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可能還不信是貓先動的手

清晨的鬧鈴聲還沒有想起，古青鳥就被吵醒了。

自從搬到了這個便宜的地方之後，她就開始飽受合租室友的折磨。隔壁精力充沛的年輕人，似乎對夜生活有着不能罷休的執著；而對門正在附近公司上班的大姐，為了趕上早班車，也是很拼了。

而且這間房子，看起來裝修的不錯，其實門縫超大，樓體的年頭也很老，根本就不隔音。

所以，幾乎每天，古青鳥都要承受着夜裏十點鐘想睡睡不着，早上賴床還要被清晰的洗漱聲吵醒的生活。

翻了個身，把枕頭捂在了自己的耳朵兩邊，沒過多久……青鳥就熱得徹底睡不着了。

帶着黑眼圈和無力的身體，青鳥從地鋪上爬起來，坐在褥子上，靠在旁邊的床邊上，聽着外面清晰無比的洗漱聲，回著神，等待自己的洗漱時間到來。

屁股底下的褥子和床單，全都是從學校裏帶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不去睡旁邊那張柔軟又寬敞的大床……她有腰椎間盤突出，不能睡軟床。

如果不是畢業出來的着急，而且這裏又便宜，八輩子她都不願意住在這個破地方，而且還沒有空調。

窗外的太陽逐漸升起，室內的溫度也開始緩慢上升。其實夜裏的溫度也着實不低，大概保持在三十度左右，進入七月以來，這大概就是逢城夜間的平均溫度了，就算是大雨也不能改變。

白天的溫度，大概穩定在三十五到四十度左右，古青鳥就是在這樣的氣溫下，把自己的東西一箱一箱地從宿舍搬到了出租屋裏面，沒有人幫忙，發空間都沒有人同情，整整花了兩天的時間。

真是世態炎涼，一群二五仔！

想到跟自己一起畢業早早就跑回家去的舍友，古青鳥一陣的痛心疾首。

再過上幾天，等待她們幾個沒良心的就是即將到來的996的工作生涯，古青鳥想想就為那幾個吃飯都懶得下樓去食堂的傢伙默哀。

當然，對於這種辛苦的生活，她現在都只有羨慕的份。

去年秋天的時候，古青鳥為了考上一個每年只招一個人的高等院校文學專業，為了徹底跳出當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理工科專業，辛辛苦苦學習，辛辛苦苦考研，徹底錯過了學校的秋招。

好在的是，那個時候，她那個帥氣溫柔的男朋友，還在支持着她，每天噓寒問暖，給她遞水帶飯，讓她很是感動。

很可惜，她還是沒有考上，根本連分數段都沒夠上，最慘的英語，直接考了三十分。

冬天之後，古青鳥決定要去找工作了。她花了一整個寒假的時間，準備了簡歷，溫習了本專業的知識，準備了各種問題的回答，還買了一套得體的西裝，準備着在開學的時候趕上春招的最後一批。

然而就在開學不到三天之後，男朋友突然找到了她，吃過飯之後，直接提出了分手。

對方給出的理由是，我已經保研去了首都，而你還在前途未卜，我們不合適的。

他們不合適，從最開始古青鳥就知道。

從他們遇見開始，她自己不明白，她身邊的人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長相帥氣，學習又好，溫柔體貼的男生，會喜歡上古青鳥這樣人？

會喜歡上像古青鳥這樣毛毛躁躁、長相又普通、每學期都要忙補考和重修，而且還經常做一些奇怪的傻事的女生？

雖然不明白，古青鳥至少幸福了兩三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他們會分手，這是古青鳥心中已經認定的，至少沒有等到他對自己厭倦然後在外面心有別戀還不告訴自己，現在因為前途而分手，顯然是一個讓兩個人都能夠體面收場的結局。

古青鳥看着男生那張帥氣的臉，咬了咬牙，裝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是啊，這些年辛苦你了，照顧我這個不稱職的女朋友。」

「沒有沒有，其實你還是很好的，不過現實還是現實。」

「噗！」剛喝下去的一杯飲料差點被古青鳥重新吐出來，臨了臨了給我發了張好人卡，這誰頂得住啊？

兩個人好聚好散，晚上的時間終於還是結束了，男生很體貼地送古青鳥回了宿舍，然後說過有緣再見，從此消失在了女生宿舍的樓下，也消失在了古青鳥的生命里。

大概因為失戀的原因，古青鳥失去了一切的激情和動力，之前鼓足的幹勁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加上本來她上學的時候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面試官開口一問三不知，面試了二十多家企業，要求越降越低，結果還是屢屢失敗，一直到春招結束，古青鳥都沒有找到一份工作。

她告訴自己，誰還沒一個吃飯的手藝啊？

趁著還沒畢業的這兩個月，她開始在網上連載網絡小說。

出乎意料的，居然很快就拿到了一些錢。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如果每個月都差不多是這些的話，大概足夠她在學校附近租上一間還不錯的房子，剩下的用來吃飯，還能剩下一兩百？

於是她志得意滿地給家裏打電話回去，告訴自己的老爸老媽：「我不要找工作了！我要寫小說！」

老爸很親切地鼓勵道：「你寫吧！你寫了就不要再回來！」

於是一個親子協議就這樣簽訂了。

古青鳥急急忙忙的做完了畢業設計，結果因為各種缺勤和成果不理想，被判定了及格，雖然沒去二答，但也是夠倒霉的。

接下來就是期待已久的畢業了。

一場說走就走的宿醉，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一趟驚心動魄的冒險，一個還能住不到兩天的宿舍。

我要住哪去？

慌慌張張地收拾了東西，從樓下快遞那裏騙來了幾個紙箱子，胡亂地將衣服和零碎塞進去，撞大運一樣地找了學校旁邊最便宜的房屋出租，一臉笑容的中介把她帶到了房間里，承諾了一大堆的好處。

兩天時間之內，古青鳥就在宿舍阿姨同情的目光注視當中滾了出去，告別了她苦逼的大學生活，告別了她的青春年華，開始迎接賣字為生的後半生。

然而第一次搬到外面住的古青鳥，這才知道，所謂的在外面租房住逍遙快活，根本就是那些曾經出去住的人所營造的美好幻象。

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當初那些揚言宿舍又擠又吵自己要出去住的人，為什麼在外面住了不到幾個月就灰溜溜地滾回來，隨便說個借口繼續在宿舍里篝火的人，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實在是因為，學校附近這些出租屋，大概都是這樣的情況。

當然，有空調的話還是可以考慮的。

滿頭大汗地刷完了牙，古青鳥連澡都沒洗。

反正洗了之後不到三分鐘又是一身臭汗，不如省下麻煩，還能少交一些水電費。

掐著點，去學校的食堂用辦的假飯卡蹭了一頓飯，享受了一下食堂里大風扇的涼爽，古青鳥背着包到了最近的一家星巴克裏面，早早地佔據了一個旁邊有插頭的地方，然後用一隻大插排擴出來，插上了自己的電腦。

插排上剩下的插口當然隨便其他人。

在忍受了幾天酷熱之後，古青鳥為了保證自己的更新速度和更新量，終於想到這樣的一個辦法。

早一點起床，來到星巴克蹭空調，點上一杯冰咖啡，從早上臭不要臉地蹭到晚上，完成一天的更新量，然後看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這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生活，讓古青鳥沉浸其中，甚至感覺前些天晚上的經歷，像是又做了一場夢。

而且那天晚上睡過去之後，古青鳥在網吧的位子上醒來，再也看不到那些奇怪的東西，再也沒有見過那兩個人，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只有一晚，古青鳥彷彿再也與其無關。

所以那些經歷到底是真是假，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經擁有過那種神奇的能力，古青鳥有些恍惚，越發覺得是自己因為天氣炎熱和熬夜產生了幻覺。

星巴克的咖啡廳裏面，有很多和古青鳥一樣的人。有些是穿着襯衫西褲里來做項目的白領，有些是出來找涼快地方自習的學生，有時候因為她的大插排，身邊會聚集很多帶着電腦的人。

古青鳥藏在人群里，有些愜意，也不用擔心服務生趕人。

中午隨便吃了塊蛋糕，古青鳥很順利地完成了自己今天的任務，抬頭看窗外陰沉的天，再看看天氣預報。

what？大暴雨？溜了溜了。

為了保護電腦，古青鳥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然後帶走了很多人賴以為生的大插排，拎着包里的雨傘出了星巴克。

街道上吹着涼爽的風，看來這一場雨着實的不會太小，古青鳥匆匆穿過人群，穿過街道，朝着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陽台上還晾着衣服呢！

然而就在回家的路上，古青鳥突然發現，一個和自己同時從星巴克裏面走出來的黑衣男人，好像一隻都跟在自己的身後？古青鳥試着繞了兩條路，結果發現他還是緊緊地跟在後面。

古青鳥的後背一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學校裏面瘋傳的那些變態暴露狂還有猥/褻犯的故事，不僅有些毛骨悚然。

到沒到今天，終於輪到這樣醜陋的我面對這樣醜陋的現實了嗎？

古青鳥攥緊了手裏的電腦包拎手，決定不管發生什麼，電腦里的稿子一定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但是身後的腳步聲一直不緊不慢地跟着，卻從來沒有加快過腳步。古青鳥也開始鬆了一口氣，說不定真的只是順路呢？畢竟自己租住的地方，同樣在這裏租住的人，還是挺多的。

就這樣，古青鳥走到了自己的樓門口，趁著拐彎的間隙，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發現他臉色正常，根本沒有什麼異常，於是徹底放下了心，開開心心地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放下了電腦包，拉開了窗帘往下看了一眼，古青鳥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剛才的那個男的，為什麼在下面直勾勾地朝自己的窗子一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