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舍七情，斬六欲之辯
踏著佛教盛會就要開始的鐘聲，虛度走到了會議室。
「你、站住。」門口處，一個保安模樣的人伸手攔住了正要往裡闖的虛度。
「貧僧是來參加佛門交流會的。」虛度趕時間，不想和保安糾纏。
「你參加佛門交流會？」保安鄙夷的看了一眼虛度肩膀上的猴子：「我看你是混進來的吧？」
「貧僧有邀請函的。」虛度不想跟他廢話，直接便把邀請函拿了出來。
「切，騙誰呢。」保安不屑的撇了一下嘴：「人家都穿著袈裟，你這人便是冒充，也要穿的專業一點，你還真以為穿著僧袍就是大師？拎個猴子便要往裡闖，鬼才信你是真和尚。」
難道要請他與佛祖談心？虛度一瞬間便轉過這樣一個念頭，可是想到這是佛門交流會，如果此時請人與佛祖談心，恐怕不妥，略一沉吟，謙遜的笑道：「要不這樣行不，施主從裡面叫個大師出來，經他一認，便知道我是真是假了。」
保安見他一臉篤定，也有些不敢確認了，想了想，這個辦法也沒什麼損失，但還是對虛度不放心：「那你在這兒等著，一定不能偷偷的溜進來。」
虛度輕輕一點頭，送上一個人獸無害的微笑，才讓保安放心了些。
出來的人正是虛竹，他一看到虛度，便直接叫道：「師弟，你怎麼才來？」
「有點事，所以來晚了。」
旁邊，保安直接看傻了，虛竹他可是知道的，這兩天負責安保這塊，言談中更知道虛竹在佛門中，威望很高，是定海佛門大師智禪的徒弟。
如今這個耍猴的和尚居然是他的師弟，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保安心裡害怕，如果這事捅上去，只怕自己這個工作，就不用想要了。
「小師父，我……」保安哭喪著臉想要解釋。
虛度微笑著打斷了他：「你很負責，是個合格的保安，我欣賞你。」
保安良久才回過神來，看著虛度已經走遠的身影，突然想起了近期正在熱播的電視劇濟公活佛，猛地伸出了大拇指：「高人，絕對是濟公活佛那樣的高人！」
別人都穿著袈裟，只有虛度穿著一身普通的僧衣，而且肩膀上還坐了一隻猴子，想不引人注意都不成。
一大半的眼光是憤怒的，一小半的眼光是鄙夷的，只有一個人的眼光，是欣賞的，那就是台上正在講經的智禪大師。
他對著走進來的虛度微微一頜首，露出了欣賞之意。
雖然虛度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欣賞自己，可是沐浴在一片冰冷的眼光之海中，這絲欣賞的目光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暖意。
心中也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師父不來參加這個佛門盛會了。
看經書困，聽講經，更困。
……
「虛度師弟，貧僧講經，看你一直在搖頭，莫非你有什麼話要說？」正在台上講經的虛戒看到虛度一直在搖頭，禁不住心中發怒，大聲的問了出來。
「咦！怎麼換你了？」虛度被人從香夢中叫醒，有些茫然的看著台上，發現已經不是智禪大師在講，而是換了一個中年和尚，不禁有些驚訝。
說出這話后，明顯感覺不對，頓時臉上一紅，訕訕一笑：「貧僧剛才在想智禪師叔講的經文，所以沒有聽到你說什麼，還請師兄再說一遍？」
「嘩……」
一眾和尚都怔在那兒，一齊看向虛度，腦中齊齊的閃過一個念頭：這臉打的也太直接，太響了點吧？
虛戒在台上，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燒人，可是又無法反駁，畢竟虛度說的人是智禪，不但矮著一輩，名聲上更加比不得。
好一陣尷尬，虛戒終於緩過氣來，他冷冷的看向虛度：「貧僧剛才講到應當捨去七情，斬斷六欲，卻看到虛度師弟一直搖頭，莫非師弟感覺貧僧說的不對嗎？」
冷靜下來的虛戒不說虛度沒有聽經，而是抓住他在自己講經的時候搖頭的事實，想要狠狠的羞辱虛度一頓。
要知道捨去七情，斬斷六欲，這是佛門歷代高僧的言論，更被無數佛門大賢推崇，想要辯駁，看你如何駁？
「貧僧沒有說師兄講的不對。」這話是真的，虛度根本就是在睡覺，但坐著睡，沒有支撐，所以頭才搖來搖去，卻不知怎麼，竟是被虛戒注意到了。
「虛度師弟剛剛搖頭，現在卻又不承認，莫非是想抵賴嗎？」虛戒鐵了心要虛度出醜，以報剛才打臉的仇，所以咄咄逼人，根本不給虛度反悔的機會。
虛度見這樣逼自己，真的火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自己剛才睡的正香，你非得喊醒我，然後還沒完沒了的糾纏，真是受不了：「師兄說的是，貧僧的確認為師兄所講不對，所以才搖頭。」
「啊！」
不知有多少人，在這一瞬間叫了出來，整個會場，一片嘩然。
「這個虛度，還真是與他那個師父一個樣，都是瘋的可以！」與智禪大師坐在一起的尼姑智賢，看著虛度，冷冷的哼道。
「無數佛門先賢都一直強調，要拋卻七情六慾，他卻要反過來，真是可笑！」
「一看就是不學無術之輩。」
「哼，嘩眾取寵！」
「他要駁的可不是虛戒師兄，而是數千年來的佛門大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向著虛度的。
虛戒看到大家的反應，更是得意：「哦，莫非以虛度師弟說，咱們佛門修行，就不用捨去七情，斬斷六欲了嗎？」
虛度環視一周，見眾人皆是或冷眼，或憤怒的看著，便連開始欣賞自己的智禪大師，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由得澀然一笑，看來自己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違了，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退已經沒有可能，只能知難而上了。
「貧僧並沒有說佛門先賢錯，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看的面不同，得到的便不同。」虛度慢慢理順了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談。
「咱們常說，佛門講究普渡眾生，請問，這普渡眾生又是何意？」虛度身姿挺拔，在一眾都坐著，他站著的會議室大廳，倒是顯的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
「切，連這都不知道，當然就是說引渡所有人，脫離苦海，登上彼岸。」人群中，有人不屑的大聲回答了出來。
「好，說得好！」虛度輕輕一笑，雙手擊掌：「那麼我再問一句，如果已經完全捨去七情，斬斷六欲，那這眾生苦與不苦，渡與不渡，與和尚何干？」
眾人訝然，竟一時間答不出來。
「昔觀世音菩薩立下大宏願，世間苦難不消，誓不成佛；地藏菩薩立下大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請問，這為的什麼？」
虛度略略一頓，看到周圍的僧人，多有所思，接著說道：「佛主曾割肉喂鷹，又是為的什麼？咱們苦修佛法，誦經超渡，又是為的什麼？」
一連三個為的什麼，直接將眾人問住了，如智禪，智賢、虛竹几個有道高僧，均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虛度看時機差不多了，臉上換上一付悲天憫人的慈悲面孔，緩緩的說道：「舍七情，斬六欲固然是對，但舍的，斬的都是小情小欲，而大情大欲卻在心中，慈悲不為一人，只為眾生。」
說完之後，還一臉慈悲的道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會議室中，智禪、智賢若有所悟，一起誦了一聲佛號，其他和尚也全都站了起來，一起隨著誦道：「阿彌陀佛。」
站在台上的虛戒，看著昨天還暗示他，虛度根本就是佛門垃圾的智賢師叔，居然也改變了立場，那些一直說站在背後支持自己的師兄弟更是如此，直接就傻了。
打臉，而且還是所有人跟著虛度一起打，這臉，都被打爛了，虛戒真心後悔了，為什麼這麼賤，非要惹這個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