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前途有曙光

「玉佩還在你身上。」

正當楚啟凡打算放棄之時，這道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準確地來講並不是耳邊，更像是從腦海中傳出的。

「不可能的，我身上沒有！」楚啟凡不知道那人在何處，就只能自顧自地說道。

「那玉佩準確來講是在你的丹田內，而我，就在那塊玉佩內。」

「丹田內？」楚啟凡一陣納悶，這玉佩怎麼會好端端地跑到他丹田裏面，而且他還完全感覺不到，不僅如此，還多了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感情他觀摩這半塊玉佩四五年都眼瞎了？

「你沒騙我？」楚啟凡心生懷疑，他本能地覺得這事還是太扯了，他身上又沒啥口子，這玉佩怎麼可能憑空出現在他的丹田裏。

「騙你作甚？」那聲音剎那停頓，其中滿是無奈之意：「也罷，你集中精神，我將內視之法傳授於你，這功法頗為簡單，你要不了多久就能學會。」

所謂內視之法，乃是作為一名武者的必修之法，學成之後，便可以己之精神探查體內狀況，防止意外突生。

話音剛落，楚啟凡只感腦海中一陣嗡鳴，隨後，一道不屬於他的記憶霸道地闖進了他的腦海中，赫然是內視之法的修鍊要點。

這內視確實簡單，沒有啥需要注意的地方，只需將一縷元氣當做精神載體讓之遊盪於體內四處即可。

「我不是武者。」楚啟凡搖搖頭，他又不是武者，無法修鍊，體內哪裏會有元氣。

「現在是了。」篤定的聲音響徹他的腦海。

楚啟凡一臉淡笑，並未相信，只當是玩笑，他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了解，豈是說說就能好的？

「你就照着武者修鍊基準感悟一下這天地元氣，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沒有騙你！」那聲音繼續傳來：「反正你試一下又不會死！」

對方這麼一講，楚啟凡還真的動心了，昨日方惜月的離去將他近乎埋藏的渴望泉源重新灌溉，哪怕這些年他在武道之途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沒再說話，他直接騰地而坐，凝心精神，感受這片空間的天地元氣。

同樣的步驟，這些年他不知道重複過了多少次，當年從檢測人那邊習得的武者入門基礎早就被他牢記於心。

但這一次與以往顯然不同，入定沒多久，楚啟凡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與這天地之間產生了某種感應，在瘋狂地尋找着什麼，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大概就是所謂的欲求不滿。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楚啟凡的身型巋然不動，眼睛緊閉，清秀的臉上亦沒有絲毫反應，完完全全地沉溺在感悟之中。

江畔的風蕭瑟地吹着，惹得江面波紋蕩漾，那釣魚的老叟至始至終就沒挪動過位置，活生生一人體雕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釣到了心儀的獵物。

驀地，楚啟凡緊閉的雙目眼皮微跳，嘴角笑意不言而喻。

歷經無數次的失敗，他的體內第一次有着元氣縈繞，那縷元氣在他的引導下於筋脈中竄動流轉，然後直指丹田，在上方形成了一道元氣渦流，久久不散。

這就是元氣入體的感覺嗎？

不得不說，這元氣入體的感覺讓他倍感舒服，不僅僅是身體上，更是精神上的撫慰。

他內心激動萬分，再無以往的溫文爾雅，他曾無數次地向上天奢望祈求，也曾無數次的黯然神傷，此刻，他的腦子裏溢滿的全是喜悅，過往的悲慮都將化為虛無，若不是考慮到周圍還有人，他甚至都想狂笑。

有了第一縷元氣入體，自然便會有第二縷第三縷……楚啟凡就跟個初生的嬰兒一般貪婪的享受着其中的快感，期待着體內的變化。

「我說，你感悟個元氣需要這麼長時間嗎？」不知過了多久，那道聲音突然響起，很顯然那說話之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楚啟凡這麼坐下去，鬼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結束。

聽到那人說話，楚啟凡也意識到了自己太過沉醉，突然變得能修鍊，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自己主觀上能夠控制的，也正因為這樣，他開始有點相信那人所言並非胡扯，那四處都尋不到的玉佩指不定真的在他丹田裏躺着呢。

雖是這麼想着，但以防萬一，他還是決定先學會那內視之法檢查一下自己的丹田。

這內視之法果如那人說的那般，學習起來甚是容易，時間不過半刻鐘，楚啟凡就已經完全掌握。

「這就是人體內部嗎？」楚啟凡的精神寄居在一縷元氣中，隨着那縷元氣的移動，體內的一景一物皆是一覽無餘。

那觸目心驚熾烈跳動收縮著的鮮紅心臟，遍佈體內各處的血管脈絡以及骨骼穴位等等構成了一幅鮮紅的人體世界圖。

注意力逐漸下移，他的目光來到其丹田之間，相比於別處的鮮紅澎湃，這裏就顯得別樣平靜了，只有絲絲元氣偶爾流動，以及一塊縮小了數倍的淡藍色玉佩懸浮其間。

「咦？」楚啟凡精神一震，懷疑自己是不是感知錯了，因為他赫然發現，那塊玉佩並非只有半塊，而是不知何時變成了完完整整的一塊。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從這塊玉佩的紋路色澤形狀來看，他可以十分肯定這就是他的玉佩。

「我知道你現在一臉懵逼，但你在思考人生之前能不能讓這帝玉把我給放出來？」那道聲音響起，包含了些許無奈：「在這玩意的內部世界我都快要憋死了。」

「帝玉是指這玉佩嗎？」楚啟凡問道。

「是的……它現在已經認你為主，你只需要往其中注入一縷元氣就可以操控它，然後打開它的內部空間我就可以出來了！」那道聲音變得急切：「等我出來保你小子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想泡妞就泡妞，想欺負人就欺負人……」

「我怎麼感覺你還是一輩子待在裏面比較好！」

「別，我其實真的真的真的是個好人……而且你現在才剛剛開啟武道修鍊的第一步，作為一名新手，沒有人指點那可是會走很多彎路的，甚至會誤入歧途，而我對武道的理解還是頗有心得的，以後你泡……你修鍊有什麼不懂的全部都可以問我……」

聽到楚啟凡的話，那聲音明顯變得慌亂，自顧自地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堆，說的他都有些煩了。

「好了好了，我放你出來就是。」楚啟凡說道：「你像剛才那樣把具體步驟傳給我吧！」

「好嘞！」

下一瞬，一道不屬於他的記憶如之前那般再度闖入了他的腦海內，楚啟凡按照其中內容，將一縷元氣注入了懸浮於丹田間的玉佩之中，然後他心念一動，只見那原本黯淡的玉佩表面藍芒流轉，恍惚之間似有什麼東西從中脫離了出去。

再下一刻，精神意識還停留在體內的楚啟凡就聽到外界空間傳來一陣狂叫。

「花大爺我可算是出來了，哈哈哈哈……」

楚啟凡的精神意識也從體內脫離出來，他晃了晃腦袋，第一次使用內視他明顯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調整好了狀態，他雙目掃向四周，只見一道陌生的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不，這麼說可能不準確，應該是一道虛幻的鬼影。

這是個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青年，面如冠玉，目若星辰，齊肩的長發散於腦後，氣質絕倫，絕非尋常人可喻。

想都不用想，這自然是被他從玉佩中解脫出來的那個人。

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人鬼難辨的青年，他不得不承認，這滿口胡言的傢伙生得居然有點小帥，甚至與他而言都不遑多讓了。

「今晚就去找幾個美女玩玩！」那人鬼難辨的青年在那自言自語道。

而一旁的楚啟凡則是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這人模鬼樣的確定人家女的瞧得上你？

感受到楚啟凡的目光，那人鬼難辨的青年手摸下巴，說道：「小老弟，你瞅啥呢？」

「你的身體為什麼是虛幻的，我都能隔着你看到對面那釣魚的老前輩。」

聽到他的話，那青年嘴角一陣抽搐，重見天日的喜悅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短時間都忘記自己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只是一道沒有依託的靈魂體罷了。

「那是因為我已經死了，你現在看到的我只是一道沒有軀體的靈魂。」青年平復下心情，回復道。

「死了嗎？」楚啟凡望着那青年，沒有說話，只是心中想着：「如果那個時候我身死，如今會不會也是他這個樣子呢？」

「你叫什麼名字？」短暫的安靜后，那青年問道。

「楚啟凡！」

「姓楚嗎？」青年眼神中一抹深意浮現，隨後笑道：「我叫花無常，你也可以叫我花公子，花少，花大爺，花帥，這江湖上到處都是我的傳說，你可聽說過？」

「沒聽說過！」楚啟凡一臉冷漠道。

空氣突然變的安靜，遠端的天際一兩隻寒鴉飛過，留下一串怪異的鴉鳴。

兩人互視許久，花無常輕咳一聲，左顧右盼道：「話說，現在是什麼年代，這裏又是哪？」

「現在是世嘉國曆二六五年，這旁邊是黑木城，隸屬於世嘉帝國。」楚啟凡知道這花無常應該是被關在那玉佩裏面太久了，會問出這種問題倒也是理所當然。

「世嘉帝國？」花無常面色奇怪，嘟囔道：「什麼玩意，沒聽說過。」

「喂，你聲音輕點，這可是對帝國的大不敬，別被人聽到了！」楚啟凡看傻子似地看着花無常，趕忙道。

花無常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裏我是真的沒聽說過，包括那什麼世嘉帝國也一樣，而且，除你之外除非我願意，不然沒人看的到我更別說聽到我說話了，倒是你，在此處神神叨叨的，別人看你可能就跟看傻子一樣！」

楚啟凡暗自尷尬，看了看不遠處那依舊穩如老僧入定的釣魚老叟，瞬時鬆了一口氣，應該是沒聽到。

不過那只是他以為，實際上那釣魚老叟一直都有注意到在那自言自語的楚啟凡，雖然因為距離問題他一句話都沒有聽清楚，但並不妨礙他認為這少年有些不正常。

與此同時，花無常手中白芒閃爍，一道印訣被他強行打入了楚啟凡的體內。

楚啟凡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後者對着他搖搖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這是我留在你體內的一道靈魂印記，你如果想跟我交流就將元氣注入其中，然後直接精神交流即可！」花無常繼續說道：「你才剛踏入武道，修為尚淺，還達不到逼音成線的那種境界，不然也用不到這麼麻煩！」

「喂，你聽得到嗎？」

「聽得到……」

花無常剛說完，楚啟凡就照着他所描述地試了一遍，沒想到還真的可以直接精神交流，不由得地讓他更是感嘆武道世界的玄妙。

在今日之前，他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人與人之間交流居然可以不通過聲音而是直接用精神交流，不得不說自己始終還是有些坐井觀天了。

「好了，別傻笑了，你在這躺了一晚上你爹娘估計都擔心死了。」花無常提醒道。

「我是個孤兒。」楚啟凡也覺得劉大福會擔心他，一邊往酒館趕一邊跟花無常說道：「準確來說應該是與我爹娘他們失聯了，我是生是死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世我也不知道！」

「失聯嗎？難不成你偷偷從家裏跑出來不幸被人販子抓了拐賣到了這裏？」

「不是，這些要從五年前說起……」

一路交談，花無常也了解到了很多楚啟凡的往事，知道了他失去了記憶，也知道了他的現狀。

「身懷楚家半塊帝玉，五年前差點殞命，傷愈后卻失去了過往記憶，僅能冥冥中回想起楚啟凡這三個字嗎？不排除他原本就是本地人，但也很有可能是被仇家追殺至此……」

「我說，你是打算一路跟着我回去嗎？」

花無常正在思慮間，楚啟凡突然停下了步伐，問道。

「那個怎麼說呢，雖然我被那玉佩關了一陣子，差點沒把我憋死，但是我現在只是靈魂體，除非找到適合的軀體，不然隨着時間的流逝，我的靈魂力會逐漸消散，那就真的玩完了。」花無常解釋道：「所以呢，我現在還是得依託於那玉佩，在外面待久了還是要回去的，我花無常好歹也是聖宇大陸有頭有臉的人，放心吧，你跟着我，乃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感情你當我這裏是收納所了！」

「哪有，你以後修鍊有什麼不懂都可以問我，就當我住在玉佩里的補償了！」

「那你說的聖宇大陸是什麼地方？」

「很大很大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