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要出人命
葉甄聽了喊聲，蹭的一下站起身，朝著後門跑去，果真就看見屋后河裡一個漣漪，妹妹的青色衣角露出一塊伏在水面上。
「小妹！」
葉甄大喊一聲，一個猛子扎到水裡去。
等到救上來的時候，葉青臉色鐵青，已經沒了呼吸，葉甄拚命的按壓著她的腹部，又掐著她的人中。
周圍全是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怕是不行了。」
「這葉家真是倒了血霉了。」
「又死一個！」
葉甄本就心憂妹妹，此時聽了這些人的話氣得恨不得殺了他們，扭頭吼道：「滾！嘴皮子淺的婆姨，說這種噁心人的話，也不怕天打雷劈！」
圍觀的人撇了撇嘴，不再做聲。
葉青一口水從嘴裡咳出來，總算是醒了，睜著眼，看是哥哥，一下哭喊了出來。
「哥～我不想活了，明明是錢魚兒不要臉，為什麼都來說我，就因為爹沒了，家裡沒主事的人，所以都來欺負我們么！」
葉青從小到大，都是葉家的寶，嬌滴滴的養著，可謂是沒有受過半點委屈，在這件事上被人戳著心窩子說，怎麼受得了。
「誰說的你？誰敢指責你？我去一鋤頭砸死她！」葉甄抱著妹妹，朝著周圍的人均挖了一眼。
葉青揪著葉甄的衣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絕望、無望。
葉甄抱著葉青回了家，周氏從廚房裡一出來，用手扶著肚子趕緊上前：「這、這是怎麼的了？」
「快去打點熱水來，給妹妹擦洗一下。」葉甄朝著周氏吩咐著。
周氏瞅著他的眼神里的示意，差不多也知道小妹是怎麼了，不敢怠慢，轉身又進了廚房。
葉甄抱著葉青上樓，葉毅跟在後面。
周氏大腹便便，燒熱水的鍋又在最裡面，偏生伸了舀子就是夠不到水，有些急了，便到過門口端來小凳子踩在腳底下，舀了半木盆熱水，周氏端下來，木盆重，她身子也重，腳下一個沒站穩，就倒了下來。
「啊！」
一聲驚呼，肚子猛地酸澀鈍痛，『呼啦』羊水從身下竄了出來。
「葉甄～葉、恩～葉甄～葉甄我摔了、我、我要生了～」陣痛說來就來，周氏擰著眉頭，手肘撐在地上，朝著外面倒退爬著，對著院里大喊。
葉甄剛把葉青放下，就聽到了這喊聲，心頭一跳，想立即下樓去，又擔心小妹，囑託葉毅道：「小弟，看好小妹。」
「恩，好。」一向調皮搗蛋的葉毅此時乖巧的點頭。
葉甄趕緊跑到樓下，尋著周氏呼喊的聲音去，周氏此時倚在門檻上，身下已經滿是水和血，疼的小臉都擰巴起來。
「快、快去請穩婆。」
葉甄連連點頭，轉身又去，又想起來啥頓住腳步，把周氏先扶到了堂心躺椅上躺下。
一路狂奔，葉甄不敢喘氣，直到了村南杜家莊，杜家穩婆門口，撐著膝蓋喊著：「杜娘子，我媳婦要生了，快、快跟我走一趟吧，杜娘子，我媳婦要生了、快出來跟我走一趟吧！」
門吱呀打開，一張老朽的臉從裡面探了出來，「你找我兒媳杜娘子啊，她上鎮上給人當奶娘了，不接生了。」
「什麼？不接生了？那大奶奶我媳婦咋辦啊？」
「你啊，去你們村找年紀大點的人接生吧。」老婆婆擺了擺手，關上門。
葉甄想想葉家莊那些婆姨巴不得盼著他們家完蛋的臉，就知道，這幫人不可能幫自己媳婦接生的。
此時無邊的無助絕望席上心頭，老娘還未知生死，小妹半條命又去了，他媳婦又……
「嘿！嘿！」葉甄伸著巴掌朝著自個兒臉上拍了兩下，七尺男兒眼淚縱橫：「我怎麼這麼沒用。」
他再次感嘆一聲，爹要是在就好了，娘也不會這樣，那這些事兒他們都能安排。
周氏躺在躺椅上，雙手緊緊摳著竹篾扶手上，疼的脖子都梗出青筋來，衣服更是已經濕透了。
「啊～疼，葉甄，葉甄啊～你咋滴還不來啊～」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沉睡的李秀蘭聽到這接二連三的呼喊，總算醒了過來，撐著還有些無力的身子，拖上一雙布鞋，拉開門，正巧和葉青迎面撞上。
葉青一身濕透，但是也顧不得自己了，瞅見自家娘終於下了床，有了主心骨，「娘，嫂嫂怕是要生了，哥去請穩婆了，我們快去看看嫂子吧。」
「恩，好。」李秀蘭腳步加快，帶頭朝樓下走去，心裡焦急萬分，該是這身體的原主在擔心自己的孫子和兒媳。
下了樓，就見堂心裡的竹躺椅上，周氏疼的死去活來。
「娘～小妹～」周氏咬著唇道。
李秀蘭連忙快步踱過去，熟練的掀開她的裙子，查看，已經看到一塊烏黑的頭頂了，孩子眼瞅著要掉下來，周氏卻像是後勁不足，沒力氣娩下來。
再這麼僵持下去孩子怕是要窒息。
「快！青兒、毅哥，去打熱水，拿紅糖，再去劈一條竹篾子用開水煮一下，要快！」
「先打熱水和紅糖。」
李秀蘭一口氣囑咐著，葉青不敢停留，都忘了自個兒才嗆水的事兒，葉毅也跟在後面趕緊去了。
「來，春梅，不要隨便用力，跟著我的動作，呼～吸～」
周氏咬著牙，點了點頭。
呼～吸～
只兩下周氏就癱在那兒再也沒勁兒了，葉青端著熱水和紅糖過來，李秀蘭趕緊接過手裡，兌了一碗紅糖水，扶著周氏的腦袋就給灌了下去。
一碗紅糖水下肚，周氏終於有了些勁兒。
李秀蘭又拿來布巾讓她咬住，幾輪『呼吸』用力之後，隨著一聲「哇～」嘹亮的哭聲，一個皺巴巴全身烏紫的男嬰生了下來。
葉毅那邊又煮好了竹篾子，李秀蘭拿來用那消毒好的竹篾子一割，臍帶和胎盤斷開，利落的打了個結，用布包裹好，嬰兒乖巧的伸著小手扶著臉蛋睡著了。
「看，孩子很好，你也很好，好好歇著。」
見母子平安，李秀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接生孩子，一切都自然的從她腦海里全盤脫出，她只是本能的這樣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