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都不容易

醫院裡總是這樣，明凈整潔，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大片的白與隨處可見的藍，讓人莫名的頭腦一清，好似站在這裡，都會多幾分理智。

理智，在這裡，比情感更加重要，不管是對醫生還是對病人。

一路緊趕慢趕，四人下了飛機直奔曹穎所在的醫院，剛進住院大樓一樓大廳，就見牆上大大的時鐘顯示，現在時間，帝都時間，凌晨一點二十五。

大廳里空蕩蕩的，收費處還有藥房的小窗全都關著。

「叮！」

電梯門開，有兩位病人家屬耷著肩膀從電梯里出來，拎著皺巴巴的塑料袋，好似遊魂一般飄向出口。

曹大海心底的急切猛的一清，醒過神來，整個人都陷入了不好意思的狀態。

「醫生這會兒不在，多半只有住院醫值班，要不先去找個酒店明天再說？」

都是當爸爸的人，顏海成哪能不知道他這會兒的心情？

出去好幾天，想要給女兒續命，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希望，他這會兒多半是不看到女兒就不會心安的，這種時候可別糾結什麼招待不周之類的了。

顏海成忙擺擺手：「先去看看大侄女要緊，你這一走好幾天，雖然天天視頻，也比不上病床前看一眼，再說，我能不能給她治好，總得試一試才行，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早一點治好，小穎就能少受點罪！」

聽到「受罪」二字，曹大海眼淚都快下來了。

天知道這幾天他是怎麼過來的。

自從之前給他閨女治病的治療系出了意外，之後那些所謂的治療系朋友，不是找借口說沒時間，就是急匆匆去異界，生怕他找上門。

情誼這種東西，真的只有面臨危機的時候才能看清。

他之所以動了退居二線的心思，未嘗沒有對昔日戰友感到失望的原因。

粗魯的抹了下眼睛，他想，老顏如此待我，不管能否治好，這輩子都承他的情！

「哎！曹叔叔！趕緊洗洗臉，可別這副樣子讓小穎姐看見！」

顏朱安微笑著按了電梯。

當年那個喜歡打扮，看起來比真實年齡起碼小一輪的中年帥大叔，如今因為女兒的病成了這個樣子，顏朱安看在眼裡，不由感嘆萬千。

大概陷入絕境，只有爸爸媽媽，才會這樣想盡辦法拯救自己吧！

「豆豆說得對！」

曹大海忙招出他那帶著冰沙的水流，細細的洗乾淨了臉，也不知怎麼想的，在進電梯之前，他又把整個大廳都洗了一遍。

這麼多年，曹大海可沒耽誤，在充足的資源供應下，如今他出手可不像當年，只能弄出一些窄窄的小「搓澡巾」給人洗澡。

只見帶著晶瑩冰沙的淡藍水流好似舞女的水袖，猛的衝出，一衝一收間，就將整個大廳涮了一遍。

異能就是這點好，明明是水，卻又不像普通的水那樣，洗過水的宣傳畫依然乾燥，只是上面的灰塵沒了，所有保潔阿姨打掃不到的犄角旮旯，沒用丁點洗潔劑，也全都一塵不染，整個大廳，好像突然就多了一層柔光濾鏡似的，看得顏朱安羨慕不已！

「老曹厲害啊！你以後不在一線幹了，我覺得可以開展外牆清洗業務啊！省了蜘蛛人多少危險！」

人的閱歷往往展現在生活的細枝末節里，顏朱安滿腦子都是「曹叔叔的水流多半是因為有冰沙摩擦，所以洗得比英文的乾淨」，顏海成的著眼點卻在民生與商業方面。

「不瞞你說，我這些年沒少干這個掙外快！」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

十八樓，腫瘤科住院部。

一踏出電梯門，曹大海臉上就掛上了自信而又真心的笑容，手上也多了一兜子黃澄澄的靈果，對著前頭護士站抬頭看來的護士點頭笑道：「小李今天值夜班？」

「哎！您是十六床家屬吧？醫生剛查過房，一切正常。」

小李護士笑著點點頭，不等他問，就把曹穎的情況簡單說了說。

如今全國異能者已經佔到總人口的一半左右，可高階異能者依然稀少。

曹大海性子有趣，又極擅言談，與誰都能處好關係，對於這些天天照顧他閨女的醫生護士，他一向很尊重。

說話間，不動聲色的將那兜子靈果放在護士站，曹大海扔下一句「辛苦你們了！我先去看看閨女。」，就想帶著顏家三口去病房。

那小護士卻是看了顏家人一眼，「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鼓起勇氣道：「那個……李主任有交代過，如果你們有請了治療系回來，讓我不管多晚，一定要通知他……說是，說是萬一治療不當……」

異能時代，醫患關係越發難處，為了盡量明確責任，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在高階異能者面前，都小心謹慎得過分。

「沒關係，我都明白，責任自負就是！」

曹大海擺擺手，帶著顏家三口就往曹穎住的單人病房去。

「不是……現在曹小姐的病，如果不能一次性治好，輸入過多靈力，反而會幫助癌細胞成長，到時候怕是……」

護士的話說得委婉，但這是事實。

這種病，就算治療系，也會有風險。

不管是治療者還是病人，都有。

經過這段日子的保守治療，曹穎不過是吊著命，若是因為家屬自己亂治給治出問題了，現在人在醫院，到時候責任是誰的？

曹大海猛的轉身：「責任書拿來我簽了就是！」

若是指望傳統治療方案，胰腺癌根本沒法徹底治好，他只能求助異能者。

之所以把女兒送到醫院，不過是為了讓她撐到他找到合適的治療系。

「我、我沒有許可權……」

見他態度堅決，小護士急得不行！

在看到曹大海帶人來的第一時間，其他的護士就去叫值班醫生去了，這會兒正好過來，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李護士忙退後，把值班醫生讓出來。

值班住院醫又是一頓勸。

「大家都不容易，我們體諒你的心情，也請你體諒下我們，我們也是有老有小的，不能沒有工作……」

一群人上來攔，又有病人聽到動靜出來看熱鬧，曹大海只得嘆口氣，給了顏家三口一個抱歉的眼神，帶著他們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等待李主任的到來。

因為曹穎這會兒是李主任的病人，有的事其他人無權替他。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