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祁臻至此

第二十四章:祁臻至此

「祁俞?祁俞?」

祁俞猛的掙開雙眼,迷迷糊糊的對上面前人的眸子,記憶里與現實中的眼睛重合,祁俞慌忙抓住面前人的手:「別,別走,別不要我。」

面前人伸手回握住他,輕輕說道:「我不走,我就在這兒。」

祁俞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樣子,卻抵不過洶湧而來的睡意,迷迷糊糊間覺得額頭上貼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蘇景辰攥緊了祁俞的手,將額頭貼在祁俞的手背上。

滾燙的手面彷彿將他額心的冷冰化開了些,萬年沉寂的一顆心也開始透出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蘇公子,去休息一會吧。」十四看著蘇景辰說道:「這裡有我。」

「我沒事。」蘇景辰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你也呆有一夜了,去休息吧,我看著就好。」

十四還想說什麼,就見房門猛的被推開。

祁臻急急的走到了床邊,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冒著冷汗的祁俞,心裡一緊,轉頭問十四:「這是怎麼回事?小九怎麼會受傷!」

十四沒說話,反倒是蘇景辰站了起來,退到一旁:「是為了救我。」

祁臻張口就想呵斥,卻被背後的太醫打斷了:「四王爺,先讓微臣瞧瞧傷勢如何。」

祁臻點了點頭,將祁俞扶了起來,太醫先是撥開了祁俞眼睛,又拆開背後紗布,將上面的草藥沾了一些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后,方才說道:

「傷口雖然險些觸及心脈,但是還好救治的及時,止住了鮮血,靖王殿下常年習武身體強壯,恢復力好,應該明日就會蘇醒,不必太過擔心。」

祁臻三人鬆了一口氣,重新上了葯后十四將太醫送出了門外。

一回頭,就見祁臻和蘇景辰二人面對面看著對方一言不發,十四覺得氣氛有些怪異,剛想縮了縮脖子躡手躡腳的溜出去,祁臻卻開口叫住了他:「十四,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哈哈,沒什麼,就,就抓常杜的時候遭了暗算,」十四悻悻的笑著。

祁臻看他這個樣子,提高了聲音說道:「作為小九的影衛,就這麼保護他的嗎?」

十四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麼,蘇景辰輕輕開口:「此事不怪十四,祁俞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

祁臻握緊了拳頭,臉上卻帶著笑意:「不知閣下是否知道小九乃是當今九王爺,是尊貴的萬金之軀,你可知以你的身份叫他為了你受傷有多麼不合適。」

十四看著面前的四王爺,有些摸不著頭腦:當時情況緊急,救就是救了,哪有什麼合不合適。

而且主子那見色起意為了博美人一笑的蠢事也做過不少了,不讓美人在他面前受傷是主子原則啊,這個,這個怎麼能這麼說蘇公子…

蘇景辰低頭看著床榻上的祁俞,低聲說道:「此事錯在我。」

祁臻瞥了一眼蘇景辰,然後坐在床上,握起祁俞的手:「不送。」

蘇景辰未做逗留,轉身就走了出去。

十四看看這兒看看那兒,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所幸走到窗戶邊一躍而下,朝著衙門方向跑了過去。

祁臻見二人離開,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用食指輕輕沾水潤濕了祁俞唇瓣后,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出了好一會兒神。

過了一會兒,祁臻將手指撫過祁俞眉心,執起他右手摩挲著中指,輕輕開口:「小九,十一年了。

這十一年,我每日每夜都在後悔,後悔當年先帝送你出宮我為什麼沒有陪你一起去。

我總在想,你啊,怕黑又怕疼,還總愛哭,軍帳不比上京,在宮裡有我們護著你,可去了那裡你要怎麼辦,會不會怕,會不會哭,會不會想回上京,會不會想先帝,還有,會不會…」

祁臻深吸一口氣,眼淚滑出眼眶,滴在身下人的臉頰后陷入鬢角:「對不起小九,我曾允諾過你,無論何時我都會陪著你再不離開,可我卻,我卻食言了。本以為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還好,還好你回來了。」

說到這裡,祁臻將祁俞手背在臉上好生蹭了蹭,接著說道:「我在此發誓,從此以後,這朝堂所有的陰暗晦澀、腐爛噁心我來嘗,我再也不允許有人傷了你,我會為你掃清這朝中一切障礙,讓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第二日夜裡,祁俞躺在床上冷汗直流,手腳抽動著彷彿被夢魘住了一般,雙手緊緊抓住床單,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黑暗,四處都是黑暗,祁俞身體發抖,一邊走著,一邊開口喊道:「四哥?四哥你在嗎?十四?十四你出來啊,師傅,師傅?」而回應他的依舊是無盡的黑暗與靜謐。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了亮光,隱隱約約有鐘聲響了起來。

祁俞順著亮光走去,走著走著眼前突然亮了許多,月亮掛在空中光亮透過枝丫撒在地上,照的小路越來越清晰。

祁俞心裡的害怕消了許多,抬頭就看見了原本那遠處亮光的地方,竟然是皇宮!

皇宮裡人聲鼎沸,鐘鳴聲也不斷傳來,祁俞剛要向那邊走去,忽然聽見左邊樹上傳來壓抑的哭聲。

祁俞抬頭去看,就見少年祁俞蹲在樹上,捂著嘴低聲抽泣著,許是見四下無人,哭聲再也抑制不住,就那麼放聲大哭起來,嘴裡還不停喊著「父皇,俞兒回來了」「父皇,俞兒回來了」。

祁俞心裡一緊,四肢突然發冷,心臟處傳來難以言說的酸痛,強烈的窒息感讓他腿腳發軟,堪堪的靠在樹上,不停的大口呼著空氣:這個場景,是,是父皇駕崩那天!

那天他不敢違背皇令進宮守喪,只能從雁門關千里迢迢的跑回來躲在宮外老樹上,聽了一夜的鐘鳴也嚎哭了一夜。

祁俞捂著心臟,一抽又一抽讓他冷汗直流,而此時背部也傳來劇痛,兩邊的傷口好像透過血肉和骨頭連到了一起,直教他流著眼淚滿地打滾。

樹上少年的哭聲越來越遠,身上的痛感也越來越真實,突然,祁俞眼睛猛的一睜,失神的看著屋頂。

「小九?小九你醒了?」

心裡的痛還沒沉下去,隱隱的讓他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小九?」

祁俞眨了眨眼睛,祁臻連忙跑到外面把太醫領了進來。老太醫把了把祁俞脈搏,又讓祁臻扶起祁俞觀察了一下背部傷口,緩緩說道:「沒事了。」

祁臻大喜,送走太醫,從桌上倒了杯溫水喂祁俞喝下去。

祁俞被太醫折騰來折騰去,神兒是徹底回到了現實中來,舔了舔嘴唇道:「四哥,你來了。」

「嗯。」

「我睡了幾天了?」

「兩天。」祁臻握著祁俞的手:「你嚇死四哥了知不知道。」

祁俞低著頭:「四哥,對不起…」

「不用和四哥道歉,」祁臻看著祁俞的眼睛:「你只需記住,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好嗎?不能仗著自己武功高就管些不該管的事情,受傷的是你自己知不知道。」

祁俞撅撅嘴低聲回到:「四哥,那不是不該管的事情…」蘇景辰是他朋友,眼見他要受傷他怎能不管。

「你還頂嘴。」祁臻想起剛來的昨天上午聽大夫說傷口很深差點傷到心脈時的感覺,真是汗毛倒豎,特別後怕:「不說這些,餓了吧,我去囑咐廚房做碗粥。」

見他點頭,祁臻又替他掖了掖被子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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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別君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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