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拿她沒辦法

第40章 拿她沒辦法

關寄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眼皮子抬了抬,漠然看著坐在對面的張小卯滿臉通紅,還在不停的對瓶吹,他也沒有要出手制止的意思。

制止就沒意思了,張小卯失一場戀才換來大醉一場的興緻,以後還想這麼痛快的對瓶吹,那就得再失一場戀。

因為老李不讓這個徒弟喝酒,所以每次喝都要由他出面擔著才行。

「關…嗝…」張小卯拿了串鐵盤裡烤好的羊肉串,打了個酒嗝,「關老師,你…你還是跟陳老師分手吧,分手的早,痛苦就少點。」

關寄剛準備要夾口冷盤吃的手頓了頓,筷子改道在盤子邊敲了敲:「你小子能不能盼著我點好。」

醉了的張小卯整個人都頹了下來,舉高手裡墨綠色的酒瓶,對著空氣在跟關寄說話:「但…但是陳老師是要離開這裡的,陳老師又不是在莫高窟工作,只是…嗝,只是來採風的,你…你又不可能…為了陳老師離開莫高窟,陳…陳老師也有自己的…舞蹈事業…嗝是個很厲害的舞蹈家,也不可能來…來敦煌工作。」

關寄沉默了很久,把嘴裡的紅柳羊肉隨便嚼了嚼,直接吞入腹中,又喝下口酒,才嗤笑一聲:「我沒跟你陳老師在一起。」

「嘿嘿嘿…」張小卯像是發現了大人秘密的孩子一樣,伸著手在空中晃了好幾下,才在酒精里找到了自己要說的話,「我…我就知道你喜歡陳老師,你…」

酒飽后一個嗝翻了上來,張小卯立馬縮著脖子,雙下巴露了出來,翻著白眼,把從喉嚨里翻上來的酒再次咽了下去,還不忘繼續說:「你還否認,有什麼好否認的,喜歡就是喜歡嘛,總說我年紀小,我看是你們這群…叔叔阿姨才是畏手畏腳!喜…喜歡有什麼隱瞞的,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真是醉了,都開始說他們是叔叔阿姨了,也可能是在報復唐悅說他年紀小,簡直就是禍及池魚。

關寄放下筷子,單手開了瓶罐裝啤酒,沒搭理前面那通酒後絮叨。

「你竟然還沒跟陳老師表白。」攝入大量酒精的張小卯管不住舌頭,又唏噓了聲。

「現在不打算說。」短暫的默言過後,關寄也不再閉口藏舌。

她要的是那個舞台。

等幫她找到了,再談他們之間的感情。

張小卯拿起開瓶器,晃晃悠悠的又開了瓶酒:「今天到莫高窟接陳老師的那個…嗝…那個男的,可能也和小悅姐那個差不多,一看就是心懷不軌...花招肯定也多。」

心懷憤懣的說完,轉眼又忘記乾淨,拿起一串烤腸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關寄兩指拎著手機,慢悠悠的轉著,手機一角落在桌上,手腕一用力,手機便換了個角輕磕在桌面,他把罐裝里的啤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後解鎖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你回莫高窟了嗎?」

「沒有,準備明天再回,找我有事?」陳瓊把服務生禮貌性倒的酒推遠,拿起純凈水喝了口。

「張小卯在市裡喝醉了。」關寄靜了片刻,看著安安靜靜喝酒,時不時跟他說愛情道理的張小卯,開口就是胡謅,「在發酒瘋,死活要找唐悅。」

陳瓊皺眉不解,她又不是唐悅。

關寄把張小卯剛開好的一瓶酒搶了過來,給自己見底的杯子里再倒了一杯:「一直在問我中午唐悅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提到他,但我說他又不信,你過來跟他說說,指不定肯信你的話。」

「關寄!」張小卯見自己的酒被搶了,大喊了起來,站起身指著對面泰然自若的關寄,起身的一剎那,桌上的空酒瓶被碰倒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你搶我…嘔,搶我的酒幹什麼!小悅姐走了,我心裡傷心…腦子裡和心裡全都是小悅姐,我就是想喝酒忘記她,你要不讓我喝酒就…就嗝,幫我把小悅姐找回來…」

落在陳瓊的耳朵里就成了關寄在勸酒,不讓張小卯再喝,然後張小卯發了酒瘋,還有什麼東西碎了聲音,這孩子已經瘋到在砸東西了嗎。

她著急的放下手裡的玻璃水杯:「微信發我地址,我馬上過去。」

關寄剛要說好,就聽見電話那邊一聲:「今晚還要走啊,不是說好了陪我一晚上嗎?」

是陶然的聲音。

「臨時有事。」陳瓊毫不知情,只是說完話后就掛了電話,關寄沒聽到她這句話,「我師姐進你舞蹈機構的事情,你該面試的就面試,她七年沒跳舞,要是舞蹈能力實在過不了,也不用看我面子,直接拒了就行,你好不容易弄起來的招牌別砸了。」

陶然戴上一次性手套,不顧形象的直接上手撕了塊炭烤的羊腿肉塞進嘴裡:「反正是用你名氣撈的學生,砸的又不是我的名聲,我不拒,做你的這個順水人情也權當是報答你當年肯讓我借你的名勢創業。」

當年陳瓊只是出席了他的開業典禮,除此之外跟他的舞蹈機構再也沒有任何交集,卻還是給他的舞蹈機構帶來巨大的效益,這份用陳瓊名氣開始的效益也因為他自身的實力一直越來越好。

俗話說,喝水不忘挖井人。

這份情,他一直想還來著,但找不到什麼機會還。

「陰險小人。」陳瓊損了句后,拿上包,說了幾句讓陶然一路順風的話就直接走了。

陶然抿了口紅酒,看上去頗為高興,當年關寄把陳瓊看得緊緊的,陳瓊全身上下每一處都被關寄看成是所有物,生怕陳瓊下一秒就不是他的了,每次他和陳瓊跳完雙人舞,當晚就必會夢見關寄追殺他。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要臉的追求過陳瓊,結果陳瓊本人不知道,她男朋友知道了。

為了一雪前恥,他昨天故意表現的親昵,今天喊出一種讓人誤會的關係,但陳瓊已經不是他的,以前還可以在他面前跟陳瓊熱吻來宣誓自己的主權,現在要怎麼辦。

關寄放下手機,突然一改前面的小酌,連喝了好幾杯酒,還想繼續喝的時候,對面的張小卯竟然真發起了酒瘋來,開始撕心裂肺的嗷嗷大哭,起身原地踏步的一個勁要找唐悅。

很快瞄到了一處背影,人搖搖晃晃的走過去,伸手抱住五十齣頭的老闆娘,哭的更厲害,嘴裡還在說著「小悅姐不要離開我」等一系列有關唐悅的話,下一秒已經嘟著嘴要親上去。

他趕緊放下酒杯起身,在張小卯沒被人家老闆抽一頓之前,幾步走過去,伸手把張小卯拉開,又跟人家夫妻道了個歉,才把張小卯按回了座位上。

「小悅姐,不要走!」張小卯這剛被按下,整個人立馬就像彈簧一樣騰地站了起來,又要往老闆娘那邊走,「小悅姐,我來了,我…嗝…我跟你一起離開…我可以去你的城市找工作…」

關寄想再把人給拉回來的時候,張小卯的耍酒瘋更上一層樓,直接從桌上拿起一根吃完的鐵簽子作兇器:「誰也不能阻止我跟小悅姐在一起,誰…誰也不能,不然我就打人了,誰都不能…不能讓我跟小悅姐分開,我要告訴小悅姐,我真的可以為了她離開這裡。」

眼看著張小卯都要輕薄老闆娘了,老闆也眼冒怒火,準備好了殺人的姿勢,關寄顧不得什麼,為了張小卯的這條小命,只能趕緊走上去拉,還沒拉回來,張小卯就發瘋一樣揮舞著手裡的鐵簽子。

關寄微微皺眉,臉上已經被鐵簽子劃了一道口子,往外滋著小血珠。

陳瓊也剛好趕到這裡,第一眼就看見了關寄,她急忙走過去,滿臉酒紅的張小卯正一個勁拉著老闆娘的手撒嬌,哭到足以用肝膽俱裂來形容:「這是怎麼了?」

「耍酒瘋,把老闆娘認成唐悅,一個勁的要親。」關寄看準時機,捏住張小卯的手腕,手在某個穴位上使勁一用力,痛到面部扭曲的張小卯立馬老老實實的張開手,鐵簽子也應聲落地,「我手機在桌上,鎖屏沒密碼,支付密碼是六個五,你拿去結下帳,我先把他弄出去。」

再待下去,張小卯真要被老闆給殺了,一個年輕小伙拉著自己的老婆一個勁撒嬌要親還上手熊抱,關鍵是自己老婆還笑著說「這小夥子真有趣」,換誰都得暴走。

陳瓊轉身去找關寄的手機,付了帳后,又再三跟人家老闆和老闆娘道歉才離開,一出來就發現張小卯又發酒瘋的在路上拉著個人就說「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跟我在一起」、「你明明喜歡我」等諸如此類的話,她只能是無奈又沒辦法的搖了搖頭,一路上都跟在屁股後頭不停的跟別人道歉。

口啞了,腰也酸了,臉也丟完了。

關寄給他扔上車後座才安分了下來。

「先等一下,我去買點東西。」陳瓊收回搭在車門把的手,忽然轉身跑進了人群中,留下這麼一句話就消失不見。

關寄喝了點酒,這酒勁也開始上來,看著陳瓊離開的方向有些悵然若失,當年看完電影她也是這麼跑進人群里消失的,那時她還笑著揮手說了句「再見,明天見」,結果第二天就收到了分手簡訊,是真的「再見」,卻沒有「明天見」。

他伸手摁了摁太陽穴,坐在駕駛座閉目養著神,睜開眼的時候,是陳瓊回來了。

陳瓊打開手裡提的小袋子,從裡面拿出碘酒、醫用棉簽和創可貼,她把碘酒打開,拿了根棉簽在手裡,側了側身子,正對著駕駛座的關寄:「靠過來點,我看不見你臉上的傷了。」

喝了酒的關寄反應遲鈍的盯著陳瓊,回過神來記得自己臉上那道口子后,發出一聲低沉的笑,把臉湊了過去,任由陳瓊用沾碘酒的棉簽給自己處理傷口,一陣花香味在這種近距離之下逐漸鮮明起來,是陳瓊身上的香味。

她還是喜歡用這個牌子的沐浴露和洗髮水。

「你這傷怎麼搞的。」陳瓊把用過的棉簽扔在先前裝藥品的小袋子里,重新拿了根棉簽沾碘酒塗抹男人臉上還未處理好的傷口,「被小野貓抓了?」

關寄覺得有些無聊,從陳瓊腿上抽了根棉簽玩著:「你看後面那個是小野貓嗎,調戲老闆娘,死勸不聽勸,被他拿燒烤的鐵簽子劃了一下。」

陳瓊把碘酒瓶蓋上,回頭瞟了下橫躺在後車座的張小卯,嘴裡依舊嘟囔著唐悅,腳還時不時耍脾氣的瞪兩下,她撕開創可貼,對關寄傾身上去,貼好后卻沒有離開,反倒越靠越近。

「你也喝酒了?」她嗅了嗅。

「喝了一點。」

「趕緊給我下車,坐副駕駛。」陳瓊把腿上的袋子和葯塞進座位前面的儲物盒裡。

真是要了命了。

關寄聽話的坐到了副駕駛,把腦袋靠在座椅頭枕上,脖子也輕微的往上抻,想起在電話里聽到的那句話,漫不經心的問了句:「你跟陶然在一起了?」

「你竟然還記得陶然?」陳瓊扭了下車鑰匙,油門一踩,車子往主幹道駛去。

她記得關寄跟陶然那時候見面並不多,印象中也就兩三面,還是關寄閑得無聊去北舞看她,她正上舞蹈課,剛好和陶然在練雙人舞。

關寄閉上眼,不記得才怪,陳瓊的答非所問讓他的心已經落下九千丈,自嘲的勾了勾嘴角:「還真在一起了?」

「好像跟你沒有什麼關係。」陳瓊開始不認路了,她一共沒來市裡幾趟,也沒在敦煌市裡開過車,「幫忙開一下導航。」

關寄緊抿著薄唇,帶了醉意的眼睛端詳著在認真看路的陳瓊,明明前面給他塗藥的時候,整個人都那麼柔和,現在的她卻帶了幾分不容分說的英氣。

他一直都拿這個女人沒辦法。

陳瓊以為關寄睡了,也沒有再說話,她往車窗外張望了幾眼,想找個地方停車開導航,只是車剛停下,要去開導航的手在黑暗中突然被一股暖流包住。

「鬆開。」

「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說跟他就是好朋友嗎。」關寄的大拇指輕輕按搓著所握手腕的尺骨,似在懲罰,食指卻又輕輕摩挲著女人細嫩的皮膚,又像在為自己的舉動而安撫,語氣里瀰漫的酒味讓他的話像是醉后的胡鬧,「還說就算跟我分手了,這輩子也不可能和他有超越友誼的關係。」

陳瓊看著關寄眼中的較真,眼眸里有什麼跳了一下,但車內散發著的氣味讓唯一沒喝酒的她清醒,她笑的宛如夜裡的曇花,天真又美麗,不能讓人去責怪:「關寄,難道好朋友就不能在一起了嗎。」

關寄眼裡的情緒顫動,大拇指下意識加重了力道。

「這是我跟他兩年多來的第一次見面,哪對小情侶這麼久才見一次面。」陳瓊無奈敗下陣來,開口哄著這個醉酒的人,男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不愛,卻又做出一些讓女人誤會的舉動來。

她咬住牙,狠狠拍了下關寄的手背:「再不鬆開,我咬人了。」

手腕上那隻手依舊不松。

陳瓊直接俯身,張口就咬了上去。

還是不松,她突然心裡感到委屈,想起以前的事情,帶著情緒往重了去咬。

關寄的眸子亮了一些,好像就是在等這一咬,堅硬的牙齒和軟軟的嘴唇,他鬆開手,還好心的伸手開了導航:「那今晚還準備陪他。」

陳瓊垂下視線落在導航上,重新發動車子:「沒有回莫高窟的班車了,只去不回,計程車也不肯往那跑,剛好他凌晨飛蘭州,順便送一下。」

他說得認真:「可以叫我來接。」

「你看看現在是誰在開車。」陳瓊睨了眼,語氣也重起來,她一直以為酒氣都是張小卯身上的,要是不近距離的擦藥聞出來,他們三個都得在路上送掉小命。

關寄像個孩子一樣展眉笑著:「陳瓊。」

「嗯?「

「我說是你在開車。」

「……」

陳瓊覺得自己不該再繼續跟一個醉酒的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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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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