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溫暖，給他們缺失的母愛
這時代的人用皂莢粉洗頭和洗衣服。馮小美昨日買了些先湊合著用，以後去山上尋一些香茅草、搗成汁來代替。
不過，兩個小傢伙的頭實在太髒了，熱水換了一盆又一盆，洗了四五回，才總算洗乾淨。
馮小美用破布擦了又擦，半干時讓兩姐弟坐到院子里曬太陽。
馮小美自己的也很臟，提了兩大木桶的熱水到院子里，站在大石頭上，用勺子舀水澆在頭上。用皂莢粉搓了幾遍，把污垢洗去，才讓頭髮泡在裝滿熱水的盆里。
見她也是換了一盆又一盆的水，兩個小傢伙指著她喊臟貓兒。特別是蘇青山，他整日里拖著兩條鼻涕蟲，總是遭到小夥伴的嫌棄，眼下自己變乾淨了，便可勁兒地笑話馮小美，總算揚眉吐氣一回。
馮小美沒空理這兩個小調皮，長到腰間的頭髮，平時疏於打理，頭髮乾枯，發間滿是結，她梳理起來十分費勁。
差不多半個時辰，總算弄好。她也去搬個凳子到院子里坐著，一面曬太陽，一面幫兩個小傢伙綁頭髮。
冬日的陽光暖洋洋在照在她身上，令她的骨子都變得慵懶起來。不禁在想，要是有張懶人沙發就好了，她能在這兒躺一上午……
「嫂嫂……」蘇青山拽了拽她的衣角，打斷她的懶惰遐思。
「喲，嫂嫂弄疼你了？對不起，嫂嫂會注意些的，馬上就好。」自責的馮小美加快手上的速度。
「嫂嫂，不是。我褲子又破了個洞呢！」蘇青山難過地低下了頭。自從蘇母走後，就沒人給他做過衣服了，身上的衣服都小了不說，還總是窟窿，蘇簡偶爾會拿起針線，蹩腳地給他縫幾針，比不縫還丑。嫂子過門后，他也提過一回，嫂嫂沒理。可眼下這個洞洞，就在屁股上，昨日大金他們還笑話他來著，他實在沒勇氣再穿出去了。
「哦，我看看。」馮小美也早將兩個孩子的一身破爛衣服記在了心裡，所以昨日她才買了一些布。
小傢伙身上的衣服估計是撿了哪家小孩不要的來穿，不合身不說，還東縫西補的，哎，不能再讓他們穿這些了。
「別難過，咱們即刻做新衣服去。」
「新衣服？嫂嫂，你買了布對不對？可是現在還沒過年。」蘇青竹興奮得聲音都發顫了。她從馮小美這兩日添置的東西，隱約猜到家裡有了錢，可是，沒想到馮小美會給他們做新衣服，這是她做夢才敢想的事！
「嗯，走，我們去你們六奶奶家。」馮小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站了起來。
「為什麼要去六奶奶家？」
「因為……」她完全不懂針線活兒啊！不過這個不好跟孩子們說，只能換個說詞兒，「因為六奶奶的針線活比我好，有她幫忙，你們就可以很快穿上新衣服啦！」
「真的嗎？太好了！」蘇青竹激動得用手捂住了嘴巴，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傻丫頭，不哭啊，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馮小美心疼壞了，把小丫頭摟在懷裡。一件新衣服就把孩子激動成這樣，真不敢想象，以前都過得什麼日子！
「嫂嫂！」蘇青竹瘦弱的雙臂緊緊環抱住馮小美的腰間，哽咽不已。在這之前，她對馮小美還是帶著幾分疏離的。
因為，別人都說嫂嫂對他們好，可她沒感覺出來。而且，嫂嫂好吃懶做不說，還去尋死，讓她很是瞧不起。可自從嫂嫂醒來后，就變了個人似的，有本事不說，還真心實意地對她和弟弟好。她不是木頭人，自然能感受得到。還給她和弟弟缺失了許久的母愛……
「好了好了，傻丫頭，把眼睛哭腫了，去六奶奶家，她還不笑話死你。」馮小美幫她擦了眼淚，進屋拿了兩個紙包出來，「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姐弟倆沒見過什麼好東西，自然也猜不出這裡頭裝的什麼，都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是糖果哦！」馮小美掀開紙包一角，露出顏色鮮艷的方糖來。
「啊！真的是！」蘇青竹驚喜地叫出了聲。記得她很小的時候，爹爹買過一回給她吃。那甜甜的味兒，令她回味了好久呢！
「嘗嘗看，好不好吃？」馮小美往姐弟倆的嘴裡各塞了一顆。
「嗯……好好吃哦！」兩個小傢伙半眯起了雙眼，好似吃了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一臉的享受與陶醉。
馮小美輕笑出聲。
不過，這的確是好東西，糖是從甘蔗中提取的糖分，用各種花瓣汁、果汁染色，全是純天然的，要不是她要減肥，她也想吃上兩顆。
算了，看著別人吃好吃的而自己又不能吃，簡直是找虐。她把糖分給兩姐弟，進去跟蘇簡說了去六嬸兒家串門。
出來便去伙房拿了兩根豬腸子用蒜葉炒了，用碟子裝好。再炒了一碟酸辣黃菜心，拿了兩盒沒捨得讓孩子們吃掉的糕點，用籃子裝好。鄉下人串門不需要送什麼禮物，帶點吃食就行。她估計自己帶了兩三樣，也夠了。
而後去將布和敝綿等收拾在包袱里，背在身上，便提著籃子出了門。
馮小美與六嬸兒的關係算不得好，可昨日她竟然送了一大碗艾糍過來，就說明她有心示好。馮小美對她印象不錯，所以她也樂意與她親近。
這個時候，恰巧是人家吃早飯的時間。所以，六嬸兒一家都在的。
六嬸兒有兩兒一女，大兒子給申員外家做長工，二兒子在鎮上打鐵鋪當學徒。六嬸兩夫妻帶著女兒蘇月兒在家種地。
不過，六嬸兒的日子過得也不舒暢。因為她婆婆還在，三兄弟還沒分家，一大家子全都住在一塊兒，整日里口角糾紛不斷，好在婆婆是個明理兒的，又有幾分威勢，鎮得住，不然要翻天了。
馮小美進了屋，見二十來雙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她，也愣住了。
因她名聲不好，所以村裡人都不太待見她。雖說她在前日的表現，令人刮目相看，可對她的鄙夷，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
因此，不等她說話，六嬸兒的妯娌便紛紛冷嘲熱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