聽課給我滾出去!」

婁梨和是被抓著后脖頸丟出教室的。

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未免太過,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告訴婁梨和:他們並不認為這個數學老師的所作所為過分。

站在教室外,婁梨和慢慢梳理自己的思路,剛剛她不是在搶救明老爺子嗎?怎麼回事?

明爺爺怎麼樣了?

婁梨和捏了捏自己的手想讓自己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的手很痛···

周庄夢蝶,蝶夢周庄···

婁梨和自己都糊塗了,到底什麼夢什麼事真實。

下課鈴聲響起,數學老師夾著書從教室走出來,越過婁梨和時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彷彿是將她當成了空氣。

後面跟著的盧歡卻對她一笑:「行啊,婁梨和,做夢夢到什麼了?居然在課堂上喊救命?你被人威脅了?」

婁梨和看著面前稚氣的盧歡很是不習慣,不知道怎麼開口。

盧歡面色慢慢古怪起來:「你怎麼不反駁我?被打傻了?」

「喂,盧歡,你每天不刺一下梨和就不舒服是不是?

窗戶被人推開,胡安柚一面摘下眼鏡一面皺眉懟了盧歡一句:「老師不是讓你去領新的尺子嗎?明天課物理老師還要用呢,你再不去物資處老師就要下班了。」

盧歡冷哼一聲:「不用你提醒我。」說完扭頭離開。

胡安柚轉頭看向婁梨和:「今天放學去我家吃飯沒忘記吧?」

「什麼?」婁梨和一頭霧水。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忘了,還好我媽讓我多提醒你幾次,我收拾東西馬上揪出來,你等著我,不準放我鴿子啊,不然跟你絕交!」胡安柚說完話,也不等婁梨和說話就嘩地一下關上了窗子。

去胡安柚家吃飯?不知為何婁梨和有點不太願意去。

牆角處穀雨的身影閃了一下,誰都沒有發現。

沒幾分鐘,胡安柚就從教室里出來,順便將一個棕色書包塞到婁梨和手裡:「就算是空書包你也還是帶著吧,免得讓我媽媽擔心,每次看到你遊手好閒她都要在我面前念叨說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真是的,我又不是你男朋友,管你那麼多。」

你當然不是我男朋友,你是穀雨的男朋友···

婁梨和心裡暗想,眼神朝教室里掃了掃,似乎是在著什麼。

胡安柚朝前走了幾步發現婁梨和沒有跟上來,扭身不耐煩地問道:「幹嘛呢?還不快點!教室里早就沒人了。」

婁梨和心想,你居然不等你老婆?怎麼跟我記憶里的不太一樣?

「還不快點!」

胡安柚又滿是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婁梨和皺著眉:這也太明晃晃區別對待了,對女朋友就百般溫柔,對她就格外不耐。

不過,婁梨和還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婁梨和都在捏自己的手,但是無論怎麼捏都只是痛而已,她完全沒有清醒的架勢,難不成季新涼才是自己的夢?婁梨和有點慌張。

胡安柚在一旁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幹嘛?自殘嗎?你看看你把手背都要捏腫了。」

「什麼?」婁梨和垂眸一看,可不?再不停手,說不定連皮都要破了。

胡安柚見她似乎清醒過來,忍不住推了推婁梨和:「你怎麼恍恍惚惚的?還沒睡醒?」

沒睡醒?

好問題,婁梨和想。

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欸,你提醒我了!」

「什麼?」胡安柚一臉疑惑,下一秒背上就挨了婁梨和一巴掌,痛的他呲牙咧嘴,向前釀蹌了幾步才停下,回頭就大聲斥責:「你瘋啦!」

「你也很痛?」婁梨和摸了摸臉:「難道我真的醒著?」

「你沒醒!你瘋了!」胡安柚大怒。

婁梨和見他臉色大變似乎是想要打自己一頓,她連忙退了幾步:「你幹嘛?」

胡安柚一把抓住婁梨和的手:「幹嘛?還能幹嘛?走啊!」

「你別拉我!」

婁梨和掙扎著,胡安柚卻不放開,一路將她拖到了自己的家裡。

到了門口,他突然頓住腳步,剛剛還滿是怒氣的臉瞬間收斂,深吸一口氣,放開婁梨和,「等會你裝的乖一點,別讓我媽媽擔心,前幾天你跟那個人鬧得不可開交,我媽媽每天都在擔心你能不能考上大學。」

那個人?

婁梨和突然想起來,如果現在是在高中,那麼她豈不是能看到明恪?

明恪···

婁梨和心裡莫名有些不安卻又有些好奇。

屋內的胡母聽到聲響便在屋裡問道:「是不是安柚回來啦?」

「是啊媽媽!」

胡安柚用眼神威脅論一下婁梨和然後才和她一前一後走進去。

屋內胡母正在盛飯,慈祥的臉上笑紋深深,「回來歇會兒,洗手準備吃飯啦···」

尤其是看到婁梨和時,胡母笑得更加溫柔,十幾年前的胡母才不過四十齣頭,容貌端正,甚至算得上清麗。

婁梨和面對胡母的熱情卻感覺十分陌生尷尬,但是她還是中規中矩地跟胡安柚洗手坐下。

胡母盛好最後一碗飯走過來,「上了一天課,累不累啊?」

胡安柚柔聲道:「不累。媽媽。」

婁梨和敷衍地點點頭算是附和胡安柚。

胡母開心地給兩個孩子夾菜,「多吃點,學習多累啊。」

「謝謝阿姨。」婁梨和感謝道。

胡母卻一愣:「梨和啊,怎麼突然叫我阿姨了?以前不是都叫我胡媽媽嗎?」

有嗎?婁梨和一愣,她完全沒有印象,「嘴瓢了,胡媽媽。」

「好孩子,」胡母又給婁梨和夾了幾筷子魚:「今天的魚很好,都沒有刺的,你多吃點補補營養。」

「謝謝胡媽媽···」婁梨和夾起魚放進嘴裡,一股濃濃的腥氣突然衝進了胃裡:「嘔!」

看到婁梨和突然乾嘔起來,胡母連忙丟下碗,給婁梨和拍背:「怎麼了?這是?哪裡不舒服啊?」

婁梨和乾嘔的直不起腰來,臉色通紅,胡母連忙對胡安柚道:「安柚啊,你去給梨和倒一杯水。」

婁梨和擺擺手,勉強擠出幾個字:「沒事胡媽媽,我沒事。」

胡安柚拿來水,輕柔地喂婁梨和喝了一口,緊張地關心道:「你怎麼樣?」

婁梨和放下水杯,坐起身喘了好一會兒,「沒事沒事。」

胡母見婁梨和臉色蒼白,「梨和啊,要不你去我的房間休息一會吧。」

婁梨和聽到這話倒是同意了,她現在只想趕緊睡過去然後在那個有季新涼的世界里醒過來。

待安頓好婁梨和,胡安柚走到餐桌邊,夾了一筷子魚吃了,「什麼情況?沒問題啊。」

胡母搖搖頭,「梨和這孩子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胃口差,稍微吃點腥氣的東西就不舒服。」

「什麼胃口差啊,媽您是不知道她可能吃肉了,每次去那個燒烤攤都是一大串一大串地點,也沒見她吃出毛病來,她沒事的,您別擔心。」

胡母擺擺手,「安柚啊你要對梨和好一點,她身世可憐,你要時常照顧她懂嗎?」

「知道了媽,」胡安柚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胡母的碗里「咱們吃飯。」

···

躺在胡母的床上,婁梨和卻怎麼都睡不著了,彷彿背上有什麼東西,始終都不舒服,她翻了翻枕頭,卻意外地看到枕頭下反壓著一個舊相冊。

婁梨和好奇地拿出來翻看。

都是胡母年輕的照片,婁梨和看的津津有味,「歲月不饒人啊,這樣的美人也終於被煙火熏染成了普通人。」十幾年前的胡母和不只是清麗佳人,那月牙眼,櫻桃唇,那個男人不愛啊。

後面,婁梨和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她很熟悉的人:婁永,她的父親。

將照片抽出來翻到背面,上面標註著照片拍攝的時間以及一句話:李筱蝶留念。

李筱蝶是胡母的名字,看照片上的時間,那是在婁永與母親結婚前。

父親和胡母從年輕時就認識?婁梨和懵了「這夢未免太扯淡了吧?」

她的父親出身於某個山區的一個家族,為了跟母親才私奔到了外面,幾經輾轉才來到澤寧。胡母卻據說是從小生活在澤寧的,他們怎麼會相識···

婁梨和這下終於放下心來:這就是個夢!

下一秒也的確證實了她的猜測,因為剛剛還躺在床上的她突然出現在了一個熟悉卻陌生的地方,看到了兩個陌生卻熟悉的人:還沒死的婁永,以及年少時的婁梨和。

婁梨和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勉強分辨自己是在當年的家中。而且她發現對面的兩個人似乎都看到不到自己,也難怪,自己現在在做夢呢。

就當是看看戲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少年時的婁梨和渾身狼狽,臉上還有淡淡的血痕,神色憤怒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狼一樣對婁永咆哮:「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他!」

婁永可不是記憶中永遠慈祥的模樣,那張木訥老實的臉上此刻正流露出一抹詭異詭異笑容,「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放你走了么?瞧你的樣子,看你的模樣想必是已經看到他了?你怎麼不多陪陪他?我可是看著他沉下去的呢···」

「我已經如你所願跟他分手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動他!他什麼都沒做!」小婁梨和滿眼的悲憤。

一旁觀看的婁梨和眼中慢慢浮起震驚的神色:分手?這說的分明就是明恪···這是什麼意思?婁永殺了明恪?

婁永的笑意加深,背對著小婁梨和坐下,輕輕拉開了厚重的窗帘,一瞬間刺眼的陽光灑滿了這個昏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他慢慢張開了雙臂,彷彿是在擁抱這陽光。

小婁梨和撲過來,猶如反擊的困獸,只不過她再兇狠也敵不過一個成年男子,婁永只是輕輕一揮就將她甩到地上,滿意地看到她爬都爬不起來的樣子,抽出紙巾擦了擦剛剛碰到了婁梨和的手,然後嫌棄地丟到地上:「好幾天都沒洗澡的人,味道真是噁心!」

婁梨和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夢卻也忍不住走過去看看少年的自己,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小婁梨和的臉色可不是一般的差,就算是一臉菜色也不為過。

正當她震驚時,婁永慢慢在窗檯邊的書桌前坐下,彎腰從腳邊的柜子里抽出一張精緻的信紙,拿出鋼筆慢慢地寫著什麼。

此時小婁梨和還在地上狠狠地喘息,「婁孝銘,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不是你去死!」

婁梨和此時才發現小婁梨和一直稱呼婁永為婁孝銘---這不是他族譜上的名字么,不是早就在私奔之後就改名字了嗎?

婁梨和正困惑著,婁永···不,就按照小婁梨和的叫法,稱他為婁孝銘。婁孝銘突然放下手裡的筆,然後將那信紙平攤開在桌子上,還用一把小刀壓在了上面,他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這些東西的擺放,似是有些不滿意:「不對,還少點東西!」說著他起身,扭頭卻發現小婁梨和居然還癱在地上,嫌惡地諷刺道:「不就是關了你幾天沒給你飯吃么?這就沒力氣了?真是垃圾。」

婁梨和此時正蹲在小婁梨和身邊,眼見著婁孝銘背著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驀然心裡湧出巨大的恐懼,腿上一軟向後一靠倒在地上。

婁孝銘看不見婁梨和,徑直越過她走到了門口的架子上,拿起上面擺放的瓶子,擺弄了一會兒,他突然笑道:

「婁梨和,不妨告訴你個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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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渴望不容許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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