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進城

二十四章 進城

橘紅色的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火一般的雲朵也褪去了紅妝,天穹中開始有星辰出現在當空,而一輛馬車正匆忙地超前駛來。

車輪「吱吱呀呀」的叫著,整個車隊都顯得十分凄慘,車廂上面不只有過火焰燒灼過的痕迹,還有著各種武器在上面留下的缺口,而那些騎著馬圍繞在車隊周圍的護衛們也都是精神疲憊,各自帶著不同程度的傷。

或許是感受到了這支車隊的凄慘,原本已經可以關閉城門的衛士們,都在等待著車隊的來臨。

此時站在城外充當門衛的士兵們一共有五人,在班長的命令下,已經有一人離隊前往城內彙報這裡的情況。

作為看守城門的守衛,他們身上穿著的鎧甲雖然無法全套的騎士鎧相比,但是在普通士卒裡面,已經算是十分精良。

他們的裝備呈現著暗紅的色調,最外側的罩袍綉著劍與毒蛇的花紋,這是威倫艾斯的象徵,也是很久以前那個名叫威倫司王國的象徵。陰險的毒蛇環繞在垂著的十字劍上,它的尾巴纏繞著劍尖,蛇信舔著劍柄末為了平衡重量的鋼球。

當年的威倫司國王,用這個徽記警告著自己的族人:我們的國家被毒蛇環繞,唯有手中的利劍不容丟棄,哪怕是那條毒蛇已經爬上了你的劍柄。

當年那位國王的名言還在現在的威倫艾斯流傳,並成為了威倫艾斯城衛兵的警言:棄劍者,棄命。

在暗紅色的罩袍之下,銀色的鋼板護住了前胸和後背,下身則有著剛到膝蓋的環片戰裙,在這之下還有覆蓋了四肢的鏈甲衫,就連帶著的頭盔都附帶得有面具。這種裝備絕對算的上是精良,何況他們除了腰間的短劍,手上的長矛外,背上還有著一面圓形的盾牌。

這套普通兵士盔甲的豪華程度,足夠讓其他十二座主城的士兵顯目的眼紅。不過一般捨得花大價錢給普通兵士裝備如此精良兵甲的地方,要麼就是富得流油,要麼就是險得可怕,而威倫艾斯則是一個兩者兼顧的地方。

整個威倫艾斯城最開始建立便是出於軍事目的,過去的威倫司王國因為與暗夜森林相鄰,國家經常遭受到森林裡的野獸或者其他種族的騷擾,導致他們形成了人人尚武的習慣。

就在一百多年前,一個極其強大的威倫司國王,因為祖輩世代都在抵抗著暗夜森林的襲擊,從小便立下了總有一天要打進暗夜森林的誓言,結果真讓他給實現了。

在國王的號召下,全國大部分的男人都披甲上陣,氣勢洶洶地湧進了暗夜森林。最開始他們面對毫無組織的獸族和亞族,無往不勝,一連往自己的邊線朝前推進一百五十公里,在那裡修建了一座當時最雄偉的城市,阿斯托倫斯。

這是一座以海洋與戰爭之神命名的城市,從出生開始就是一座註定要毀滅的城市。曾經有一位巫師受到國王的詔令而來,要為阿斯托倫斯選址,結果那位巫師直接說,「這座城就是為了毀滅而誕生,無論選在哪個地方都逃不過宿命,暗夜森林本來就不是人類該進入的地域。」

聽到這樣的話,國王當然很憤怒,直接宣布要將巫師燒死。但是那名巫師只是大笑著辱罵國王,等包圍的士兵朝他靠近時,突然化作一團火焰爆開。

處在他周圍的士兵都遭到了嚴重的燒傷,但是國王卻沒有因此感到畏懼,他本就是一個勇敢到魯莽的人,直接宣布就在戰線的最前端建立阿斯托倫斯。

從開始建立的那一刻開始,阿斯托倫斯就沒能有過安定的時刻。那些被擊退的獸族和亞族,無時無刻不想著復仇。

戰爭是殘酷的,也是可笑的。殘酷的是,當年的威倫司王國因為這場戰爭耗光了幾代人累積起來的國力,可笑的是,他們卻連毀滅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是誰。

最後一場大毀滅來臨之時,這座當時最雄偉的城市,才建好了二十三天。

沒人能夠說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強壯的威倫司人甚至沒能組織起像樣的抵抗。

火光瀰漫了整座城市,卻又無處不生長出參天大樹,遍地都是哀嚎。野獸啃食著他們的身體,利箭洞穿過他們的胸膛,匕首劃過了他們的脖頸。

這是一場單純的屠殺,只是因為當年盲目自大的威倫司人,觸碰到了他們所不能觸及到的領域,越過了神所劃定的界限。

而當時的威倫艾斯,還只是一座為了方便給阿斯托倫斯提供後勤的屬城,整個西陸將地方行政單位分作四級,分別是公國或領,屬領,鎮和村,分別對應主城,屬城,鎮和村,四級行政中心。可就這樣一座只有一圈矮牆的城市,居然在暗夜森林的復仇面前存活了下來。

據說,是因為暗夜森林的復仇,惹怒了那個暴躁的戰神阿斯托,他們居然毀滅了以他命名的城市。

最後,阿斯托倫斯被毀滅了,但是他的屬城卻活了下來,並改名威倫艾斯,以紀念那個以人力挑戰暗夜森林的國度。也是從那之後,暗夜森林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禁忌,再也沒有人敢深入暗夜森林。而那些最上層的人,也終於想起了當年祖輩們曾經留下來的警言,「暗夜森林可入,但絕不可深入。深入者死,深入國亡」。

時間回到現在,那支凄慘的車隊終於在最後一絲陽光消失的時候來到了城門前,作為頭領的老圖克立馬跳了下來,跑到那位長了大鬍子的班長面前打起了招呼。在交談之中,這位班長的臉上出現的笑容變成了驚訝,最後歸於憐憫。

「老兄,這可真是太不走運了。」倫布朗拍打著那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老圖克,眼裡滿是為他的遭遇所感到的悲傷。

「沒事,生活就是這樣。」老圖克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倫布朗不用為他感到悲傷。

只是他那臉上的原本有些可怕的臉,現在落到倫布朗眼裡,多里幾分疲憊,少了幾分狠厲,於是趕忙說:「你們快進城吧,我從一見到你們,就已經下了命令晚些關門,就是為了等你們,現在趕緊進去吧。」

「恩,好的,那就謝謝了,這是我們入城費,因為少了很多人的緣故,所以就沒有那麼多了。」老圖克伸手掏了一袋子金幣出來,放到倫布朗的手裡,眼裡有一些歉意。

「沒事,沒事。」倫布朗顛了顛手中的金幣,有些震驚。他知道老圖克們車上的貨物,也知道他們出城的人數,不過現在從手中金幣的重量來看,他可能已經少了一半的人。

「那就多謝了。」微微欠身之後,老圖克便揮著手,讓車隊趕緊進去。

「對了,老兄,等會可別忘了到城裡彙報一聲,畢竟你們少了這麼多人......,城衛長為此感到悲傷之餘,也要想好怎麼保護威倫艾斯的安全不是嗎?」倫布朗有些歉意地看著老圖克。

「明白了,我會去的,現在我可以走了嗎?」老圖克微笑著同意了倫布朗的請求,畢竟他們作為一個商隊,造成了如此大的損失,應該要向城衛長彙報下情況。

「哦,沒問題你可以走了。」倫布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老圖克再一次欠身致謝,就順勢坐上了一輛當好駛過來的馬車。

看著老圖克離去的側影,倫布朗覺得胸口有些煩悶。老圖克他們已經遭受了如此大的打擊,而自己只想著讓他向城衛長彙報情況。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朝著已經進城的老圖克大喊道:「等安置了這些人,可別忘了來找我喝酒啊,我請客——。」

響亮的聲音回蕩在城門洞里,五輛緩緩進城的馬車中,一道同樣響亮的聲音從倒數的第二輛車上傳來,那是老圖克中氣十足的喊聲,「沒問題。」

馬車進了城,百無聊賴的櫟柯正打著哈欠,瞥了旁邊,發現科尼也在看著自己,不過還是他那慣用的斜眼。兩個人就這樣斜瞥著對方,臉上都是一臉冷漠的樣子,不過一直沒有移開目光,就像是在玩小孩玩的,大眼瞪小眼,誰先眨眼誰先輸的遊戲。

「那個......」,安妮弱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將視線彙集到她身上,讓她下了一跳。在兩個人疑惑地注視下,她強扯嘴角笑了笑,雖然對兩個人那種明明看來互不對付,卻又格外有默契的感覺有些搞不明白,不過她也沒有蠢到會去問這個問題。

但她卻在忍不住在腦子裡想象了一下,自己問他們是不是朋友后他們的回答,科尼或許會冷笑著說一句,「當然是朋友」,然後用諷刺的語氣說一句,「畢竟她救了我的命」,而櫟柯則會用更加諷刺的聲音說:「別逗了,大姐救小弟不是應該的嘛,畢竟你這麼沒用。」

看著一臉傻笑的安妮,櫟柯和科尼的表情都有些怪異,互相對視了一樣,顯然是都不明白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在幹嘛。

「哦哦哦,對不起。」突然反應過來的安妮滿臉通紅,知道剛剛自己一直在傻笑過後,十分羞愧,恨不得將臉深深地埋進臂彎里。

「啊?沒事啊,你也就傻笑了一會而已。」櫟柯一臉不懂你怎麼反應這麼大的樣子。

「恩,也就幾個呼吸而已。」科尼贊同似的點點頭。

聽到他們兩個十分「認真」的回答,安妮覺得更加羞愧了,同時又不禁在心中感嘆,對面那兩個確實好有默契,應該可以好好相處的吧。

「你剛剛到底想說啥?」櫟柯一臉不明所以。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好了,快說吧。」櫟柯擺擺手,生怕安妮就這樣繼續「對不起」下去。

小臉依舊通紅的安妮,也知道不能一直道歉,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臉上部分紅暈之後,小聲地說:「我們現在應該已經進城了吧。」

「啊,應該吧。」櫟柯點了點頭,顯然沒有明白安妮說這話的含義。

「那麼我們就要分開了吧。」安妮的聲音弱弱的,頭低低的。

「哼,分開一會而已,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來了。」為了配合上這句話的風格,科尼頭靠著車廂,半眯著眼睛,臉上一片冷漠。

「切」,對科尼的這幅面容,櫟柯不為所動地癟了癟嘴,眼裡都是鄙夷。對於已經跟他有過過命交情的她,顯然也知道他的性格,也懶惰出言諷刺。

「沒事的,我這麼能打,等進入角斗場后,肯定是要做大姐大的,到時候會叮囑下小弟們不要把這張刻薄臉打到你認不出來的。」櫟柯微笑著牽著安妮的手,眼露狡黠,語氣曖昧地說:「而且普德大叔還長得這麼帥是不是?」

「啊,不不不,啊不,對對對。」安妮被這句話嚇得臉又紅了起來,說不也不好,對也不好,結果把小臉憋的鼓鼓的,像一個熟透的紅蘋果那般。

「哈哈哈,不逗你了。」櫟柯捧著肚子笑完之後,抹著眼角的淚水,認真的說:「好好跟那個叫普德的傢伙待著,等我贏了三十場之後就來接你。」

看到櫟柯那真誠的眼神,安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使勁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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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十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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