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對公狐狸沒有興趣
「杏仁六錢、柴胡十錢、銀花三錢……」
草藥香在藥鋪里飄蕩著，紫月一走進澈雲堂，環視一周，病人並不多，夥計們有的打算盤，有的秤葯，各自忙著自己的事。
一張名牌上書「坐堂大夫蘇洛雲」七字，擺在最顯眼的窗口位置，雕花木椅上卻是空無一人。
「請問，你家坐堂大夫呢？」
聲音清冷中透著一絲溫和，夥計抬頭，看到是一張紫紅色的大花臉后，亮起的眸色頓時變暗：「大夫出診了。」
瞧見她還愣在原地，又道：「你若是急，就再等上一等，就快回來了。」
紫月找了張椅子坐下，排在她前面居然有數十人之多。
約莫半個時辰后，一名身穿青綠長衫的年輕男子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身後跟著的小廝背著藥箱。
他拱拱手，滿臉歉意：「讓各位久等了，對不住，對不住！」
誰知，百姓們都站起來，似是當不起他的道歉。
「蘇大夫，您妙手仁心，我們多等片刻也是值得的。」
「是啊！您身為貴族，卻為我們平民百姓看病，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
「蘇某受之有愧！不多說了，看病要緊。」蘇洛雲安心診脈，開了方子后又是悉心叮囑。
善良、敬業。
這是蘇洛雲給紫月的印象。
輪到她時，已經日落西山。
「姑娘，把手伸將過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脈搏上，卻是越診眉頭皺得越緊，最後猶豫著說：「姑娘，你所中之毒已經深入骨髓，恐難……」
紫月嗓音一沉，「那當如何？」
修長的眉毛皺起，俊逸的氣質卻絲毫不減。
他在……怕？
「大夫可識得此物？」紫月把顧茗音塞給她的玉佩取出，對方的眸色登時一亮，快速接過玉佩，摩挲著上面雕刻的「音」字，驚疑不定地看著紫月，好像是在確認什麼。
最終，蘇洛雲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問跟他同來的小廝：「茯苓，還有幾個病人？」
「兩位。」
他神色認真地對她說：「姑娘，請先去後堂等候，我診完這兩個病人就到。」
茯苓引著她來到一間古色古香的客房，點燃紫檀香，請她稍坐片刻。
紫月喝著熱茶。
「我這青雲葉茶可還喝得？」一盞茶的功夫，蘇洛雲走進房內，衣帶當風，猶有葯香盈袖。
「是好茶。」
他坐到她對面，輕笑道：「可是與姑娘所喝的青蘿蔓一比，就遜色多了。」
「你怎知我喝的是青蘿蔓？」
蘇洛雲眼底劃過一抹瞭然，「紫檀香配上青蘿蔓對身體有裨益，但再配上一樣東西，卻是劇毒無比，不知姑娘你中毒當日，可是還接觸了……水陽草？」
紫月皺眉。
他耐心解釋：「山北為陽，水南為陰，水陽草實乃水之北岸所生雜草，很常見，正因為常見所以沒有人注意它。」
紫月十指攥緊。
「紫檀香、青蘿蔓、水陽草，三者本身無毒，混在一起成了劇毒——銷魂斷骨散。紫檀香點上一夜，中毒之人必定暴斃而亡，沒想到你竟是活過三日。」
「青蘿蔓這種茶最難尋，在朱雀國只有皇室才能享用，就連我這蘇家二少也沒那福氣，可見姑娘你非富即貴。」
紫月微微頷首。
他喝口茶潤潤嗓子，淡淡道：「有人卻想利用你常喝的茶做文章，此人用心極深，畢竟隨處可見的東西，怎麼能拿來當成證據？」
婁明珠哪裡有這等心機？
若是有，紫月早沒命了。
他不過是把了脈，便能猜出大半，紫月心驚，「先生不是凡人。」
「我還是做個閑雲野鶴得好。」
「蘇大公子出身名門世家，又豈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偷得浮生半日閑，也不過半日而已，將來還是要在這帝都之中，攪弄風雲。」
聞言，蘇洛雲驚訝地看向少女，心頭升起一股暢然之感。
「我還想活，請先生救我。」
紫月一揖到底，卻是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托起，晶瑩水眸映入眼帘，直達靈魂。
這是無聲的諾言，不需言語。
倏然間，一道白色光芒閃過，什麼東西落了地。
白狐！
尖尖的耳朵，紅寶石般的眼睛狡黠幽深。
還沒等紫月瞧清楚些，它縱身一躍，跳進蘇洛雲懷裡，他寵溺地撫摸著白狐的皮毛，兩頰生笑，酒窩漾起：「這狐狸是我的契約幻獸，你帶回去好生養著，每天給它放點血，不要多，你只需要喝一指甲蓋就夠了，半個月後，記得把它還我哦。」
「就這麼簡單？」
「不止，我每五日複診一次，按照你恢復的程度給你開方子。」他抱著狐狸，滿眼不舍，「對了，你府上哪裡？」
「府上？」
「你想保密的話，可以每隔五天到澈雲堂。」
原來是……上門複診嗎？
「婁府，望舒閣。」她還不忘補上一句，「我是婁紫月。」
「……」這是驚得差點把狐狸扔掉的蘇大夫。
他怎麼忘了，送她玉佩的那個人，近日與婁府七小姐糾葛頗深呢？看來，他又要攤上事兒了。
不過說真的，婁紫月除了那張臉畫成了鬼外，也沒哪裡不好，不過聽說她好色啊……蘇洛雲神經質地抖了又抖懷裡的狐狸，一副想送又不敢送的樣子，叫紫月笑出了聲：「這狐狸難不成是公的？」
「就是只公狐狸。」說完立馬就後悔了。
瞧著他那樣子，紫月邪魅一笑，撫上對方的肩膀，口吻曖昧道：「放心，我只對美男感興趣，對公狐狸沒有性趣。」
「呃……」饒是蘇洛雲這般溫潤如風的美男，在紫月不要臉的言辭攻勢下，也得臉紅心跳，內心抓狂。
紫月摸著白狐狸的毛，心情大好，女孩子都喜歡又軟又毛絨絨的東西，她也不例外：「狐狸認主，我把它帶走，它會不會自己跑回家？」
「有我的命令在，他不會離開你。」
「他？」是只公狐狸嘛，「他會乖乖被我放血嘛？」
蘇洛雲滿臉黑線：「是的。」為什麼她突然智商下降，問得問題這麼沒內涵。
「是只好狐狸。」
似乎不滿紫月的鑒定，狐狸咧嘴呲牙，一爪子拍上她作祟的小手。
『吾主，我找到修復元海的辦法了。』
梟夜連線了她。
這個消息令紫月很振奮，但看到狐狸和美男，心癢難耐，『嗯，回去再說。』
『現在、就回去。』
『為什麼？』
『本座看不下去了。』
這是在精神識海里轉著圈圈的星闕劍。
『小夜夜，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