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接到請柬的,是胡安柚。

「小雨,梨和的請柬寄來了,」胡安柚拿回家,「你看。」

穀雨接過,欣喜之餘卻道:「哇,可惜我們沒時間去呢。」

「怎會沒時間呢?」胡安柚奇怪,「日子是月中,到時候我們不忙,請假就好了,你看,梨和連機票都寄給我們了。」

「安柚···」

「正好,我上次跟媽媽說一次,媽媽也很想去看看梨和。」

「···是嗎?那···那正好,帶著媽媽一起去吧···」

胡安柚根本沒沒注意到妻子的不對勁,拉著她轉身去告訴母親。

知道了婁梨和要結婚的胡母,倒是很開心,「那個孩子要結婚了?很好很好···那是個好孩子啊···」

胡安柚的母親很喜歡婁梨和,「真是好多年沒見到她了···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胡安柚笑道:「她現在很好,在陵北當醫生呢。」

胡母慈祥地點點頭:「醫生好啊,她的丈夫你認識嗎?」

「我不認識,但是他在陵北可是很有名的···」

「看著也是個好孩子,」胡姆細細打量照片里的季新涼,感慨道:「梨和這孩子總算是有了個好歸宿啊···」

胡安柚知道母親喜歡婁梨和,「您想不想去看看她?」

胡母笑道:「可以嗎?」

「當然!」

···

母子了得開心的時候,穀雨在一旁安靜地站著,神色平淡卻晦暗。

胡安柚的母親很喜歡婁梨和,即便婁梨和聲名狼藉。

她不懂,婁梨和到底做了什麼讓胡安柚的母親如此認可,這個老女人沒什麼見識,從小生活在澤寧,託了她和胡安柚的福才有機會到國外見見世面,可是她和胡安柚結婚這麼多年,她總是覺得這個老女人並不喜歡自己。

穀雨心中不平,卻不能告訴丈夫,甚至還要為了拉近彼此的關係,聽從丈夫的安排和她住在一起,本以為一切會越來越好,但是一切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胡母並非什麼挑剔苛責的婆婆,她不需要兒子的錢,她身體健康,甚至不需要兒子和兒媳婦的照顧,事事親歷親為,她曾經是澤寧不錯的裁縫,所以連衣服都喜歡自己做,穀雨連和她出去逛街拉近感情獻殷勤的機會都寥寥無幾。

結婚多年,穀雨卻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是卻屢次失望,去醫院檢查,醫生都說兩人沒有問題,穀雨只能認為都是胡母的存在導致自己心情鬱結,才沒有孩子···

即便胡安柚的母親從未因他們沒有孩子有任何催促的意思,她對胡母也一直心有芥蒂。

而此時,胡安柚和母親說起上次回校看到婁梨和的事情,「她還是老樣子,大大咧咧的,還說要讓我們的孩子在一起呢···」

胡母眉開眼笑:「我看這提議挺好,難得梨和願意。」

「媽,你還是這麼偏心她啊,」胡安柚笑道,「我都有點嫉妒了。」

「梨和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啊···」

胡母不知道想到什麼,感慨了一句:「心性純正善良···一切···都只怪命運罷了。」

穀雨在一旁,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多年沒有再有的嫉妒,蠢蠢欲動。

為什麼,為什麼婁梨和要這樣陰魂不散···

···

婚禮場地定在了陵北風景最美的西陵花園教堂。

那一天,婁梨和牽著季新涼的手,走在小小的花園裡,「我想在陵北結婚,你是不是不方便?」

「有你在,我哪裡都好,沒有什麼不方便,」季新涼攬著婁梨和,「你確定要在這裡嗎?」

季新涼本以為婁梨和會想要去國外,會想要去D國,但是沒有。

「對啊,這裡是你的地盤啊,我想在你的地盤裡幸福。」婁梨和將臉埋在季新涼的懷裡,「你在哪裡,我就在那裡,這輩子都不離開你。」

「這輩子都不離開我?」季新涼再次問道。

「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不離開你。」

季新涼緊緊扣住婁梨和的手,「你可一定要記住你說過的話,不可出爾反爾。」

「一言為定!」

「一諾千金!」

···

Daniel的電話在意料之中,卻比想象的晚了幾天。

季新涼和婁梨和正要回家,路上接到了這個脾氣不好的少年的電話,「喂。」

「現在,馬上帶著婚紗過來,否則我就回D國了。」

說完這句話少年就斷了線。

···一旁的婁梨和問道:「誰啊?我聽到帶著婚紗去找他,是我的婚紗嗎?」

季新涼看著婁梨和,點點頭:「李叔叔找來一個設計師,幫忙修改,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時間,剛剛才聯繫我。」

「那正好,我也一起去吧,上次沒時間,這次趕得巧,還可以直接量數據呢。」

季新涼一聽,有點擔心Daniel見到婁梨和會向上次一樣出言不遜,但似乎婁梨和向來說一不二,根本敷衍不過去,季新涼只能帶著她去了。

···

到了李珺的店內。

Daniel還是像上次一樣,臉色很差,卻沒有出言譏諷,「來了就開始···」

正說這,Daniel看到了從季新涼身後閃出來的婁梨和,頓時目瞪口呆:「···我的···繆斯···」

季新涼還沒明白Daniel是什麼意思,就看到他一個箭步衝過來,將自己身後的婁梨和拉出來,緊緊拉著她的手,激動地問道:「你願意當我這次設計大賽的模特嗎?」

婁梨和雖然性情活潑了不少,卻依然是不喜陌生人的靠近,皺著眉冷冷甩開了Daniel的手:「不願意。」

季新涼有些意外,卻又明白:婁梨和的冷,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唯獨對他另眼相待而已。

他已經是她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了。

Daniel一點沒有受到打擊,依然熱情洋溢:「不,你聽我跟你解釋,我三個月之後要參加一個設計大賽,你當我的模特吧,我一定讓你成為賽場里最靚的!」

「不去。」婁梨和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一旁一直沉默的李珺連忙打圓場:「梨和啊,這是Daniel,你的婚紗由他來修改。」

「他?」

Daniel也一愣,看著婁梨和的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你就是婁梨和?」說著他還繞著婁梨和走了一圈,撇了撇嘴:「算了,我偶爾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剛剛的話,收回收回。」

婁梨和避開了Daniel的審視,問季新涼:「他真的是來修改婚紗的?」

季新涼點點頭,「這件事情比較複雜,過些天跟你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Daniel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改不改?不改我走了!小爺沒時間跟你們耗!」

季新涼牽著婁梨和手,對Daniel說道「改···」

「不改!」婁梨和突然打斷了季新涼的話,「我不知道一件衣服的改動到底是什麼原因要勞動大駕,但是我不允許我的丈夫因為區區一件衣服對你低聲下氣,更不允許你在我丈夫面前趾高氣揚。」然後扭頭對季新涼道:「走吧。」

「等等!」Daniel連忙出聲攔住婁梨和:「你不穿這件婚紗了嗎?」

「等我改完了再穿。」

「除了我沒人敢動這件婚紗!」Daniel厲聲道。

「什麼意思?」婁梨和朝外的腳步一轉,扭頭看著Daniel。

看到婁梨和停住了腳步,Daniel得意洋洋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件衣服只有我能改,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你的丈夫,看看他這些天悄悄地找過的那些人是不是都不敢動?」

婁梨和卻沒有被Daniel牽著鼻子走,而是問李珺「李伯伯,這件衣服是您做的,為什麼修改卻必須讓這個人來做?」

李珺未來得及回答,Daniel就說道:「因為這不是他的作品,而是我老師十年前親手製作了送給他的學生結婚用的,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當然不明白,婁梨和依舊困惑。

Daniel看到她這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就火冒三丈:「可笑,實在是可笑!我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做滑天下之大稽~」

「Daniel!」季新涼見勢不對,上前一步擋在婁梨和面前:「既然你不願意,那麼我們就沒什麼可聊的··」

「什麼沒什麼可聊的?」Daniel是個一生氣就忘記初衷的人,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今天是特地來改婚紗的了,「我看你妻子一頭霧水啊,看來你沒跟她說清楚?那正好,我當一回好人,免得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嫁給了你,你說是不是?」

季新涼想要說什麼,卻被婁梨和伸手擋住:「聽他說,我想知道到底中間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季新涼的手捏成了拳頭。

Daniel看著婁梨和:「長得倒是很有欺騙性,誰能想到你居然狼心狗肺呢?」

「狼心狗肺?我倒要聽聽你是憑什麼這麼說我。」婁梨和到沒有如Daniel想象的暴跳如雷。

「怎麼,你好像有點不同意?很好,我今天就替明家人教訓教訓你。」Daniel冷笑,「我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敢穿著明恪設計我老師製作的婚紗嫁給別人?還恬不知恥地托明惜哥來找我老師改婚紗?」

Daniel譏諷:「我還真是從沒見過你這樣不知廉恥的人,我告訴你,明家的人心慈手軟,我可不是他們,我想問問你,你倒是是怎麼想的?居然敢這麼做?難道他們一忍再忍,卻換來你的得寸進尺嗎?」

「這件婚紗怎麼會是明恪的設計?」婁梨和明顯聽出其中的出入。

「怎麼,你不會還想說這是你設計的吧?」Daniel的聲音里彷彿有無數的釘子:「真是可笑!」

婁梨和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和差錯,但是她不想在這裡對峙,便說道:「可笑?我有什麼可笑的?你口口聲聲都是我辜負了明家,可是明家的人都沒說什麼,你平很忙越俎代庖?就算這件婚紗是明恪設計的,現在它也是我的,你憑什麼指手畫腳?」

「我指手畫腳?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種不知悔改的人,難道你一點良心都沒有嗎?你以為明家人不追究,你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那些債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他們都沒追究,你是以什麼身份質問我?」婁梨和冷笑:「少在這裡狐假虎威,我不吃這一套!」

說完,她就拉著季新涼扭身離開了店內,甚至沒有跟李珺道別。

Daniel恨恨地說道:「白眼狼!」

說完,他才想起來:「靠!又沒改成功!···算了算了,回去跟老師說是她不願意讓我碰衣服好了···」

···

離開了店,季新涼知道,真正的問題才剛剛開始。

雖然剛剛在Daniel和李珺面前婁梨和一句話沒有指責自己的隱瞞和知情不報,但是他明白一切不過是因為婁梨和清楚地將生活劃分了內外,現在解決了外部問題,那麼他們之間就要開始解決內部矛盾了。

果不其然,兩個人一路無言,一到家,婁梨和就對他說道:「新涼,我們好好聊一聊,好么?」

季新涼乖乖點點頭,將手裡提著的小皮箱放到一邊,跟著婁梨和來到書房,兩人面對面隔著大大的書桌坐下。

婁梨和問道:「我想知道有關於這件婚紗,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的那部分事情,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告訴我。」

季新涼沉吟幾秒,便將整件事情一一道來,唯一沒有說的是,這件婚紗是當年婁梨和親手交給李珺的。

「你是說你去找李珺的時候,他發現明恪在他那裡留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婚紗,然後就給了我?而你居然同意了?」婁梨和不敢置信,「你瘋了嗎?你為什麼要忍著?」

按照常理,一般人多半會因為婁梨和的「舊情難忘」而怒火中燒才對。

誰能忍受自己的妻子穿著舊情人的禮服辦婚禮呢?

季新涼道:「這件婚紗,是你的過去,我必須承認你的過去,不想指責什麼,要說忍耐···我想我也沒那麼寬容,只不過我父親告訴我,我即將成為你的未來,未來如果沒有過去就不能稱之為未來,也正因為有明恪的存在,我才會遇到你,所以很抱歉我瞞著你做了這個決定···」

季新涼說完,垂眸不看婁梨和,「我知道,你可能會生氣,可能會埋怨我不告訴你···」

「我不埋怨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只關心你是不是因為我委屈了自己,季新涼,我怕你會因為我不斷犧牲你的感情。」婁梨和隔著桌子,拉了拉季新涼的手,「我們是夫妻,顧及對方的心情是體貼,但是我希望像這樣會對你自己的心造成傷痛的事情你不要再做,好嗎?我不想因為這種誤會傷害你,那樣我會很難過很愧疚很擔心的。」

「梨和,我不覺得被傷害,這對於你來說不只是件婚紗···」

婁梨和卻打斷季新涼:「新涼,你錯了,這件婚紗不過是件衣服,或許它曾經對我來說意義非凡,但是如今它已經變成了滾燙的烙鐵,我不能讓它給我們的婚姻留下抹不去的記號,我不會穿這件婚紗的。」

「可是你···」季新涼想要說什麼,又被婁梨和打斷:「你是想說,夢回難忘的衣服我不該輕易放棄,是嗎?」

季新涼點點頭。

婁梨和卻無奈地苦笑,「新涼,我是不是沒有告訴你,我做夢不是因為我對明恪念念不忘,那隻不過是記憶混亂的後遺症?我想起那件婚紗也不是因為我多麼思念明恪···」

季新涼等著婁梨和繼續說,婁梨和卻只是笑,季新涼追問:「不是因為你想念明恪,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那件婚紗太漂亮啦,我反正是沒見過那麼好看的婚紗。」婁梨和伸出手捏了捏季新涼的臉,「明恪現在對我來說不過是兩個字而已,再多算一點就是一個名字,我想念一個什麼意義都沒有的名字幹嘛?你啊,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不要委屈自己了知道嗎?」

季新涼乖乖點點頭。

「乖。」婁梨和輕輕摸摸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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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渴望不容許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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