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叔叔」
喬默停了車子直衝進屋，看到靳燃一人在客廳便繞過他，大步朝亮着燈的言染的房間走去。
言染看到他沖了進來微微一愣，隨後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推出門外。隨之而來的靳燃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喬默便已再次推開門，把門從裏面反鎖。言染任憑一人之力無力與他抗衡。
「言染，你沒事吧？」靳燃被隔絕在門之外，沒想到喬默對言染竟然這麼粗魯。
「你……想幹什麼？」言染迷濛模糊的視線中，一身王者氣質的***在自己面前，脊背挺直，眉目冷峻……高不可攀。
「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我想讓你知道那些事情不是我的本意……我們原本可以不是這個樣子。言染，我們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夠了。」言染打斷了他的話，她的美眸如波光粼粼，笑意里含着一半幻想，一半清醒。
「喬默，為什麼你還能眼不紅心不跳地說這些話？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曾經「坦誠」地在你面前，說着我這輩子最耳紅心跳的話，可你還是拒絕了我。那時候我天真的以為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是什麼身份我都心滿意足。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從一開始就跟謝雯與暗度陳倉。如果不是我看見，你還打算瞞着我？」
喬默眉頭緊皺，他們之間，誤會竟然這麼深？
「染染，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可我對謝雯與……」喬默想起那天的事氣得說不出話來，中了謝雯與的圈套卻全然不知：「我跟謝雯與什麼事都沒有，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我明天就把她趕出公司。」
喬默說完，心緒不由得飛向了那天晚上，難道……
言染恨得咬牙切齒，她再也受不了喬默的巧舌如簧，狠狠地推開了他。
沉浸在濃情蜜意里，全然忘記這家人給的傷痛，一筆勾銷？她，做不到！
最最可狠的是，那些毀了自己的家的人，還在以家人的身份自居，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的報恩和感激，毫無廉恥之心！
「你不用解釋了，我明白，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一廂情願。因為我們之間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全部都聽到了。喬默，我想問的是，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喬默脊背一僵，瞳孔緊縮，心涼了一半。
「你早就知道了。」言染喃喃，這是肯定句，喬默心跳加快，心臟里藏了一個時鐘，「嘀嗒嘀嗒」地走着。
「我……」喬默喉結上下動了動，他上前一步言染便後退一步，直至退到牆角。他用低沉的磁音說道：「你就這麼不信我？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當年我只知道喬柏把言叔的財產都用來緩和公司遇到的危機，其餘的，我真的是昨天才知道的。」
言染輕言淺笑：「喬默，我為我自己感到可恥。就在前一刻，我看到新聞還在為你和公司擔心，還帶有一丁點的期待，可你早就知道了卻把我蒙在鼓裏，也沒有是非分明！認賊做父這樣的事情竟然會出現在我的身上，始作俑者，不是你嗎？」言染直視着喬默的雙眼，眸眼裏快滴出血來。
喬默的心情如同百爪撓心，生不如死：「始作俑者……是我。不管我出於什麼原因，都不應該隱瞞真相。我當時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帶你走。」
「你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而是包庇！從醫院出來的這幾個小時我一直在想，我還有什麼值得你們喬家利用的……把我留在你們喬家，管我吃管我住，把我養的跟個千金小姐無二，大概是因為，這樣我就會對你們感恩戴德，你們心裏就會好受一些，更甚者，我不吵不鬧，也不會追究我父母死去的原因和遺產的去處吧？」
喬默萬般痛心，他從未這麼想過，也不會這麼想。可他確實做錯了，他怎麼能把喬家的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他上前一步，把牆角里的言染摟在懷裏，視若珍寶，如果前方有槍林彈雨，那麼他一定會護在她前面。
他懊惱、憤怒、後悔，好像一鬆開手，她就會消失在自己面前，然後永遠地失去她。
「是我做錯了，我會證明給你看，讓你相信我愛你，我很早之前就愛上你了，佔據我所有思想的只有你別無旁人！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這些事。」
言染心中猛然一窒，這一刻，她竟然有些動搖了。
她雙拳緊握，迷離的目光靠近了幾分，眼中蓄滿了模糊不清幻覺，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幾乎低喃道：
「好，如果你去報警，讓澳洲警方介入調查，我就相信你。」
言染心想，這是彼此最後的機會。她像一個博情感的賭徒，期待着揭露輸贏的一刻。
那「滴答」的時鐘的聲音越來越大，把喬默的心緒攪得心煩意亂。他知道這意味這什麼，親手把喬柏送進監牢，以此換取自己的幸福。
他低垂眼眸，掩住眸中的痛楚。他如何能下定決心？
言染閉上眼睛，她以前多麼迷戀他身體的溫度啊，如今把她困在牆壁與臂彎內的溫柔像****，把她一點點吞噬。
那一絲期待隨即被現實喚醒，她釋然苦笑，她終究還是為難他了。
「我開玩笑的。」明天，就跟他回去。他來找她，不過是想讓她出面解決言默集團的危機，只要她出面，風波就會平息。
她會讓他如願以償。
喬默欺身上前，將她的唇用自己的唇死死地封住，如游魚般鑽進她的齒間。這一刻他想了多久，過去的他時刻地保持着清醒和剋制，可現在他等不了了。指尖撫過她那精緻的下巴，游移到她的耳下，再往下……
言染沒有阻止他，他的手探進雪白的胸間，俯身前聽到她說：「叔叔。」
他動作停了下來，窗外的晨光斜斜地灑落進來，太陽露出了半個頭，將兩人親近的身姿映得愈發凄美。她揚眉淺笑，嘴角泛起一個笑渦。
「天亮了，該回家了。」
喬默猛然停下，細碎的頭髮扎到她的眼睛，她痛得閉上，留下淚來。
他看着她任由擺佈，卻如此痛苦，看來恨極了他。他俞發看不懂她，即使他的話讓自己清醒了，他也不願意放開她。
「我衝動了。」喬默給她擦乾眼淚，順勢抱住她，手臂漸漸吃緊。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在她面前是如此的無助，什麼也做不了，做什麼都是錯。
原來給她的一切，並不能讓她快樂。
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喬總裁，在她心裏如此高大的形象，在這一刻，全然崩塌，變成一個謊話連篇、三觀不正、利用她的渣男。
靳燃的敲門聲越來越急促，言染推開喬默的懷抱，繞過他向門口走去。
「染染。」喬默叫住她，看來下了很大的決心，他說道：「我會請警方介入調查真相，你想要的，我陪你一起找。」
言染頭也不回，扭動門鎖：「喬叔叔，我是開玩笑的。我們再不回去的話，外面的輿論誰也收拾不了。」
門外靳燃關切地詢問言染有無大礙，門內冰冷孤傲的身影彷彿靜止了許久，深黯的眼底充滿悲涼。
發生的一切，都失控了。
竇珧的電話這時候打了進來，喬默看了一眼接起。
「喬少，公司那些投資商紛紛要毀約，喬家別墅、公司和醫院都被圍的水泄不通，喬大少夫婦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媒體那邊已經有人買通了，無論我們開多少錢都無濟於事。」
「好，我知道了。」喬默掛了電話，他對這些已不在意。他創造的這些全都是因為言染，如今言染並不快樂，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喬默跟在言染身後出來，靳燃看見他這般模樣禁不住多看了幾眼。雷厲風行的喬總如今像是一隻蔫了獅子，已毫無鬥志。
他上前拉起言染的手腕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我們回家。」
另一邊有一隻大手瞬間把言染的手腕拉扯住，形成一個兩方對陣的局勢，把言染控制在中間。
靳燃眼神中不經意流露出一股傲氣，他不想讓言染跟喬默走，控制着手中的勁道不弄痛言染。
「放開。」喬默不容置疑的聲音。
靳燃看着言染，若她不想走，他無論如何也要留住她。
言染看起來不想昨夜那般心情沉重，只是一夜沒睡有些困頓。她緩緩鬆開靳燃握著的手，對他說：「出來了一夜，也該回去了。昨夜謝謝你。」
「你還好嗎？你真的要回去？」
靳燃深情的眼不曾離開她，可她笑着點點頭，去意已決。
「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我當然也是要走的。」他鎖了門把鑰匙交個言染，三個人兩輛車離開了這裏。
車上，言染把喬默的手打開，把鑰匙放在喬默的手掌心合上。
「這房子的房產證我已經給你了，現在這房子是你的。你處理吧，我也不會再去了。」
喬默一言不發，把鑰匙捏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