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一
番外二十一
「寒總，別衝動，冷靜冷靜！」
寬闊的辦公室里，寒嘉元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勉強抱住寒旭，後者彷彿一根即將爆炸的炮竹。
「放開！」寒旭幾乎沒了霸總范，沖着寒嘉元咆哮。
寒嘉元傻了才會放，就在一分鐘前，老闆接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忽然推開椅子，接着暴怒地吼了一句，然後氣勢洶洶地往外走，那模樣給他一把刀，可以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寒嘉元不知道是什麼電話，但寒旭忽然發這麼大的火，他哪能放任他這麼氣沖沖地走出去。
「寒總，青亞的老總一直在會議室等著見您。」寒嘉元總會有各種辦法稍稍平息寒旭的怒火。
果然，寒旭冷靜了些，這畢竟是在公司，還有多年合作的老夥計等著，他若這麼氣沖沖地出了辦公室，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青亞不滿。
「行了。」寒旭道。
見他冷靜下來，寒嘉元這才放開，小心翼翼地詢問：「出什麼事了？」
他仔細在腦海里篩選，最近應該沒什麼事會讓寒旭生這麼大的氣。
寒旭在原地走了兩步，緊接着咬牙切齒地說：「你去聯繫祁家那老頭兒，我要見他。」
見祁家家主？
寒嘉元驚訝，寒旭也不瞞他，滿是火藥味地說：「祁正禮的混賬兒子，把眠眠拐到手了。」
寒嘉元：「！！」
「拐到手」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嗎？
寒旭也是剛剛從秦景潤那裏得到消息，他的寶貝女兒居然和祁晏書在一起了，當初祁晏書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祁寒兩家絕無再聯姻的可能，更沒有一丁點對寶貝女兒的覬覦，結果？
越想越氣，寒旭恨不得現在立刻穿越到祁晏書面前，好好教訓姓祁的一頓。
寒嘉元忍不住道：「年齡不搭吧，我記得祁老爺子最小的兒子，也有三十了，比眠眠大……」
他聰明地住了口，因為老闆的臉色看起來想揍人，不敢再往火上澆油。
看來拐跑小公主的就是祁家小兒子，寒嘉元腦海里快速搜索，然後浮現出一張清俊的臉。
祁家的小兒子祁晏書，自從回到祁家后，做了不少大事，連老闆也稱讚過，說祁家現在最厲害的，便是之前一直沒什麼消息彷彿隱形人的年輕人，不動聲色地拿下幾個厲害項目，比祁老爺子前面幾個草包兒子，有手腕多了。
寒嘉元道：「要不先問問眠眠是怎麼回事？」
那通電話，直覺告訴他，不是小公主打過來的。
小公主長大了，想談戀愛正常，談戀愛的對象是祁晏書，雖然……但是……若是眠眠不願意，祁晏書哪裏拐的成功。
再者，老闆之前為了討眠眠開心，親自點會所的男模陪她，現在正兒八經地和正經人談戀愛，反應未免有點太過強烈。
之前寒嘉元為波米公主相親，奔波許久，多多少少也算半個「紅娘」，他幾乎是下意識對比祁晏書的條件。
除了年齡大點外，其他方面的情況，均配得上小公主，甚至說，四大家族中，現在適齡、能與小公主相配的，只有祁晏書。
不過這樣的話，他自然不敢說出口，他可不想扣工資。
「萬一眠眠跟我說，她就要和姓祁的在一起呢。」寒旭說，這才是他沒給姜眠打電話的原因，他知道寶貝女兒性子倔，萬一不小心惹寶貝女兒生氣，到時候激起女兒的逆反心，做出偏激的事……
想起當初為了姓顧的割手腕一事，寒旭后怕不已。
這件事必須高度重視，寶貝女兒就算談戀愛，也不能找姓祁的！
連鋒此刻正在案發現場，一個人工湖邊，這裏已經被封鎖起來。
今天他和原晉非一起，去另一個轄區幫忙調查一件連環殺手案，兩人分頭行動，走訪被害者出事的地點。
查看完現場情況的連鋒，站在岸邊，點燃了一根煙，腦海里將探查到的線索開始串聯起來，這時手機響起。
秦景潤打過來的，言簡意賅，直明來意。
掛斷電話，連鋒的眉心蹙了起來，得知女兒和祁晏書談戀愛，他的反應不像寒旭和秦景潤那麼大，說來，他還很欣賞祁晏書。
但是，當初他從左星平口中得知，祁晏書是想當女兒爸爸來着，為此還找了他，只是話沒出口，被他堵了回去。
現在卻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女兒在一起，為的是什麼？
他是真心喜歡女兒，還是別有所圖，女兒又是怎麼想的？
「連隊。」一名警察走過來，有些緊張地說，「前面發現一些情況，是個男人的腳印，可能是兇手留下的，您過去看看吧。」
工作在身，連鋒只好按下心緒，掐滅香煙，轉身和警察走過去。
將鞋印看了一眼，連鋒道：「不是兇手。」
周圍的警察們愣了下，沒想到連鋒會這麼快下決定，一名年輕女警忍不住問：「為什麼不是？」
這起連環殺人案，他們局裏推斷出兇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身材高大，是個暴力型犯罪者，從鞋印的尺碼來看，很像兇手留下的。
「鞋印是偽裝出來的。」連鋒解釋。
「為什麼是偽裝的？」女警繼續代替所有同事發問。
連鋒剛要回答，手機再度響起，是原晉非打過來，說他那邊有了重大發現，需要他立即過去匯合。
連鋒看向一片等待他解釋的警察們，略有些無奈道：「你們局裏負責痕迹偵察的人，是從哪裏畢業的？」
眾人臉色有些訕訕，連鋒三言兩句解釋完腳印為什麼是偽裝的，眾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想再說什麼，發現那個在局裏是神的存在，已經匆匆遠去。
女警滿臉紅暈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連神真的好帥。」
同事敲了她一記：「回神了，連隊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為什麼？」
「聽說陳局的女兒追連隊，都無功而退，你能行？」
女警不服氣，她怎麼就不行了。
那名同事伸出四個指頭：「再說，連隊今年已經四十了。」
女警瞪他：「四十怎麼啦，四十正是黃金年齡，我們連神這麼年輕這麼帥，哪是你這種二十多歲小毛頭比得上的。」
同事：「……」
工作結束后，連鋒在回家途中，拿出手機，撥通了祁晏書的號碼。
左星平接了個單子，處理完后，僱主留他在家裏過夜，左星平拒絕了，然而僱主的女兒眼淚汪汪地拉着他的手：「大師，我、我還是很害怕，我總擔心那個東西還會來，你可以留一晚再走嗎？」
「你你你別拉我。」左星平只覺胳膊一陣雞皮疙瘩，趕緊把女孩的手揮開，然後女孩哭的更急了，他只好道，「你放心，不會再出現以前的情況。」
又見她實在害怕，左星平只好答應再待一晚。
女孩破涕為笑：「大師，您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您有什麼忌口的嗎？」
左星平搖頭，想說不用那麼麻煩，僱主又拉着他說話，言語中都是對他的感謝，不停讚歎：「大師真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修為便如此高深……」
左星平下意識摸下巴，打斷他：「我不年輕了。」
僱主明顯不信，眼前的大師看起來最多二十齣頭。
「大師不用謙虛。」他說，「不知大師覺得我女兒嬌嬌怎麼樣？」
左星平心想，你女兒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但人家給錢，嘴上回答：「你祖上有福蔭，只要以後多做好事，必定福氣盈身，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雖然這不是僱主想聽到的答案，但這番話也讓他心情舒暢，乾脆換了個方式問：「不知大師有沒有成家？」
他女兒在廚房忙碌，但一顆心一直注意外面，聽到父親問這句話，心提了起來，貼在門邊，不放過任何聲音。
她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左星平，父親說她睡了很多天，她沒什麼印象，只知道這段時間很累，看到左星平時，眼前一亮，彷彿有星光透了進來，冥冥之中，彷彿在哪見過他。
「我有女兒了。」左星平嚴肅地說，「我已經不年輕了。」
早知道應該貼上鬍子的。
哐當一聲，女孩手中的鍋蓋落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僱主朝廚房看了一眼，不信任地問：「大師這麼年輕，有孩子了？」
「我騙你做什麼。」提起寶貝女兒，左星平忍不住笑彎眼睛，「我女兒可漂亮了。」
僱主：「……」
僱主臉色不太好看，剛要說話，左星平手機響了，趕緊掏出手機，發現是秦景潤打過來的，有點驚訝。
及至聽完秦景潤在電話里說的內容后，他蹭的一下站起來：「你說什麼？！」
寶貝女兒談戀愛了，戀愛對象是了塵？？
掛斷電話，他朝僱主道：「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然後從道袍里摸出好幾張符放在茶几上：「晚上你女兒睡覺，害怕的話，就把符壓在枕頭下。」
「大師。」女孩趕緊小跑追出去，卻發現已經沒了大師的身影。
女孩捂著心，她的白月光沒了。
加快速度跑出去的左星平趕緊給祁晏書打電話，他要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大把歲數了，當師叔的人，居然拐他的女兒，要不要臉！
結果電話打過去，在通話中，等了兩分鐘，還是通話中，再打，繼續通話。
左星平：「……」
他靈光一閃：該不會是在和寶貝女兒打電話吧？
於是他掛斷手機，想也不想的給姜眠撥電話，響了兩聲，通了，響起寶貝女兒脆生生的聲音：「爸爸。」
一聽到寶貝女兒聲音的左星平，立刻傻笑起來：「眠眠，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工作。」
「沒有哦。」姜眠說，「爸爸，你在做什麼？」
左星平支支吾吾，最後把心一橫，直接問：「眠眠，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姜眠：「……」
姜眠咳了聲，果斷掛斷電話，決定把這個事情交給師父去解決。
左星平：「……」
祁晏書在接在連鋒的電話，大部分是祁晏書說，連鋒聽，祁晏書說的是最近和姜眠相處的一些事情。
他知道，姜眠的四個爸爸中，連鋒最理智，也是最會理解並尊重女兒選擇的那個父親。
最好解決，也是最難解決的一個。
左星平不足為慮，好忽悠，寒旭和秦景潤，他也有應對的辦法，唯獨連鋒，多年奔赴在一線，心性之堅韌，鮮少有人能及。
或許他沒有寒旭的財力、秦景潤的名氣、左星平的玄門手段，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刑警，做着危險但又平凡的事，只為守護一方平安。
這樣的人，值得任何人敬佩。
每個世界有着不同的生存方式，祁晏書來到這個世界，即使他曾經是海上的尊者、騰雲大陸的清亦道君，也不妨礙他對連鋒的敬重。
有些人，即使平凡，但背後卻萬丈光芒。
「連先生。」他在電話里鄭重地說，「這個世界，除了你們四位父親外，沒有人可以比我更好的待眠眠。」
「她身邊需要一個人陪伴，這個人選，除了我，沒有人能勝任。」
姜眠以為自己會很快接到土豪爹和刑警爹的電話，沒想到除了天師爹打來，居然再沒有其他爹的消息。
戲剛殺青，影帝爹忙着去應酬，沒有可問的對象，她反倒開始疑惑，難道她猜錯了，影帝爹還沒把她和師父在一起的消息告訴其他三個爹？
這時門鈴聲響，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開門，也沒看電子屏幕上顯示出來的臉，直到打開門，看到眼前的臉時，她驚訝道：「師父？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出差了嗎。」
祁晏書含笑不答，只默默看着她，姜眠被看的臉色發紅，趕緊撇開目光，側開身，讓祁晏書進門。
「吃了嗎？」她問。
祁晏書搖頭。
姜眠跑向冰箱，拉開一看，回頭對跟過來的祁晏書道：「有菜，你在客廳坐着休息會兒，我去做飯，很快就好。」
她就著現有的食材準備，祁晏書並沒有坐在沙發，而是跟着進了廚房，他也不動手，就在旁邊看着。
姜眠：「……」
她無奈道：「師父。」聲音不自覺帶了些撒嬌。
祁晏書終於說話了，他微嘆口氣：「眠眠，我進門之後，除了為我做飯之外，沒有其他話對我說嗎？」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兩人最新的聊天記錄，停在姜眠的回復上：「我也想你。」
姜眠臉唰的爆紅，哪有這樣的，師父越來越無賴了。
祁晏書忽然伸手，從背後將她整個人納入懷中，輕輕在她頭頂吻了下：「我約了你四個爸爸明天見面。」
「哈？」話題轉的太快，姜眠腦子沒轉過來，猛地轉頭，祁晏書低着頭，她的唇擦着他的唇角而過。
但她自己沒有發覺，沉浸在祁晏書話裏帶來的震驚：「……他們聯繫你了？」
將她的反應全部收於眼中，祁晏書眼中笑起升起：「擔心你的爸爸們欺負我嗎？」
姜眠搖頭，這個她倒不擔心，師父的能力還是信得過的。
祁晏書：「……」
「我就是擔心，明天的飯局，如果爸爸們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該怎麼辦。」她一臉愁眉苦臉。
她是想着慢慢來，一個爹一個爹攻克，目標都想好了，先選天師爹，把天師爹拉成同盟，然後是影帝爹，接着土豪爹，最後才是刑警爹。
哪想祁晏書居然想一挑四。
「是呀，那怎麼辦。」祁晏書鎖定她的眼睛，目光深邃，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姜眠總覺得他的眼神透著委屈，趕緊道：「那就打地下戰！」
祁晏書失笑，有她這句話，他就滿足了：「交給我吧。」
第二天，會面酒店
姜眠到達的時候，四個爸爸已經到了，祁晏書沒和她一起進來。
一瞬間，面對四個爹看過來的眼神，姜眠總有點小心虛，討好地沖爸爸們笑。
「眠眠，過來。」寒旭率先道。
姜眠乖乖走過去，寒旭說：「告訴爸爸，你真的喜歡那個姓祁的？」
姜眠愣了下，在她預料中，土豪爹不該是這種平靜的態度。
她一時沒說話。
寒旭道：「只要你真心喜歡，爸爸不會阻攔。」
寒旭本想見祁老爺子，但人還沒約到，祁晏書的電話來了，讓他沒想到的是，祁晏書居然說了顧棲文的事。
這一直是寒旭心中的心結，就怕寶貝女兒再痴迷一個人，然後做出不可控制的事來。
祁晏書在電話向他承諾，他絕不會是第二個顧棲文，並且，他給寒旭看了他的財產轉讓協義，受益人是姜眠。
寒旭當然不是看上這些財產，他只是通過祁晏書的舉動，知道他是認真的，他想了一晚上。
四人群里，破天荒的一直熱鬧，連不怎麼參與群聊的連鋒，也在半夜加入商量。
「但是，姓祁的想要輕鬆追到你，獲得我們四人的全體同意，他還早了點。」寒旭又道。
秦景潤冷哼一聲。
經過上次千里島一游后，他其實對祁晏書的印象有所改觀，出遊的那天，祁晏書將一切包攬，途中對待寶貝女兒的呵護，即使他在中間百般阻攔，他也能感覺到。
左星平眼巴巴地望着姜眠，昨晚在群里地討論，他每次說話，幾乎都被忽略，好氣啊，但是沒辦法。
想找了塵揍一頓，但是……他想起之前在禁地，是了塵趕來救了他和玄濟。
如果不是了塵，他哪能走出禁地，更別提再見寶貝女兒了。
連鋒則朝姜眠招手，姜眠只好折身到刑警爹身邊。
「我知道他在門外，讓他進來吧。」連鋒說。
姜眠吐吐舌頭，祁晏書很快進來了，他手裏拿了四個盒子，分別給四個爹，寒旭冷眼道：「想賄賂我們？」
他順便重複剛才的話，祁晏書並不介意，反而很是贊同地點頭，表示寒旭說的對：「我並沒想過，現在就得到你們的認可。」
「今日請你們來，是想向你們正式承諾，我可以給眠眠足夠的保護，這份保護會一直持續到多年之後，你們不在，她身邊依然還會有我。」
他示意四個爹打開盒子，每個盒子裏放着一張字條，隱約寫着字，他們的手剛放在紙條，上面的字便消失了。
祁晏書解釋說：「這是言契，如果我的承諾在未來沒有做到，我與你們四人結下的言契，可以反噬結束我的生命。」
姜眠驚呆了。
寒旭和秦景潤對這些完全不了解，一臉茫然。連鋒中過蠱，蹙眉思索。左星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了塵，你……」
了塵居然會言契這種失傳的禁術，而且與他們四人結契，相當於把自己的命交給他們。
……
趁左星平向其他三人科普什麼是言契時，姜眠拉着祁晏書跑出酒店。
「師父，你肯定知道言契怎麼解，告訴我解契的方法。」她執拗地看着祁晏書。
祁晏書笑得很溫柔：「一個契約而已，眠眠，有了它，你的四個爸爸才會慢慢主動接受我。」
這哪裏僅僅是一個契約，這是將自己的生命交出去，姜眠咬着唇，不知該說什麼好。
祁晏書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傻丫頭，有了言契的存在，他才能不受阻攔的、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她身邊，也不會約個會還得帶着她爹一起。
這一世，他只希望能好好在她身邊，陪她度過每分每秒，直到他死亡。
……
很久之後，另一個宇宙的父尊終於將宇宙修復好，準備收回自己分裂的一半神魂，把女兒接回家。
然後，發現女兒給自己找了個女婿的宇宙之主不高興了，他很嫌棄一半神魂分裂出來的四個傢伙，也不想想女兒是什麼身份，隨隨便便就找個女婿？
考驗的事，得他親自出馬才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