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為惡貓
老院長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能夠令人喜歡，這本身就是一種天賦了呀。」
「話不是這樣說的吧，」柳決已經被激起了興趣，他也在思考，「人之所以會令人喜歡，肯定是有什麼特別優秀的地方，就像是長得可愛啊，性格天真啊之類的。」
老院長搖搖手否定了他的說法，「這種事情很難用言語表達，你們年輕人可能感覺不出來，但是像我們這樣的老傢伙，那個小傢伙給人的感覺真的太特別了。」
「咦？他身上是有什麼問題嗎？」
超凡入聖的廚藝，光這一點就是個無法解釋的大問題了。
不過老院長不想現在就說給他聽，於是便繞起了話題，「他覺得他是只貓。」
貓？
「可能他太喜歡貓了吧。」喜歡到發瘋了的那種。
「不不，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是只貓。」
「這個……難道他是覺得自己是變成人類的貓？」
「不是，他覺得他就是貓。」
「誒……這個稍有常識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吧。」
「嗯。」老院長點點頭，「他有常識啊，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是只貓。」
「所以說——」柳決拉長了尾音。
「對，」老院長接上了話，「就是這個『偏執』。」
他繼續說道，「小昧也只有這個特別偏執，如果他認識到自己其實是個『人』，嗯……讓我想想啊…….那樣子的他也許會很恐怖吧……」
？？？
「他有什麼很獨特的本領嗎？」
「這個……」老院長想了想，他是知道小昧很特別，但要仔細說出來，他除了廚藝之外，其他的都還在正常範疇之內吧，「數學很好。」
你玩我的吧！
——柳決臉上的表情就這個意思。
「大伯，你還是乾脆就騙我說他是你的私生子好了。」
「去去去，沒大沒小，這種玩笑話也敢開。」老院長嫌棄了一下，「嘛，我也不好說是不是數學很好，畢竟樹老頭之前跟我說過，大概意思是小昧的大腦里藏著一台精密的計算機，只輸出結果，不提供過程，所以不具備開拓性。」
「沒怎麼懂，」柳決搖搖頭，「不過感覺蠻神奇的，具體說說？」
「哦，我想到了。」老院長一拍手，「這麼說吧，比方說，乘法。我教會了他乘法是怎麼計算出結果的，他學會了，然後無論你出什麼樣的乘法題，他都能夠迅速說出正確答案。」
「無論什麼樣的乘法，都能迅速說出來？」
「沒錯。」
「那我問674438乘5643呢。」
老院長一攤手，「現在就給你回答了。」
有這樣子的水平，如果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那稱之為『天才』也是可以的了。
柳決又想到了什麼，「這個不會是你舉的其中一個例子吧？」
「對啊，怎麼樣，是不是很神奇啊。」
「只是數字計算方面那還好理解，如果涉及的範圍遠不止這點，那真的可以說是恐怖了，就算這台電腦的計算能力有限，但這個計算機是他的大腦，這簡直就是真人AI了。」
說完了感想，柳決接著道，「再說，人類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嗎？」
老院長攤開手，露出無奈的樣子，「大貓星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多得是，我們大貓星人連自己居住的大貓星版圖都還沒完全探索完，科學就兩個字，它可解釋不了這麼多。」
「這麼說也有道理。」
兩人說的這些對柳決而言本就是打發時間用的，再加上他對自己這個大伯的『不信任』，所以連帶著認為這些話的可信度並不高。
【叩叩叩！】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門被打開，是廚房的人送餐來了。
「院長，這是你的晚餐。」
病院的伙食在鍾離昧接任廚師長之後，直接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原來在哪吃都一樣的，現在是少吃一頓都覺得虧了自己。
老院長接過一個大大的四層飯盒，走回來，在辦公桌前坐下。
然後當著侄子的面將飯盒打開，拆成了四個，一個盛著湯，一個盛著飯，剩下兩個都是三分格的，用來裝菜，加起來就是六道一湯加盒飯。
這飯菜的氣味跟成色看得柳決有些意動，他小聲提醒道，「誒……我好像也有點餓了。」
但是他大伯無視了他。
「大伯，」成年人嘛，為了吃上一口飯辛苦一下不算什麼，「有沒有我那一份。」
「沒有。」老院長已經動筷子了，「你快走吧，我吃完飯還有很多事要忙。」
「不是……我是說飯堂在哪，我自己去打點飯吃。」
都是一家人，自家大伯就是養老院院長，他這個做侄子的去要口飯吃，應該不難吧。
「別搗亂，這裡不管外人的伙食。」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這『什麼玩意啊』的大伯的態度很明確的感覺啊，自己不就是想在這兒吃個晚餐嘛，怎麼就跟趕人一樣了？
「…….那個，吃個飯都不行嗎？」
「不行不行。」
「呃……我是你親侄子是吧？」
「你怎麼還在這裡啰嗦，再不走端午節那天我就不去了。」
還是這話管用，柳決馬上就不敢造次了，「馬上走馬上走。」
走的時候嘴上還嘀咕呢，「三….六年不上門，茶水全沒有，要飯也沒飯，趕人就差踹……」
稍微有點凄涼的樣子。
………
這個地方名為『偏執精神病院』，實為『偏執養老院』。
鍾離昧是一年前來被帶到這兒的，那會兒他可不像現在這樣子，現在只是『覺得自己可能是只貓』，那時候是完全把自己當貓了。
弓腰、貓爪，四肢著地，齜牙、咧嘴，活脫脫一隻惡貓，會貓叫，會舔爪，手腳並用還跑得賊靈活。
總之就跟被貓附身了一樣。
也許是冥冥之中被指引到這裡的吧，養老院裡面的老傢伙沒一個簡單的，任由鍾離昧怎麼蠻橫凶頑，就是掀不起一絲浪花。
老榕樹喜歡找他聊天，基本上就是單方面的自言自語，算是找個旁聽者吧，迫於武力，這隻『惡貓』只得乖乖聽話，然後慢慢的就開啟了靈智——大概可以這樣理解吧，反正到後面變得跟正常人差不多就是了。
李饒是在他稍微變得正常后才真正有接觸的，現在的鐘離昧知道的知識，很大一部分都是他教的。
不止是他們幾個，養老院裡面還有其他老人，大家都教了他許多，只不過這兩位教的特別多，也特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