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5章情景再現

楊雨清端著面前的杯子沾了沾唇：「蘭侍郎勿怪，這是我的失誤，昨日有一位學子頌詩時太過激動，把自己的金牙給倒吸到嗓子里了，此時怕是還未脫險，所以最後一首詩就背不了了。」

「噗！」蘭侍郎強強地把笑憋了回去：「那接下來的時辰，咱們國子監的學子們還有別的表演嗎？」

楊雨清沖著檯子上掃了一眼：「接下來的節目是備的有，只是，現在還演嗎？」

「演，自然是要演的，您沒瞧著陛下也興緻勃勃的？」

快速往檯子上掃了一眼，楊雨清看到龍子驥正在與陛下交談，兩個人興緻都挺好，看不出來對剛才節目有什麼不滿。至於蘭若那淬了毒一般的眼神，楊雨清直接選擇無視。

於是楊雨清一抬手，沖著台下的博士將手一招。

只聽得一聲呼嘯。

「啊……賀！」

十幾個年輕學子身上披著竹箋做的鎧甲，手裡拿著木板做得刀和盾衝上檯子來。

眾人攢著中間一位身著紅袍的學子問道：「大將軍，也先的人馬已經攻上來了，足有百萬人之眾，我們怎麼辦？」

中間的紅衣學子淡然一笑：「哈哈，他父親大單于剛死，他自己也來送死來了嗎？通知將士們給我死死守住城門！」

周圍的所有人突然安靜下來，龍子驥與陛下停止交談，一直往台下看去，只見十來名學子扮成大黎的軍人攢在扮成大將軍的人身邊，而檯子下面，一群身飾翎羽的人正蜂湧而來，足有幾十人之眾。

雙方敵眾我寡，形勢已然分明。

隨著扮成也先的學子一聲「殺」！數十人衝上台來與這十來名漢人肉搏起來。

短兵相接，用柿子醬混了點西瓜汁拌出來的血醬橫飛四濺，當日沙場上的情形，瞬時重現。

這一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正色看著舞台上學子們，年輕的學子們身披鎧甲，群情激昂，奮力演繹著當日沙場上的一幕，無數次也先帶著人攻上來，無數次被大將軍帶領著人殺下去，「大將軍」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而「也先」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多。

所有人都為漢軍捏了一把汗。

突然看到遠處的也先搭起弓箭沖著「大將軍」射來，台下有位官員禁不住站起來，大叫一聲：「大將軍，小心啊！」

可是那箭羽已經直飛過來，將「大將軍」的身體貫穿，柿子醬做得鮮血染紅了衣襟。「大將軍」依然奮力抗爭，直到身體再也撐不住，被眾人抬了下去。

台下一片死寂，所有的官員都被面前的這一幕驚呆了，學子們都很年輕，他們的表演不但投入，而且生動。元和帝的臉色也微微地變了變。

龍子驥臉上依然不動聲色，卻默默地看了楊雨清一眼，楊雨清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的眼光正在熾熱地掃過來，當初沙場上那生死尤關的一幕再次在腦海里重現。

「子驥，你別把我送走，我可以幫你！」

「傻瓜，我可以犧牲任何人，也斷然不會讓你有事……」

舞台上的廝殺還在繼續，「也先」大笑著：「快看，龍子驥他中了我一箭，他們城裡的人已經支撐不住了，兄弟們一起殺進去，直接取了他龍子驥的首級！」

台上扮成張玉奮死抵抗的學子混身血跡，單膝跪在地上還在奮力廝殺不止，敵人的尖刀已經指到了他的脖子上，張玉仰天長嘯著：「大將軍，我已經儘力了啊！」

龍子驥的眼眶已經濕潤，楊雨清的眼淚滾出眼眶卻用袖子偷著拭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劇情感染，不少人都在抬起袖子拭淚，元和帝的眼神默默地軟了下來，若不是這些學子們的縱情演繹，自己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沙場上的慘烈，然而這樣的演繹又怎麼及得上當時的萬分之一？

元和帝微微動了動唇，看向一旁的龍子驥：「子驥，你，辛苦了。」

龍子驥回視著他一笑：「這是臣子的本份。」

突然，在檯子的另一角出現一面大旗，上面綉著一個大大的「龍」字。也先大驚失色：「不好，我們中計了，龍子驥詐死，他去找救兵了！」

敵軍立時潰不成軍，也先和大薩滿在逃走的途中被一一擒獲。

整個故事完美落幕。

眾人驚在原地，依然沉浸在適才看到的戰爭場景之中。

過了半晌，元和帝率先對著台上的學子們鼓起掌來。文武百官紛紛起立，一起向著這些學子們喝彩。學子們受寵若驚，紛紛脫帽行禮。

轉眼吉時已到，典禮正式開始。

龍子驥攜了蘭若走上天壇頂端，由元和帝親自主持了婚禮。

頭頂的陽光曬得人耳目發眩，楊雨清仰視著天壇上那幾個金燦燦的人影，小聲說：「老簫，你相信嗎？剛才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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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殿內歌舞昇平，為了迎接這位來自西突國的王妃，今天晚上特地叫樂師們奏的全是西突的曲子。

盛裝的蘭若坐在眾位貴婦之間，舉止得體，落落大方，喜歡得太皇太后眉開眼笑的，越看這個孫兒媳婦越高興。

坐了沒多久，龍子驥只覺得胸口發悶，徑自走出宮外，站在御花園裡發獃。

「子驥，怎麼不在屋裡坐？自己在這裡吹風？」

一回頭是元和帝托著酒杯走了出來，龍子驥剛要施禮，卻被元和帝一把拉住了手腕：「行了，此處只有你我兄弟二人，還這麼多禮做什麼？」

龍子驥笑了笑：「離京這麼久，陛下身子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