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貞觀密室

只聽呼呼風聲響，倆人掉進一個漆黑的深洞，深不見底。熊辰豪、洪貴二人沿著光滑的洞壁，一直往下落。那感覺像坐的過山車失去控制。兩人一路滑下來，身上纏滿一層又一層蛛網，滿臉的膠原蛋白面膜。

洪貴一邊滑一邊驚叫。滑的時間一長倒習慣了，洪貴由驚叫變成了驚嘆。滑的真爽！除了黑點，真沒什麼不好。

爽是爽了，只是，怎麼上去？大牙開始擔心起來。

兩萬兩銀子的約定，尚未踐行呢。

過去好長一會，倆人撲通落到地面。熊辰豪黑咕隆咚看不清，一摸自己身體，應有盡有，都還健全。胳臂有點擦傷，沒有大礙。他憑聲音感覺到洪貴在身邊。

「洪貴！你沒事吧？」

「哥，我在呢。」洪貴回道，「我們掉野豬洞了嗎？」

能刨這麼深的野豬，不該叫豬。得尊稱一聲「二師兄」。

兩人感覺一陣陰風，輕輕貼著面龐拂動。熊辰豪、洪貴都不敢言語了。明明有股風，卻不知哪裡來的。別是有鬼！大牙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寒毛倒豎。他趕緊心裡默念，給鬼兄通氣：

小子誤入洞府，出來匆忙沒帶見面禮，還請鬼兄見諒！等小子回去一定給你燒紙錢，托鬼差郵寄給你，當日直達。恕罪，恕罪！

熊辰豪摸索身上，寶貝書還在，火石也在。便哆嗦著擦亮一下火石，電光火石間，看了一眼：小小一間洞室，四周是凹凸不平的黃泥牆。地上厚厚一層浮土。

鬼倒是沒見著。風還在吹，應該有通風口才對。

熊辰豪再次擦亮火石。這次看到地上有些物件，被塵土遮蓋。他摸索著衣角，撕下一小塊布匹。叫洪貴拿著，火石第三次點起來。借著碎布塊的火光，兩人看清楚了。洞室頂上有個黑乎乎的洞口，倆人應該打那滑下來。

大牙估計，哥倆滑下來的地方應該是通風口。如此說來，此處洞室，用來藏人的。

兩人再仔細查看一番，一處牆壁角落發現一個口子，大小可容人進出，風似乎從那裡吹出來。有風說明有出口，大牙一陣驚喜：

「咱們可以從這裡出去！」

洪貴興奮的說：「太好了，哥！出去我們再滑一次！」

孩子，你玩滑滑梯吶？

熊辰豪走到剛才有物件的地面。腳划拉幾下，搓開塵土。地上雜亂丟些刀槍，木柄朽爛不堪，刀片鏽蝕的厲害。熊辰豪眼看布料快燃燒殆盡，忙撿出一塊爛木棒，借火引著了。

「哥，這裡有人住嗎？」洪貴問道。

「以前應該有。這裡像地道，不知什麼朝代挖的，兵器全朽爛了。」熊辰豪說。

「說不定有寶貝呢。」洪貴說著，伸手去地上翻找。

熊辰豪用手一翻，撿起一把銹斷的大刀殘片。殘片上有一塊字跡，他拿起鐵片一擦，字跡銹的黝黑糊糊，不甚清楚。隱約辨認得「貞觀」二字。這是唐太宗的年號，他便跟洪貴說：

「地道是唐時挖的，該有一千年了吧。」

洪貴對一千年沒什麼概念。他從角落裡找到一個陶罐，口子用泥塊封住了。洪貴像發現寶貝一般高興，雙手捧著給熊辰豪看。

「哥，裡面是吃的吧？」

大牙晃蕩一下陶罐，裡頭貌似液體。大牙猜是酒之類的東西。洪貴想打開嘗嘗。拗不過洪貴的好奇心，熊辰豪撿起地上的破刀片，將封口的土塊一點點敲落。土塊硬的像石頭，好不容易陶罐口子打開，一陣香味撲鼻。

果然好酒！

這酒若拿到市面上去叫賣，絕對價值千金。廣告詞大牙都想好了：

大唐窖藏，貞觀遺香，驚鴻一現，等君千年！

就著木頭火光，熊辰豪看到罐底又綠又稠，全是原漿啊。兌兌水可以灌個一百罐。巨大的商業利益面前，大牙毫不猶豫的選擇成為無良商人。

大牙正在構思商業計劃書，洪貴捧著陶罐驚呼：「哥！變黑啦。」

兩人再看時，罐底的原漿忽然變成黑色，香氣遽然消失。

大牙反映過來，酒罐里的空氣一千年沒變。這會猛的打開，遇到外面的空氣迅速氧化。不光吃的，出土文物都這個脾氣。難伺候著呢！

這下誰還敢嘗？怪自己想的那倒霉廣告詞。什麼驚鴻一現，現在倒好，確實只有一現。

手中的木頭快燃盡了，熊辰豪地上撿起一塊木頭，續上火。

熊辰豪放棄陶罐，說道：「我們往牆邊的地道口子探探，興許能出去。」

洪貴也想看個究竟，跟著熊辰豪走向地道。從地道口子往裡望，蛛網密布，一股霉味嗆人。好在有風吹出來。

熊辰豪先用火把將蛛網都燒掉。鑽進去往裡爬著，洪貴身後跟著。地道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哧哧」聲，緊接著一股臭氣襲來。熏的人噁心想吐。

怎麼感覺像在爬下水道？

誰這麼不講衛生，在這裡大小便！大牙想罵娘。

不對，這聲音好像在靠近，越來越近！

熊辰豪忙說：「洪貴！快倒爬回去。」他舉著火往前盯著。黑洞洞的，沒東西出來。等洪貴後退了一點，熊辰豪再慢慢倒退。

「哧哧」聲音越來越響，哥倆趕緊倒退著快爬。膽戰心驚的爬回了密室。熊辰豪從地上撿起兩片破刀片，教洪貴拿一塊，自己拿一塊，倆人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候在地道口埋伏。

眼看木棒快要燒盡，那聲音卻停住了。

哥倆慌的不敢說話。

那啥，

你還來不來？

要來就快點吧！

我們急著回家呢！

不帶這麼折磨人的。

最恐懼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等著妖魔鬼怪來吃你，那一刻的恐懼本身。大牙突然頓悟道。

火把要是滅了，真的會嚇死人。熊辰豪趕緊讓洪貴再找些木頭。他自己守住地洞口。洪貴找來幾截爛木頭，熊辰豪點燃兩根，手攥住銹刀片，往洞口張望。

那股惡臭越加明顯，卻不見那啥露面。熊辰豪讓洪貴拿個火把，站自己邊上，給自己壯膽。熊辰豪因為未名的恐懼，開始感到憤怒了。他用怒火當武器，對著洞口咆哮道：

「你它媽是爺們嗎？是爺們痛快的出來！磨磨蹭蹭！你愛吃不吃！」

聽大牙那意思，想叫裡面的出來，趕緊趁熱吃了自己。

看來嚇傻了！

洪貴擔心的看著熊辰豪，說道：

「哥，我們還是從原路爬上去吧。」這主意比叫怪物吃掉高明太多。

一通嘶喊發泄，大牙舒坦了，不緊張了。他好歹比洪貴大一輪，心理承受能力還不如人家孩子。

說出去丟二十一世紀大學生的臉！

言歸正傳，往上爬是出不去的。出風口那麼滑，不知道要爬到猴年馬月。別爬到一半卡住，上不去下不了，那哥倆可就悲劇了。

熊辰豪把火往地洞里一照，啥也沒看見。他覺得許是條蛇，想再爬進去看看。正探進半個身子朝里張望，一團黑影猛撲出來，黑影與熊辰豪迎面撞上，將他撲倒在地。

洪貴驚掉了下巴，一隻黑螞蟻，豬一般大的巨型黑螞蟻。它擾動六隻腳，直挺挺趴熊辰豪身上。兩觸角轉動著，熊辰豪身上摸來摸去。

大牙心驚肉跳，不敢動彈。

我說蟻妹，你矜持點，注意點形象。

螞蟻摸清楚了，這可是小鮮肉啊。它的下鍔往熊辰豪脖子咬去。洪貴趁螞蟻忙著用餐，上前一步，銹刀片扎進巨型螞蟻後背。螞蟻感到疼痛難忍，轉過身來，放棄熊辰豪，朝洪貴撲來。

小樣！先吃了你！

洪貴忙拿火把去燒螞蟻，它遇到火把一跳彈開。火把木頭朽爛，經不住用力，一下跌落在地。好在還在繼續燃燒。

「媽呀！」洪貴慌忙繞著牆壁跑。螞蟻後面緊緊追趕。

大牙趕緊爬起來，幸虧洪貴手快，沒叫螞蟻糟蹋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螞蟻！瞧這貨繞著牆追洪貴，眼看鍔牙就要咬住洪貴的腳。熊辰豪拋出刀片，刺中螞蟻小腹。螞蟻挨一刀，速度一慢，咬了個空。

啥都沒吃著，先挨兩刀。今天黃曆上應該寫著：不宜狩獵！

洪貴跑了一圈回到熊辰豪身邊。黑螞蟻顧不得小腹上的刀片，氣咻咻的向兩人撲來。

熊辰豪喊道：「分開跑。」兩人從兩個方向跑，螞蟻在後緊追洪貴不放。密室很小，半圈下來，兩兄弟又碰到一起。洪貴喘著粗氣問道：

「哥，它怎麼不追你？你有火把更亮啊。」

大牙反應過來，螞蟻靠觸角和氣味感受世界，不是靠眼睛。他說道：

「我們得把它的觸角砍斷。叫他喝點唐代美酒，醉翻它。這樣它就抓瞎了。」

螞蟻好像聽懂他們的話，猶豫的扭扭腦袋，觸角地上點來點去，不敢再前進一步。

機不可失，說干就干。熊辰豪接過洪貴手裡的銹刀片，屏住呼吸瞄了瞄，一刀飛過去，想砍斷他的觸角。

或許緊張的緣故，刀片扔偏了，落在地上。

恰好陶罐在腳邊，洪貴捧起陶罐，說道：

「哥，我們灌醉它，叫他抓瞎！」

「你餵過螞蟻嗎？」熊辰豪問道。

餵過狗，餵過豬，誰餵過螞蟻呀。洪貴這事沒經驗。

洪貴望了望黑螞蟻兩隻大鍔牙，不敢遞上去。

當哥的只好親自出馬。熊辰豪拿過陶罐，擱地上，往螞蟻的方向倒出一點酒漿。兩人慢慢的後退，離陶罐遠一點。

也不知道這螞蟻能不能喝，酒量如何？

黑螞蟻似乎感覺到，來自遙遠大唐的饋贈。沖著美酒爬過來。

觸角一點一點的打著陶罐，伸嘴砸吧一下罐口的酒液。

它覺得好吃。搖晃一下腦袋，頭上兩隻觸角急速的轉動起來。

彷彿迪廳里甩手臂舞動的男女。

老嗨了！

螞蟻繼續低頭猛喝。它喝上癮了。

熊辰豪和洪貴耐心的等著它倒下去。此時奇迹發生了：

巨型螞蟻身上的兩處刀傷，慢慢的自動癒合。小腹插著的刀片，「撲」一聲彈了出去。

螞蟻酒鬼咧咧大嘴巴，一副寶寶爽死了的表情。

明明送的是毒藥，人家喝起來當補藥。找誰說理去？

巨型螞蟻越喝越精神，完全沒有要醉倒的感覺。最終抓瞎的是大牙。

海量啊，大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