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罰跪壽熹宮

第一百五十三章 罰跪壽熹宮

崔含章人剛從漱蘭軒內出來便被幾個眼生老嬤嬤給攔住去路,宮裡沒善茬,何況算準他的行蹤,於是笑著作揖問道:「不知幾位嬤嬤有何貴幹?」

「小崔大人,太后請你去壽熹宮問話。」為首的老嬤嬤一臉慈祥,但說出話來卻硬巴巴。

崔含章一聽是太後娘娘的人,心裡叫苦不迭,隔代親這事不分皇族還是尋常百姓,八成是為了雲嵐公主的事來興師問罪,他最是受不了長輩們的問話,句句直指要害逼他就範,偏偏他還做不了主,此去壽熹宮估計不扒層皮出不來。

「俗子無長生,區區百年而已,掐指一算不過三萬六千日。崔探花你說是也不是?」太後娘娘正在專心致志的插花,聽到一群人腳步聲自然分辨出來。

崔含章未曾想太后她老人家竟然能從腳步聲便推斷出他來,實則他已經放輕腳步調整了呼吸節奏,可謂是小心翼翼,甚至他都懷疑眼前的太後娘娘是不是養氣有成的內家高手。

崔含章趕緊跪地伏拜,戰戰兢兢的回話道:

「也只有像太后您老人家有福之人才能享百年高壽,微臣是不敢奢望的。」

「嗯!口才不錯,難怪能用甜言蜜語把哀家的寶貝孫女哄騙了!」

「微臣不敢!」崔含章越發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回錯話。

「你不敢?瓊林苑的五心水殿你都敢徵用,咱們的探花詩豪還有什麼不敢的?」太后把剪掉的花隨手扔在地上,回身後冷冷的盯著他。

「太后恕罪,公主乃金枝玉葉,微臣是真心仰慕,絕無半分褻瀆苟且之心。」崔含章不敢抬頭,只是以額伏地小心回話。

「哦?哀家還沒問你這事,你就不打自招了,呵呵!」太后掩嘴輕笑,感覺到眼前的少年郎倒是識趣,免得她浪費唇舌。

前一秒還是慈眉善目風和日麗,下一秒立刻凶神惡煞狂風驟雨,太後娘娘一拍桌子,氣的渾身發抖,厲聲斥責他:「崔含章,你狗膽包天!」

崔含章此時噤若寒蟬,他生平第一次見太後娘娘便被厲聲呵斥,而且他跟雲嵐公主的事情更是有口難辯,一來女子名節大於天,事情說出來只會越描越黑,二來他作為男人該有擔當,此時推卸責任也不是他的性格。

「都說文人有風骨,哀家怎麼在崔探花身上看到的儘是媚骨?」

「放在平時哀家非要動手打死你不可!你給我去門外跪著!」太後娘娘越說越氣,最後直接拿著桌案上的玉婉扔了過來,上好的和田玉碎了一地。

玉碎之聲響徹殿堂,碰巧把匆匆闖進門的雲嵐嚇了一跳,姑娘家家的哪裡見過這個陣仗,況且是一直最為寵愛她的祖母,驚嚇之下眼淚珠子嘩啦啦的落了下來,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祖母,雲嵐,雲嵐來向您請罪了。」雲嵐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說話都不利索了。實則是她始料未及,太後娘娘正在大發雷霆。

太后也沒留意到雲嵐正巧在門外,玉碗碎片崩到她的腳下,此時心中雖然也心疼她,但面上仍然不給半分好臉,訓斥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可如此輕浮,可曾考慮過皇族顏面?」

「來人吶!把公主送回宮裡,禁足!看牢!」太后指著跪地的雲嵐下令。

「另外你給我去門外跪著,省的在這裡礙著哀家的眼。」太后對崔含章全無半分好感,直接命人將他提出去罰跪。

雲嵐進來時故意靠近崔含章,跪地磕頭的瞬間就已經拋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認罪,只是她不知道崔含章為了保全她的名聲,已經招認是自己傾慕,與雲嵐公主無關。

可憐兩個有情人此時為了彼此,都想把事情攬下來,結果成了兩相爭搶,更是讓太后惱怒,皇家顏面何存?

另外一邊靈武侯緊趕慢趕也隨著進宮,只是漱蘭軒未得詔不敢擅闖,等他輾轉到應九功那裡時才知道崔含章被帶去壽熹宮問話了。

大太監應九功捏著尖尖的嗓子,一臉悲切的說道:「雜家好些年沒見過太後娘娘發如此大火了!」

「壞了,這事情驚動了太后她老人家,恐怕難以善了。」柏言秋聽在耳中,急在心裡。

偏殿內應九功呷了一口熱茶后,微微後仰身子,閉目養神,柏言秋知道人家是在送客,便知趣的起身告辭。

他走在宮道上心裡盤算此時該去哪裡搬救兵,思來想去發現此時無人可用,事情涉及宮闈,怕是誰都不敢去觸太后霉頭,正拿不定主意間,結果無意識間走在夜路上,忽然抬頭一看,原來前方正是翊坤宮。

「反正事已至此,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柏言秋打定主意便邁步走入翊坤宮內,讓人通傳稟報。

盞茶功夫,大宮女出門請上前,「皇後娘娘身子乏,已經歇息,侯爺還是請回吧!」

靈武侯柏言秋沒想到連蕭皇后都不見他,不由得更是焦慮萬分,急得在院內轉圈,看到頂著一盆水跪在房檐下的綠雲姑娘,稍有偏斜便會使得水灑出來,隨即便會招致在旁監督的嬤嬤藤條抽打。

「剛剛分明還亮著燈,怎麼這就歇息了,煩請姑娘再通傳一聲,就說靈武侯有要事稟報,晚了會出人命的。」柏言秋仍不死心,便央求大宮女再次通傳。

只是宮女不為所動,眼睛盯著他,防止他擅闖後宮。

柏言秋看她們架勢估計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進去了,索性便放開嗓子在院子里喊起來,「我來時聽說雲嵐妹妹去了壽熹宮求情,這會可能正在受罰了,皇後娘娘你捨得自己閨女在那裡受罪麽?

柏言秋越說越來勁,對著內殿方向一通叫喊:

「受罰事小,名節事大,本侯還未聽說過哪朝哪代的御史言官有敢污衊皇室公主清白的。」

「皇後娘娘,你要為他做主啊!捕風捉影最是害人,崔含章乃聖上欽點的漱蘭軒行走,更是身佩金羽衛古篆腰牌,出入大內自然暢通無阻,何來私通宮闈一說?」

正當柏言秋口沫橫飛滔滔不絕之際,內殿大門咯吱響起,蕭皇后鳳目怒瞪,「靈武侯你半夜喧嘩,成何體統?」

估計蕭皇后再不出來,柏言秋準備從他與雲嵐小時候玩泥巴的事情說起,更準備把崔含章誇成一朵花,反正兩人就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你儂我儂,何來私通一說。

「微臣怕再不說給皇後娘娘聽,就沒機會說了,如今宮裡人都等著看笑話呢,也只有微臣是真心實意為雲嵐妹妹的名聲著想。」柏言秋躬身行禮后,義正言辭的說道。

「進來吧!」蕭皇后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對他的秉性自然了解,也知他自幼便與雲嵐交好,雖然他說話素來口無遮攔,但所說並非全無道理,話糙理不糙。

「微臣領旨!」柏言秋知道事有轉機,趕緊磕頭領旨,跟著入內。

蕭皇后沒好氣的說道:「說說吧!事已至此,你有什麼好招?」

「請皇後娘娘恕罪,微臣怕口不擇言惹怒了您。」柏言秋未說話先請罪,倒是把皇後娘娘給氣樂了。

「賜座!上茶!」蕭皇后攏了攏寬袖,將身子往後倚著靠墊,抬手吩咐身邊婢女去跟他上茶。

柏言秋作揖行禮后入座,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剛才一陣吆喝確實口乾舌燥。

「皇後娘娘可知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清楚點。」柏言秋一句話引起蕭皇后的性質,讓他不要打啞謎。

「微臣也看過那份奏摺,裡面全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崔含章在嘉桐關娶親的事情是聖上恩準的,小蓮庄也是在本侯眼中看著一磚一瓦建起來,那些個說法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柏言秋繼續說道。

「不要說這些不痛不癢的,撿重點說。」蕭皇后沒興趣聽他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打斷他的嘮叨,讓他不要在繞了。

「咳咳……」

「微臣的意思是實則他們手裡沒有實證,只能用些男女之事捕風捉影攻擊崔含章。」柏言秋面露尷尬,再次低頭喝了口茶。

「那私通宮闈呢?自古以來後宮乃是外臣禁地,非經宣召不得入內,便是你靈武侯今日行為,本宮也能治你個擅闖後宮之罪。」蕭皇后最關心的是自家女兒的事,直截了當的問他。

柏言秋眼睛在四處巡看一番,仍然坐在那裡不說話。

蕭皇后統領後宮,最是擅長猜度人心,此時看他神色便知他的意思,揮手示意所有人退出去,並吩咐關緊宮門,仔細把守。

靈武侯聞弦知雅意,便也不在藏著掖著,起身行禮后跪地說道:「雲嵐妹妹與崔含章情投意合,還請皇後娘娘成全。」

「柏言秋你好膽!知道你在胡說什麼麽?」蕭皇后立刻打斷他,嚴厲斥責於他。

「微臣所說句句屬實,與其由著外人潑髒水,不如我們化被動與主動,再者他們二人情意綿綿,這點我想皇後娘娘不會沒有看出來吧?」

「其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但始終都沒有人捅破這層窗戶紙,偏偏為何這個節點有御史參奏崔含章私通宮闈,娘娘可知為何?」柏言秋不說則已,一說便直指要點,反正四下無人,為了救人他也顧不得得罪人了。

「為何?」

「微臣說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娘娘乃六宮之首,若有外臣私通宮闈,豈不是娘娘失察,如今可是二王共掌小朝會吶!」柏言秋一句話就點名了這裡面的要害,他不怕蕭皇后不多想,自古以來利高者疑,尤其是在當下二王並立的局面下。

蕭皇后聽罷此言陷入沉思,凡事她都能忍讓,即便是恩寵不在,她也樂的清閑自在,但人皆有逆鱗,只要事情涉及到她的一雙兒女,蕭皇后便再難忍讓。

如今康王北伐大戰一戰成名天下皆知,便是北胡方面都要懼他三分,麾下黑龍軍所向披靡,可謂是將來儲君的最有力爭奪者。如今有人竟然暗藏禍心隔山打牛,意圖攻擊崔含章私通雲嵐公主,暗指翊坤宮鳳德有失,康王最是寵愛胞妹雲嵐,到時必然全力維護雲嵐公主的清譽,勢必要與人起衝突,恐怕也要連累蕭皇后受人苛責,雖然一時間不至於動搖后位,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防不住有心人繼續使壞,子憑母貴,到時翊坤宮若是出了事情,恐怕康王的根基便會被動搖,爭儲之路怕是要走的更加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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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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