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結

第二十五章 心結

前路密密麻麻堵滿了人,胡非心中暗一聲,「好快!」

他猜也能猜到這群人一定是受元澤指使,來找回剛才被痛毆的場子,不過前後不到一個小時,對方居然弄出了這麼多人堵在路上。

此時的巷子通直,前方沒有去路,胡非只好挪移著腳步向後退去,可剛退到巷口,卻見左右又有兩撥人出現,正殺氣騰騰的聚攏過來。

「媽的!」胡非罵了一句,不過是打架而已,犯得上三方圍堵嘛,不過既然眼下躲避不開,那也只好橫衝直撞一番。

一念至此,胡非腳下一錯,猛地向左側人群沖了過去。

屈指擒拿,直奔來人關節要害,最前方的幾個敵人瞬間就被胡非撂倒在地,但昏暗之中對方人數太多,胡非的身上也不免挨了幾下,身上的疼痛不減,忽又感覺背後有一陣勁風掃來。

電光石火之間,胡非腰腹發力,猛地將身子錯開幾寸,一道寒光貼著他的鼻尖而過,竟然是一把明晃晃的砍刀,隨後更多的人紛紛掏出了傢伙。。

「操,玩真的啊!」胡非怒喝一聲,腳下不禁一個踉蹌,要知道平日里與他對打的可是冷冽,就算對方人數再多,胡非也自信可以抽身而退。

只不過刀劍無眼,他不想如今不想傷人已是絕無可能。

黑夜中的寒光很是刺眼,迎面而來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今晚自己失手幹掉幾個,勢必會影響獨裁者大選。

正自思量間,背後忽有道刺眼的光束傳來,一個聲音高喊道:「胡非,上車!」

乍聞這話,胡非連反應的時間也省了,憑著感覺向後一躍,掉頭就跑。

原本對方已成三面合圍,唯有一條退路,當下也呼喊著追了過來,可胡非那超專業的田徑水平哪裡是他們能追的上的。

眼見雙方距離越拉越遠,胡非終於一個健步跳上了巷口的摩托車,隨著一陣轟鳴,車子立時竄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勁風呼嘯,也不知飆出去了多遠,摩托車終於徹底甩開了追兵,這才緩緩停靠在路旁。

這裡是一處廢棄的施工地點,因為開發商臨時撤資,荒廢已久,所以幾乎沒有人經過。

而在為難中救胡非脫險的那人,一身黑衣黑褲,腦袋上帶著個黑色頭盔,整個人捂得十分嚴實,雖然一點樣子也看不到,但此時卻喘息不止,像是比胡非還要緊張。

「謝啦!」胡非大咧咧的坐在地上,「想不到我居然被你給救了。」

那人聞言一震,啞著嗓子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好好說話。就你那大高個子,鋸掉一截我或許認不出來。」

那人聽到這話,這才將頭盔摘了下來,赫然竟是李心聖。

剛才的毆鬥雖然看似兇險,但胡非卻是毫髮無傷,他一邊晃動著肩膀,一邊問道:「你這機車價格不便宜吧。」

「寶馬S1000,二十多萬。」李心聖答道。

「難怪飈起來跟飛似的。」胡非打了個哈哈。

李心聖見他這樣子也有點無奈,「你得罪了元澤,真的就一點也不怕?」

胡非抬眼看向李心聖,「我是無知者無畏,不過那小子究竟什麼來頭?當街砍人,沒有王法了?」

李心聖嘆了一聲,「元澤是H市南區道上的第一公子,不過卻也是段清蔓的第一花痴。」

H市位處北方,民風彪悍可以說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而最初以運輸起家的元家,更是彪悍中的代表。

許多年前,我國的運輸業並沒有像現今這麼發達,因為一條路線打的頭破血流的事情時有發生。

當時雄踞一方的元家就是在那時候積攢了豐厚的家底。

隨著近年來的物流業興起,財大氣粗的元家更是掌握了H市大半的運輸路線,不管是南來的北往的,跑船的走鏢的,幾乎一半的商家都曾被元家的打手欺負,剩下的一半則是與元家站在一條線上,寧可少賺一點,也要保全家太平。

而二十齣頭的元澤,正是元家這一代的二公子,也是H市紈絝子弟中,最欺行霸市的一位。

可能是作孽,元家有一人曾經被段平逮捕過,為了疏通關係,舉辦了一場豪華晚宴中,便是那是,元澤遇到了年華正茂的段清蔓,第一次見面,元澤就被這位精緻的姑娘牢牢的吸引,只是礙於段清蔓什麼身份,用錢砸女孩根本瞧不起,強娶無賴元澤又實在沒那份膽量。

雖然一直對段清蔓猛烈追求,可直到現在也沒能得到佳人芳心,所以他見段清蔓和別的男人說話就妒火攻心,這才導致了剛才聚會上發生的一切。

聽完了李心聖的介紹,胡非撓了撓頭,「這他媽的怕是還要生出很多麻煩。」

「麻煩?根本就是危險啊。」李心聖想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胡非,「元澤小心眼是出了名的,今天你當眾把他打成那個樣子,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他敢來就讓他試試。」胡非不屑的說道,心中還帶著一句:正好拿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練手。

「我說,你真的不怕?」夜色中,一旁的李心聖好奇的問了一句。

「當然怕。」胡非點了點頭,「都是倆眼睛一鼻子,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那你還這個態度?」李心聖有點不太明白鬍非的腦迴路。

「怕歸怕,但是有的事總要有人去做。」胡非低聲說了一句,就像是面對滿屋的毒販,或者驅鬼的道人,害怕並不能成為阻力。

「我真是服了你了。」李心聖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你又為什麼會來救我?」

李心聖被他問的一愣,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胡非也站起身來,直視李心聖的雙眼。

沉默,靜止一樣的沉默。

李心聖的眼神終於不在閃躲,頹然的坐在馬路旁,低聲說道:「胡非,我沒想過害死吳海的。如果可以,就算是當眾出醜的人是我又能怎麼樣,至少吳海現在還能活著。」

胡非一愣,直到此刻終於明白,原來小胖的死已經變成了李心聖的一道心結。

縱然李心聖平時在校園裡囂張作惡,但他畢竟也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學生,面對內心的譴責,也許他遠不像外表所表露出來的那樣強悍。

「我不知道該和誰去說,你是吳海唯一的朋友。」說到這裡,李心聖早已是淚流滿面,眼淚鼻涕掛在臉上,他的頭也不斷的在下沉,直到將頭重重的抵在地上,這才嘶啞著聲音說道:「胡非,對不起。吳海,對不起。」

當心結真正說出來的一刻,似乎所有的情緒也都在慢慢的消散。

逝者已矣,就彷彿凌霸的校園裡敲響的警鐘。

「算了,你起來吧。」胡非拍了拍李心聖的肩膀,上前把他拉了起來。

見李心聖仍然在小聲的嗚咽,胡非勸道:「小胖的死也不能完全怪你,罪魁禍首也已經正法。」說到這,他不禁想起冷冽的話,『絕對的善惡並不是弱者的保護傘』,也許生活真的沒空去顧及每一個人。

很久之後,李心聖才從陰鬱中擺脫出來,抹了一把眼淚,有些囁嚅的說了一句,「非哥,我想跟你混。」

「你叫我什麼?」胡非有點沒反應過來。

「非哥。」李心聖又重複了一遍,「你是我遇到的最磊落的爺們,你讓我跟著你吧。」

「少看點電影吧。」胡非彷彿聽到了個十分好笑的笑話,擺手笑道:「我不是大哥,也不收小弟,你跟著我能混出個屁來。」

李心聖又做出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敬佩你的為人,跟定你了。」

「隨便你吧。」胡非嘆息一聲,「憑你的家庭,給你混一所大所上上肯定不是難事,咱們山水有相逢。」

說完,他飛也似的撒丫子就跑,扔下李心聖一人站在夜色之中,急促的喊著:「非哥,這裡離市區有二十公里啊。」

其後的日子,胡非並沒有像高考結束后全天下學子那樣狂歡放縱,不論風吹雨淋,修行從不間斷。

現在的他逐漸適應了這種強度的修行,每天的呼吸吐納也像模像樣了起來。

半個月後,他終於接到了通知書的消息。

大學錄取通知書一般都是通過用EMS發放,可當胡非興沖沖的跑去取件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郵件已經被人取走。

當滿頭霧水的胡非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冷冽的身影卻出現在他面前,手上還拿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裹。

眼珠一轉,胡非已經大概明白了發生的事,「冷叔,一個錄取通知書而已,還麻煩你跑一趟。」胡非笑嘻嘻的撲了過去,「快給我看看。」

可沒等他碰到包裹,冷冽卻是一個側身,胡非收勢不住,向前竄出兩步,差點摔倒。

「冷叔,你這是幹嘛。」胡非疑惑的問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孩似的。」

冷冽晃了晃手上的包裹,「從我這,把這東西搶回去。」

「啊?」胡非像是沒聽懂冷冽話里的意思,「我自己的錄取通知書我搶它幹嘛?」

冷冽淡然一笑,「這是你大選前的最後一道修行,從我手裡,拿走一件東西。」

「別鬧了。」胡非笑著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冷冽倒也不多說,只是默默的跟在胡非身後。

可往前沒有兩步,胡非卻猛地一個轉身,飛撲向冷冽。

事發突然,胡非又是運足了力氣,這一下宛如餓虎撲食,尋常人還真是反應不及。

可冷冽哪裡是尋常人等,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會來這麼一手,只是微微一側肩,分毫之間正巧避開了胡非的身子,與此同時,腳下伸出,位置正正好好隔在了胡非落點之前。

巨大的慣性加上突如其來的腳絆,胡非立刻以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飛了出去,直摔在地上,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校園裡,很多學生也均是紛紛駐足,議論紛紛。

趴在地上哼哼了兩聲,胡非覺得很沒有面子,一咕嚕爬起來,叫道:「冷叔,你怎麼鬧著玩下死手啊,萬一給我摔斷了手腳,可怎麼參加大選。」

冷冽臉上還是不見任何喜怒,但語氣卻有些嚴厲起來,「暗中偷襲,是對外人用的,下次你再對我做這種不光彩的事,你會摔得更慘。」

胡非有些無趣的撓了撓頭,「好好。我記住了。」說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悻悻的向前走去,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嘀咕,「都是四肢健全,我就不信我搶不下來。」

冷冽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他的抱怨,只是無言的舉步跟在他身後。

校門外,一輛黑色商務轎車的車窗,緩緩降下一線。

元澤陰鬱的臉上帶著個固定的套子,將他那有點歪的鼻子牢牢壓住,瓮著聲音說道:「堂哥,就是那個小子,終於找到他了。」

車子里,一個面色陰鬱的青年人看向胡非的背影,沉聲問道:「你想怎麼辦。」

「我要弄死他!」元澤咬牙切齒的說道,「弄死之後剁碎了喂狗。」

看著堂弟這不共戴天的表情,青年人嘆息一聲,說道:「元澤,你這性格須要改一改,真要涉及人命總是會費些力氣。」

「我不管!」元澤咆哮起來,「那個小子把我打成這樣,還他媽的跟小蔓眉來眼去,我一定要他死。」

午後時分,微風混雜著熱氣層層捲起,全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上的胡非,現在正一副鼻青臉腫的坐在地上。

冷冽也附手站在他身邊,眼觀鼻、鼻觀口,似乎胡非的一臉傷勢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冷叔,你下手太黑了。」胡非揉著有點鬆動的牙齒,賭氣的說道:「是你讓我搶東西的,還真把我當成賊了啊?就算是賊也是有人權的,不能照死里打啊。」

這次關於通知書搶奪,看上去與早前的過招沒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點就是冷冽終於出手。

雖然知道以冷冽的身手,如果認真起來,胡非至少已經死過十次八次的了,但就算是明顯的留手,他依然沒有半點可乘之機,大半天下來,只有全身的傷勢更加嚴重,根本連通知書的邊也沒有摸到。

「誰讓你死性不改。」冷冽眼睛都沒轉動一下,「這些下作的手段對高手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誰說的!」胡非不忿的叫道:「韋小寶要不是熟練掌握插眼睛、撩陰腿等技能,能活的到最後么。」

「哦。」冷冽隨意的答應一聲,繼續入定。

胡非瞥了撇嘴,嘀咕道:「照這麼下去,我就算有命搶到通知書,怕是也沒命去念大學了。」

接下來的幾天,任憑胡非鬼點子用盡,但冷冽卻總是能在瞬間有所應對。

想著指東打西,冷冽早已經等在那裡。

胡非由南轉北,遇到的卻是冷冽的拳頭。

任憑他怎麼變化,都依然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隨著和冷冽的交手次數增多,胡非心裡的驚訝也越來越深,也逐漸對真正的高手有所了解。

有時胡非明明只差一秒就能夠到冷冽手上的包裹,但這一秒卻變得極為漫長。

有時胡非明明覺得自己比前一天快了一秒,但冷冽卻總能更快,致使胡非和包裹仍然差一秒的距離,隨後這一秒再次變得極為漫長。

在經歷無數次挫敗之後,胡非終於開始慢慢琢磨起冷冽的套路。

把腦子都想得差點脫髮了,胡非終於做出了一個判斷:力如金剛,形如鬼魅,隨心而動,制敵為先。

基於以上結論,想在一個這樣的人手上,奪取一件東西,或許只有用上迷魂香之類的才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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