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元嬰境的自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元嬰境的自爆

當鬼嬰被喬三刀一刀透心戳死的瞬間,哀嚎聲傳出主樓廳堂,樓外的那片黑色雲海之上,顧不得身邊那十餘把飛劍還在肆意飛掠,段一流再度現身,臉色難看至極,整個人氣憤得連身上法袍都開始顫顫巍巍,幾乎已經淹沒屋脊的濃墨雲海,更是翻滾如沸水。

段一流對着主樓那邊怒吼道:「廢物!裴千丞!你真是廢物!老子費勁千辛萬苦救你出來有個屁用!」

他伸出一隻手,猛然攥緊。

主樓大堂內,早已被秘法控制的裴千丞,心口處那團本命神魂,毫無徵兆地直接炸開,然後瞬間魂飛魄散,肉身軟趴趴的跌落在地,一聲血肉精氣盡數化為虛無,只剩下了一張皮囊。

喬三刀皺了皺眉頭,收回腰間長刀,以免被那些污穢鮮血沾染,抬起頭看向雲海上方。

段一流雙眼血光綻放,雙手揮袖,兩股極為龐大的靈氣從大袖中洶湧而出,一時間罡風大作,十餘把飛劍在雲海之中四處飄散。

他臉色猙獰,低頭看着那五把尚未觸地的龐大飛劍,大怒道:「小子,還在垂死掙扎!老子本來還想着鬼嬰初生,胃口不濟,才將你壓在五把術法飛劍之下,一點點榨取精血,既然現在害得老子萬事皆休,你就趕緊給我去死吧!」

喬三刀已經來到城堡主樓上方,一把長刀蓄勢待發。

段一流一手揮袖不斷,竭力阻攔那十餘把飛劍的刺殺,一手握拳,猛然砸下,「小兔崽子,死也不死?!」

喬三刀眼神微變,身形驟然消失,一道黑影在主樓前一閃而逝,一把猩紅長刀轉瞬間變化為三把,對着中間的第五把飛劍兇猛斬下,阻止它的下沖之勢。

他知道,絕對不能讓這柄主劍與其餘紮根大地的四把飛劍匯合,到時候五劍結陣,葉凡別說是五境劍修,就是七境的修為,恐怕都要被劍陣內的劍氣斬成肉泥。

喬三刀怒喝一聲,「給我滾!」

飛劍被大刀往上斬出了幾尺。

段一流大笑起身,一扶衣袖,一掠來到那柄飛劍劍柄處,雙腳觸及之後,轟然下壓,使得被一把長刀抵住的山嶽飛劍,成功一壓到底!

當這柄飛劍落地,整座城堡都開始顫動不已,以至於城堡外的山脈也開始出現裂縫,餘波連十幾裏外的京都都能明顯的察覺到。

當五劍齊聚之後,陣法已成,屋頂那邊,喬三刀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數步,好不容易扶住牆壁,手指微動,艱難開口道:「公子……」

段一流嘴角露出一絲譏諷,雖然為了將這道劍陣落下,他身上的這件半仙兵法袍已經失去了靈氣,但最少那兩個九龍嶺的人和面前這兩個礙事的傢伙,都不會留下活口。

頭頂雲海那邊,唯有主樓那名劍修的寥寥幾把飛劍,還在掙扎,段一流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在劍陣成功斬殺那白袍少年後,飛劍便向地面墜落,落在了遠處的兩處巷弄之中,多半是就此銷毀了,實在可惜。

就算是換成紫雲幣,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大仇得報,段一流心中有些快意,一來已經撐不起五把山嶽飛劍的劍陣,二來還要趕緊從少年屍體上剝落那柄無主飛劍,然後趕緊離開此地,免得被九龍嶺或是恰巧巡視此地的聖殿老王八攔阻截殺,不然哪怕是他段一流,也要做一條喪家之犬,亡命天涯去了。

事已至此,九龍嶺依然沒有八境或是元嬰老祖出手,看來一死一傷的那兩個傢伙,太過託大,才給了自己安然離去的機會,不然就算他能將二人斬殺,也很難不把消息散播出去。

段一流默念「收劍」口訣,五柄飛劍瞬間拔地而起,體型越來越小,最終重返身上的半仙兵法袍之中。

他一邊揮袖駕馭雲海,阻擋喬三刀那勢大力沉、快若奔雷的凌厲長刀,一邊站在雲海之上,笑着往主樓那邊下降。

地面有一把極為秀氣的無鞘長劍,靜靜的躺在地上,就像是被人隨手扔置在了此地,渾身都寫滿了人畜無害。

明明朝思暮想的飛劍就在面前,唾手可得,段一流卻臉色劇變,雙手一拍,整個人猛然升空,經過一系列戰事,以及隨着他自身靈氣的不斷衰竭,那座十不存一的黑色雲海瘋狂湧向段一流的身軀。

一襲白袍,從剛好足夠一人平躺的大坑中,一躍而起,高聲喊道:「喬三刀!」

喬三刀沒有絲毫猶豫,顧不得一直在噴血的身軀,整個人攜著一把巨大無比的猩紅長刀,高高躍起,猛然斬下!

段一流去勢極快,可是早早隱匿在附近的長刀和飛劍,來的更快!

一左一右,它們瞬間戳中了那身道袍,使得段一流遠遁速度微微凝滯。

又有兩把長刀在空中阻攔。

而葉凡,則踩在飛劍九霄天劍身之上,向空中追着段一流和雲海,飛掠而去。

御劍飛行!

這是葉凡第一次使用。

雖然在五把山嶽飛劍鎮壓之下,藉助喬三刀的拖延時間,再加上葉凡早就算準了最大的坑窪,出劍之前,跺腳裂地,硬是臨時開闢出一座可供躺下的大坑,得以逃過粉身碎骨,斬成肉泥的下場,但是被五把飛劍大陣的磅礴氣機當面壓下,好似置身於密封空間內的葉凡,可一點都不好受,肋骨已經斷了好幾根,如果不是在之前的數次大戰讓他抗揍了不少,恐怕如今也就只能眼睜睜看着段一流離去。

葉凡又捻出兩張符籙,靈氣微涌,化為灰燼,一張破障符,一張風馳符在使用之後,面前的黑色雲海好似都變得清澈了一些,隨着兩人距離的不斷拉近,段一流回首定睛一看,不由得驚駭異常。

「葉凡,竟然是你!」

葉凡沒有理會段一流的嘶吼,對着這傢伙的後腦勺就是一劍劈去。

段一流真是拼了老命裹挾雲海加速向前,才好不容易躲開那一劍,可是劍氣流溢,仍是在他腦袋上留下了一條血槽。

段一流目眥欲裂,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如果不是自己本命飛劍被爆,修為大損,只有八境初的實力,如果不是為了匯聚這片地域的陰煞之氣,又損了很多修為,而下降到了七境巔峰,怎麼可能讓這兩個小崽子追殺的如此狼狽!

奇恥大辱!

喬三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不過幾個眨眼功夫,就飛快截住段一流逃竄的去路。

段一流目生凝重,竟是不敢硬闖,轉彎繞行,結果被後邊兩次出劍都慢上一線的白袍少年,給一劍刺穿,來了個透心涼!

而且這柄劍極其古怪。

不只是劍氣,更有絲絲縷縷的殺氣附着其上,生機連同靈氣都被攪爛撕裂。

段一流停下身形,腳下的黑色雲海隨之懸停。

低頭看了眼胸口處劍尖,凄然一笑。

「葉凡,不過這麼短的時間,你就能有如此精進,當時沒有拚死把你殺掉,是我段一流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決策......」

聽着仇家的臨終遺言,葉凡卻根本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反而內心深處一片清明,本想趁勝追擊,再出一劍,斬下段一流的頭顱才算萬無一失,但是喬三刀卻在身後近乎嘶吼地以心聲提醒葉凡,趕緊後撤,越遠越好。

段一流擦了擦濺到臉上的絲絲鮮血,也不去拔出那把刺破心臟的飛劍,只是陰惻惻笑望向葉凡。

喬三刀面色凝重的看向段一流,心有餘悸。

葉凡當時的境地,是名副其實的命懸一線,死裏逃生。

段一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死在你手裏,是不是也能稱得上一句,報應不爽?」

四方的黑色雲海,開始逐漸消散,無聲無息,重歸天地。讀書祠

......

......

在裴千丞死在主樓之後,黃正德帶着趙遙順順利利逃離了那處人間地獄,一路往九龍嶺快速前行,這一趟,順風順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除了零星的陰物鬼魅出來攪局,並無太大的波折。

不說劫後餘生的那位年輕人,就連黃正德自己都覺得無法想像。

一時間二人有些恍若隔世的滄桑感。

站在一處密林,趙遙突然說道:「我要回去。」

老者暗中點頭,有此心思,且不去談幼稚與否,最少也說明他的心境已經有了很大緩和,沒有崩碎坍塌。

原先那座漆黑如墨的厚重雲海已散,雖然暫時仍然不好說是否已經脫離死局,可到底是一個好兆頭。

黃正德舉目望去,以仙家術法的往氣之法,粗略觀其氣象,方圓十數里內的濃郁陰氣,幾乎消散殆盡。

於是他轉頭出言勸慰趙遙,「莫急,先別着急回去,如今大勢好像已經轉向我們這邊,在這個時候,絕不可節外生枝。」

趙遙握緊腰間刀柄,手背青筋暴起,悶悶道:「恩人還身處險境,而我身為九龍嶺子弟卻要袖手旁觀,苟且偷生?我做不到。」

黃正德啞然失笑,沒有不耐煩,而是耐心解釋道:「趙遙師侄,你且要記下,無畏的犧牲,並非真正的勇氣,若是硬撐匹夫之勇,禍及他人,白白送死,這不叫英雄男人之舉,這叫愚蠢,如果兩位恩人身陷險地,要人去救,你我二人自然責無旁貸,但此時優勢站在恩人這邊,若是貿然打擾,備不住就要給恩人添亂。」

趙遙木訥點頭。

這位被宗門寄予厚望的年輕人,到底不是鑽牛角尖的性子,再加上本就眼界寬廣,道心堅韌,怎麼也不會被一時的熱血操控,做這般無意義的莽夫之舉。

片刻后,趙遙抬頭一笑,「師叔放心,我沒事。」

老人有些欣慰。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屬於年輕人的啊。

二人又默默前進了許久,趙遙喃喃問道:「師叔,兩位恩人,難道真能將那尊魔頭斬殺在天上?」

黃正德喟嘆一聲:「有能耐佈置下這麼大一個局,顛倒百里風水氣運,極有可能是一位涅槃、甚至是元嬰境的大魔頭,那劍陣術法,別說是我,就是你的師父,在修為巔峰之際,一樣都做不到。兩位恩人如果能夠趕跑強敵,就已經是萬幸,根本不用奢望能殺人破局了。」

脫離險地,老者那根時刻緊繃的心弦便逐漸鬆了下來,頓時顯得神色萎靡,今日一戰,讓這位九龍嶺外門執事實在是心力憔悴。

老者靠着一棵青樹,「除非是九懸宗或是咱們九龍嶺的元嬰長老聞訊趕來,否則很難攔下那位駕馭雲海的大魔頭。」

二人臉色沉重,趙遙心情尤為複雜。

黃正德打破這份沉悶氣氛,笑了笑,故作輕鬆道:「不過放心,只要這次魔頭鎩羽而歸,想必一定會引起聖殿的重視,那魔頭百年之內,絕對不敢再興風作浪了。而且,若是唐煜師叔聽聞此事,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劍氣所至之處,斬殺魔頭,易如反掌!」

趙遙這才打起精神,有了些笑容,似乎是對唐煜,有着極為龐大的自信。

......

......

遠離人間的天上。

雙方對峙。

他們的勝負,幾乎決定了半座京城的生死存亡。

三把刀,兩柄劍,兩個人。

段一流可謂身陷重圍,並非對方人多勢眾,而是僅僅是被對方那凌冽至極的刀氣劍氣逼得束手無策。

面對兩個莫名其妙的同境怪物,段一流彷彿自知必死,神色悵然,充滿了無奈,緩緩道:「我段一流,此生經歷的大戰小戰勝戰死戰數不勝數,沒想到到頭來卻死在了兩個小老鼠手裏,真是造化弄人。不過若是我破碎元嬰,再以殘留陰神炸死你們兩個,也不算難。畢竟我怎麼說,也是大燕的頂尖修士之一,哪怕你們能躲得過,也絕對不會好受,說不得這身皮囊,就要沒了。」

葉凡皺眉看着他,還是沒有說話。

眼角餘光則一直盯着段一流腰間那柄佩劍,那才是段一流最後的殺手鐧。

段一流眼光何等老辣,低頭望去,嘖嘖道:「沒想到不只是劍不錯,就連這把刀,也是個好東西啊。」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語氣有些落寞,「當時殿下雄才大略,手段非凡,我力排眾議,死死站在了殿下陣營,就是看重了他的冷酷無情,他的謀略手段,我無親無故,一輩子要麼在修行,要麼在沙場,到死了連個能留遺言的人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報應......」

說到這裏,段一流慘然一笑,「不過說到底,老子的眼光沒差,殿下無論是心性還是手段,都是當皇帝的不二人選。一人做事一人當,李金是我殺的,如今你來尋仇我當然不會有怨言,但要是你這隻螻蟻,就這麼想當然要了老子的命,可就有些太天真了......」

喬三刀視線越過段一流,望向遠方的葉凡,並以心聲與之交流。

明知道這兩個人在密謀他的生死,可稱得上一代梟雄的段一流卻沒有理睬這些,艱難抬臂,伸出一根手指,輕彈從胸口透出的鋒銳劍尖,這個充滿英雄氣概的動作,使得段一流吐出一口鮮血,只是他依舊神色自若,「如果沒有認錯,恐怕這把飛劍,已經到達了仙兵層次吧?呵呵呵,沒想到,當時那個隨手可殺的螻蟻,連一把仙兵都拿了出來,真是有錢人,佩服佩服......」

葉凡無動於衷,一言不發。

段一流收回視線,望向天空,深呼吸一口氣,天上大風,吹拂得胸口被穿了一個大洞的段一流雙袖獵獵作響。

「我這把飛劍和法袍,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就別做夢想拿到手了!」

段一流驀然放聲大笑道:「一輩子殺人無數,如今我這一死,也算值得了,能有你這麼一位天驕外加一把仙兵陪葬,倒也沒失了我的身份!」

他的身軀開始腐化,血肉化為灰燼從身上簌簌而落,飄散在天地間,但是丹田處卻綻放出一團刺眼的光彩,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幾乎同時,九霄天與喬三刀的兩把長刀,全部疾速撤退,遠離那位要自爆元嬰的絕境梟雄。

只是九霄天在拔出段一流心口之前,還不忘狠狠一攪,將他的胸口完全搗爛,顯而易見,就算是冒着被炸傷的風險,葉凡也要確保段一流的必死無疑。

段一流的元嬰氣府一同炸開,肉身徹底毀壞,一件半仙兵法袍被爆炸一閃而開,向身後的持劍少年飛去。

一時間,天上罡風絮亂,向四面八方炸開,靈氣驟然崩碎,如無數打鐵的匠人在雲海中同時揮錘,激出無數金黃色的火星。

由於葉凡離段一流很近,更加難熬,哪怕已經退出七十丈遠,仍是一退再退。

即便形勢嚴峻,葉凡仍是竭力以心聲告知喬三刀,選擇一個能夠保證自身安全的位置上,以此作為契機,淬鍊體魄神魂,對自己大有裨益。

隔着那團星火雲團,葉凡看不清楚喬三刀的動作,但是相信以他的謹小慎微,會做一個安全之策。

不知不覺,葉凡早已將喬三刀當做了同道中人,甚至在某些生死之戰中,願意信賴甚至是依賴喬三刀。

對於之前還存有忌憚的葉凡來說,殊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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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聖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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