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意圖和親

店小二面露疑惑，卻也沒多說什麼，給眾人倒了杯茶，便躬身離開雅閣。

張小丫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潤了潤嗓子，便將當初離開州郡城后所發生的事情，緩緩道來。

不過事到如今，多說無益，她便避重就輕，只單純的說事情的經過。

可單是如此，霍氏幾人聽來，也是萬分兇險。

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能說的明白。

卻也猜到張小丫的目的，皆沒有多問。

抵達京城之後的事，春曉也大多知曉，便由她繼續往下說去。

說到同天下第一客棧合作的事，霍氏幾人臉上的神情一頓，顯然是有了自個的考量。

待春曉說完之後，張小丫將她們的神色收斂眼底，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道：「若是有什麼想問的，直說就是。」

「小丫，你將那配方賣給天下第一客棧，那我們鋪子里的東西，便不是獨一無二的了，他們的名氣那麼響，誰還會來我們鋪子里買東西啊。」霍氏心有不滿道。

「自這裡上新茶點后，鋪子里的客人就少了好多。」她嘴裡嘟嘟囔囔著。

「可我今個瞧見，鋪子里的客人也不少，人心不足蛇吞象，沒必要將所有客人都握在手中，更何況，也抓不住，而且娘你也說了，天下第一客棧的名氣響，那經他手賣出去的東西，眾人自然更容易接受，我同上官遠約定好，每年的分紅按照賣出去茶點，純利五五分成，我們既不用鋪子，也不需要準備人手，什麼都不用做，每年就有錢拿，何樂而不為，這樣做，同鎮子上將珍珠奶茶分售給其他客棧是一個道理。」

張小丫緩緩道來，有理有據。

霍氏聞言，臉上的神情有所鬆動，抿唇未再言語。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

叩叩叩！

離門最近的春曉起身打開房門。

便瞧見柳巷博、張志勇、趙青雲跟司徒元木站在門外。

春曉側身讓出位置，幾人紛紛步入屋內。

待她將房門重新關上時，桌子上已經坐滿了人。

張小丫眼尖的瞧見張志勇入座后，坐在三三的身邊，原本活潑自在的三三，竟露出嬌羞之色，面帶拘謹。

張志勇更是臉頰微紅。

眼底閃過一絲瞭然。

看樣子她離開州郡城的這段時間，有什麼事發生。

咯吱！

店小二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個偌大的托盤。

將菜一一分佈在桌子上。

「諸位慢用。」

面帶笑意，點頭輕聲道。

隨即轉身離開雅閣。

「人都到齊了，開吃吧！」

張小丫出聲道。

眾人便紛紛起筷。

談笑風生之中，張小丫也知道她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她跟春曉走後，鋪子里便只剩下三三、張平安跟霍氏幾人做事，人多的時候，郭霜也會幫著做點事。

但記賬的這個活計，卻難住眾人。

她走之前，曾讓張志勇幫著教幾人記賬，他便日日到鋪子里來，加上有些時候，到家中吃飯。

張平安說自個瞧著紙筆就犯暈，霍氏更甚，便只有三三堅持下來。

這一來二去，張志勇竟跟三三日久生情。

「這是好事啊！若真是兩情相悅，如今離科舉的時間還長，不如我們回村子一趟，志勇哥跟大伯母說說，挑個黃道吉日，我們算三三的娘家人，日後若是志勇哥有那裡對不住你的，我們頭一個不答應。」張小丫嘴角輕勾，笑道。

「沒錯！」

眾人起鬨道。

張志勇黝黑的臉上，泛著紅暈，低著頭同三三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怎的不說話？難不成，志勇哥你還不願意？」張小丫瞧見他們二人這個模樣，心裡便有數。

三三平日里雖活潑大膽，可到了這談婚論嫁的事上，難免有些嬌羞。

張志勇的性子更是木訥。

只怕連這窗戶紙都還沒捅破。

那她便幫著助攻一把。

「沒有！沒有不願意，娶三三，我自是願意的，一百個願意。」張志勇忙著出聲表明心意。

話畢，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臉上紅暈一片，卻也因為說出了自個的心裡話，長舒了一口氣。

看著三三害羞的樣子，眼中滿是溫情，伸手在桌子下面，抓緊她的手。

張小丫見狀，嘴角微揚。

吃飽喝足之後，眾人便各自回家休息。

張小丫便著手準備回村子的事。

因鋪子里離不了人，常烈、春曉跟霍氏便留下幫忙，只有張小丫陪同三三跟張志勇一起回村。

而這個時候，京城之中也發生了不小的事。

西域跟吐蕃同時發難。

邊境戰況激烈，每日都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從邊境而來。

就在這時，西周竟派人進京和親。

「這根本就是乘火打劫！」

「可不是嘛！西周不就是瞧著我們如今跟西域吐蕃打仗，無暇顧及他們，便趁機提出這個要求。」

「可陛下多子，膝下只有兩位公主，皆已婚配，若是和親，難不成他們西周再嫁個公主過來？」

……

朝堂之上，眾人竊竊私語著。

「西周已有公主嫁到我朝，他們這次想的，是兩朝共結秦晉之好，互通有無，這次是想讓我朝嫁個公主或者郡主過去。」

皇上端坐在龍椅之上，不怒自威，淡淡道。

聲音微沉。

眾人默不作聲。

這朝廷之中，適合婚配的郡主，那便只有武陽王之後，昭陽郡主了！

誰都知道，昭陽郡主是太后的心肝寶貝，深得聖寵，誰也不敢觸霉頭，雖都心知肚明，卻也不敢出聲。

「眾愛卿是啞巴了嗎？！就沒什麼要說的！」皇上眉眼微沉，冷聲道。

突然從朝臣之中，走出一人，站在台階下，高舉手中的玉如意，高聲道：「陛下！如今西域吐蕃步步緊逼，戰事吃緊，老臣覺得，不應再胡亂樹敵，免得腹背受敵，不如答應西周和親之請，兩位公主皆已婚配，郡主之中，要麼已有婚約，要麼年紀尚輕，唯有武陽王之後，昭陽郡主，適合和親，老臣懇請陛下以大局為重，請旨賜婚，讓昭陽郡主遠嫁西周。」

話畢，他便低垂著頭，緩緩跪倒在地上。

發須皆白。

正是三朝老人英國公。

皇上沉默不語。

眾人低垂著頭，暗道他還真是大膽。

一時之間，竟也摸不清楚皇上的態度。

「英國公所言有理，但昭陽是皇弟的唯一血脈，朕實在不願她遠嫁西周。」皇上聲音微沉，略帶悲慟道。

「皇上！還請以大局為重！」英國公高聲喊道。

眾人也跟著下跪高喊。

誰也沒有錯漏皇上的第一句話。

在場的都是人精，如此哪裡會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朕再好好想想，只怕母后不願放昭陽出嫁。」皇上沒急著鬆口，猶豫道。

「退朝！」

皇上冷聲道，眾人跪地。

從早朝離開之後，他便朝慈寧宮而去。

太后早已知道早朝發生的事，如今瞧見皇上，哪裡會不知道他來的目的。

「皇上若是要問哀家的意思，哀家自是不願意昭陽遠嫁，可若是皇上來問太后的意思，那哀家也只能說，大局為重。」太后雙目緊閉，手中捻著佛珠，眉頭緊皺道。

「是朕，對不住武陽王，對不住昭陽。」

皇上垂首低聲道。

太后長嘆了一口氣。

「若無事，皇上便走吧，哀家乏了。」

他哪裡聽不出這是逐客令，只怕此舉是傷透了太后的心。

可他不光是身為一個兒子，亦是身為一個皇上。

必然要有所取捨。

「那母后便早日休息，兒臣告退。」

皇上起身離開。

屏風之後，站著一個人影，一晃而過。

昭陽殿內。

昭陽眉頭微沉，招呼著貼身婢女收拾東西。

「郡主，你這是做什麼？」

「收拾東西，我要離開皇宮！」

「可離開皇宮，郡主你要去哪？」

「去……去找七哥，七哥一定不會讓我去和親的！」

提起竺元墨，昭陽眼睛驟亮，手腳加快。

「昭陽！」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昭陽聽聞這聲音，神色一沉，眼中充斥著怒意，掃視四周，取下牆上的長劍，氣勢洶洶的走出門去。

砰！

剛一瞧見來人，便抬腿猛踹。

將人踹翻在地。

劍尖抵在他的脖頸處，冷聲道：「蘇之白，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昭陽。」

蘇之白跌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抬頭看著她，喃喃道。

他自然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

早朝之上，若不是他父親的一番話，她又怎會需要面臨和親之事。

「對不起……」

「呵！對不起若是有用，要劍做什麼！」

昭陽眸光微冷，冷笑著道。

手中的劍刃更是壓低了三分。

蘇之白脖頸之處，出現血痕，可他神情恍惚，好似察覺不到疼一般。

「蘇之白，多虧你蘇家，我昭陽要去和親，跟西周和親，嫁到殺了我父親的西周去！」昭陽眼眶微紅，眼淚忍不住留下來，抬手用袖子重重的擦掉臉上的眼淚，厲聲道。

武陽王便知在邊境，同西周打仗時，戰死沙場。

頭顱被人砍下，掛在城牆之上。

他拚死一戰之下，兩朝終於簽下休戰書，西周甚至嫁了位公主過來。

可這些對她有什麼用。

蘇之白瞧見她這幅模樣，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言語，面露忿忿，緊咬牙根。

「滾！滾出去！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你！」

昭陽舉起長劍，恨不得殺了眼前這人，卻也知道，這事跟他沒關係，根本下不去手，索性將劍扔在地上，背對著他厲聲道。

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

蘇之白從地上爬起身，轉身跑走。

昭陽頭也不回，回了屋子裡繼續收拾東西，眼前卻一片模糊，終究是支撐不住，趴在桌面上痛哭。

蘇之白離開皇宮之後，渾渾噩噩的回了府中。

抬眼瞧見自個父親，猛地衝上前。

「父親！你為何要在朝堂上提議，讓昭陽去和親！為什麼！？」

他出聲質問道。

「之白，為父知道你對昭陽的心思，但眼下，西周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回絕了他們的和親之請，西周必定會發難，到時候我朝就腹背受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以必須和親！」英國公垂眸解釋道：「你以為，這事是為父能決定的嗎？！武陽王戰死沙場，死在西周人的手中，昭陽郡主是武陽王之後，若由皇上開口，朝臣百姓必定心寒，必須有人，主動開口提議，皇上順勢而下！和親之事，無論如何，都是必成定局的事。」

「你死心吧。」英國公聲音低沉道。

話畢，不等蘇之白回神，便轉身離開。

他站在原處，手握成拳。

入夜。

兩個身影出現在宮牆邊，兩人穿著夜行衣，背著包袱，其中一人身形可見，乃是女子。

「清風，快！帶我出去。」

說話這人，正是昭陽郡主。

清風瞥了她一眼，抓著她的衣領，飛身一躍。

眨眼間，便落在宮牆外頭。

昭陽拉著他便準備朝城外而去。

好不容易找了個角落，正欲離開時。

突然從暗處傳來腳步聲。

「誰！」昭陽冷聲喝道。

清風早就知道那人是誰，神色未變。

抬眼望去，便瞧見蘇之白從暗處走出來。

「昭陽，你要走了是嗎？」

他眼中滿帶關切之色。

「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來做什麼？哦！是你爹提議要我和親，怎麼？發現我要走了，來阻攔？你的三腳貓功夫，我會不清楚？有清風在，你最好乖乖的離開！」昭陽眉頭緊皺，嘴裡毫不留情道。

「不是！我只是來看看你，你走了也好，去邊境找七王爺，他定會有法子護住你，昭陽對不住，是我沒用。」蘇之白聲音微沉，面上的神色有異。

卻因為天色昏暗，昭陽根本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反倒是清風眉頭微挑。

卻也沒說出口。

「滾滾滾！」昭陽毫不領情，隨意的擺手道：「既然你不是來阻攔我的，就滾回去，清風我們走！」

說著，她便爬到清風的背上，看也不看清風一眼，催促這。

清風背著她飛身離開。

蘇之白站在原處，瞧著她的身影，神色不明。

……

邊境。

風沙滾滾。

竺元墨身著盔甲，端坐在主帥帳篷之中。

「爺！常烈傳來消息，小丫姑娘已經平安到州郡城，正往永和村去，京城傳來消息，西周欲和親，求娶昭陽郡主，昭陽郡主已失蹤，不知去向。」

玄冥快步走入帳篷之中，將所得的消息如數告知。

「有清風在，昭陽不會有事。」

竺元墨神色未變，淡漠道。

「若是和親失敗，只怕西周不會善罷甘休。」玄冥眉頭緊皺道。

「西周此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皆知昭陽是武陽王之後，當年武陽王鎮守邊境，西周一步也不得靠近，硬生生被攔在關外數月，若不是那年天災人禍，糧草缺乏，武陽王哪裡會中了埋伏，命喪西周人之手，和親？！只怕他們是早已打聽清楚，合適婚配的只有昭陽，才來這招，若是昭陽不嫁，和親失敗，他們便有了由頭出兵，若是昭陽嫁了，他們亦有辦法，說白了，和親之事不過是個由頭，也就朝堂之上的那些個迂腐之人，才會這般單純，將兩國和平之事，壓在一個女子的身上，簡直無恥！」

竺元墨眸光微冷，毫不客氣道。

「可若是西周也出兵，我們怕是抵不住，西域跟吐蕃因前些日子戰敗，一直隱於暗處，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能速戰速決，西周只怕也不敢妄動，更何況，馬上就是冬天了。」玄冥難免有些擔心。

「既然他們按兵不動，那我們就逼得他動！」

竺元墨眸光微沉，冷聲道。

……

張小丫行至官道之上。

再過半日，便能抵達鎮子。

四人坐在路邊的茶棚之中歇腳。

常烈終究還是不放心張小丫幾人，便也跟著來。

「完了！你們都聽說了沒有？帶兵出征的七王爺，中了敵人的埋伏，人沒了！」

砰！

茶棚之中，傳來東西破碎的聲音。

茶碗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熱水打在腳上，張小丫卻宛如毫無感覺一般。

「常大哥，他們說的七王爺，不會是竺元墨吧？」她扯了扯嘴角，看向面前的常烈，試探著詢問道。

常烈面上也是震驚之色。

「我，我不太清楚，這段時間一直在趕路，消息都不太靈通，不過主子武功高強，一定不會出事的，許是謠言！」

「什麼人沒了，你胡說，明明是七王爺中了敵人的埋伏，失蹤了，敵人一知道人失蹤了，便迫不及待的猛攻，也不知道邊境能抗多久，唉！」另一人出聲道。

張小丫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形晃悠，天旋地轉一般。

砰！

她扶著桌子才堪堪的沒有倒下。

「小丫！」

三三跟張志勇焦急的聲音傳來。

她抬手示意：「沒事，沒事！」

只是旁人不清楚，她說的是自個沒事，還是遠在邊境的那人沒事。

常烈臉色更是難看。

猛地從位置上站起身，朝外走去。

半晌！

方才見他回來，神色難看，抬眼看向張小丫，喃喃出聲道：「主子，確實失蹤了。」

聲音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