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山村紛議
一夜風雨，把天空洗的瓦藍瓦藍的。朝陽如新生的嬰兒，鮮亮地爬在碧藍的大幕上，陽光鮮紅鮮紅地灑在紅山村，給這個靜謐恬然的小山村增添了許多生機。盧昌茂坐在飯桌邊，低頭吃著早飯。他一邊嚼著饅頭，心裡還在為昨天的所見所感犯嘀咕。特別是昨天晚上看見吐信紅蛇的事情，他沒有告訴老婆三妮。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是個是非簍子，一旦讓她知道，說不定會在村裡傳成啥樣吶。再說，也許是喝多啦，自己產生了幻覺。「書記，盧書記…」門外一個人急急火火地跑進來。「明海，咋地啦？驚驚咋咋的。」盧昌茂看著跑進來的副村長盧明海，顯得有些不滿。「盧書記，你去看看吧，村口的老槐樹昨晚讓雷給劈啦！」「啪啦」盧昌茂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飯桌上，他看著神色慌張的盧明海，「真有這事？」「嗯，現在村口聚了好多人，正在議論這事吶。」「哦。」盧昌茂畢竟是幹了30多年書記的村官，在這30多年裡，土改，辦人民公社，60年飢荒，學大寨，改革開放，土地承包等等，他所經歷的大事難事無法統計，是個經歷過風雨的人。眼前這點事還算能嚇住他的事情？他馬上恢復鎮靜，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土豆絲，細細嚼起來。過了好一會，他抬起眼皮，「明海，你去通知村支兩委成員8點半回村委會開會。另外，通知村民議事會成員也參加。老槐樹的事情我一會去看看。你先去告訴書名讓他給村民解釋一下，不要在村口聚集胡亂議論。」「哎。那我去啦。」領了任務的副村長盧明海匆匆走出去。看看牆上的表已經是早晨8點15分，盧昌茂抬腿走出大門。他背著手，踱著方步，眼睛平視地往村委辦公室走去。每天走在村裡，他都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優越感。看著每位向自己點頭哈腰打招呼的村民，他就像皇帝一樣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是呀，不能沒有這種感覺。從49年土改開始，到現在土地承包，幾十年了，他一直是村裡的書記村長，幾十年風雨不倒，就像村口的老槐樹，儘管蒼老，但是枝蔓遒勁，任何事情沒有難倒過他，也沒有那個人想過取而代之。這就是威信，說的土一點，他長著壓人的骨頭。紅紅的陽光灑在村裡的路上，就像鋪了紅尼地毯。盧昌茂舒服地踩著它慢慢前去村委辦公室。村治保主任盧書名使出渾身的力氣勸大家不要在村口聚集。然而，費了半天勁效果也不大，大家就是不散開。「大家回去吧，不要圍在這裡，影響不好。回去吧，回去吧。」「老槐樹讓雷劈了，這是不是老天爺在警示我們吶？」「是呀。聽說昨天書記帶著老闆去紅山看啦，要在那裡挖煤哩。」「啊呀，那可是萬萬不可做的事情呀。自古紅山就是仙人住著的地方，咋敢動那裡的一草一木呀。」「怪不得雷劈了老槐樹，聽說，書記還差點讓紅蛇精給咬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議論著。誰也不理會治保主任的話。是呀，在紅山村民的心裡，紅山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地，就像耶路撒冷的聖地一樣。「哎，書記，書記來啦。」不知道誰眼尖，一下發現從遠處背著手走來的盧昌茂。大家立刻安靜下來。其實，從院子出來，盧昌茂已經聽到村口老槐樹下有哄哄的喧鬧聲。他知道，村裡的老百姓已經對挖山的事情開始關注。從昨天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分析，嗯，看起來這確實不是一件小事情，弄不好小河溝要翻大船的。他思索著，眼睛依然平視著，腳步依然不急不緩地一步一步向前邁著。這是他多年的習慣，也是他讓村裡人敬而遠之的法寶，讓他們始終保持一種臣服的心態。「大家都吃飯沒有？」盧昌茂已經走到老槐樹下的人群跟前，「二蛋叔，你老吃飯沒有？」他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那個鶴髮童顏的叫二蛋的老者。擒賊先擒王，盧昌茂深知其中的奧妙。他知道，要想讓大家乖乖散去，必須先把盧二蛋拿下。「昌茂呀，吃不吃飯的現在不是要緊的事情，眼下大家就是想知道知道，是不是要挖紅山？」盧昌茂一聽，心裡抽了一下，這個老傢伙，說話咬理呀，看起來是的先把他說服才行，「啊，二蛋叔，有這事。這不是昨天我陪劉鄉長他們去紅山看啦。」「是真的吧？」「這可是不行呀！」「破壞了風水……」人們開始悄悄議論。盧昌茂抬起眼光一掃那些竊竊私語的人，霎時那些人都閉上嘴，不敢言語。「大家不要胡亂猜想，更不要添油加醋編造故事。挖山是件好事，紅山是咱們祖祖輩輩敬仰的地方，也是庇佑咱村的寶山，但是你們看看周邊的村子，人家這幾年富成了啥樣，家家小洋樓，戶戶坐小車，他們靠啥發的財，靠啥致的富，不就是靠挖煤嗎？咱們村就守著紅山這個金飯碗，只要咱們挖出煤，賺了錢，還愁住不上洋樓，坐不上小汽車。」盧昌茂滔滔不絕開始演講，他引經據典，深入淺出，只說的大家心開始活泛，有幾個人還頻頻點頭。「所以嘛，大家要相信鄉政府，相信村委會，咋說我也是紅山村的當家的，我還能外道大家？散去吧，該幹啥幹啥，這不，我現在就是要去村委辦公室，和領導們研究這個事嘛。」「大家回去吧，咱的相信昌茂，這幾十年全靠他了。」白鬍子老漢二蛋朝大家擺擺手。看著散去的人群，盧昌茂這才抬起目光仔細看眼前的老槐樹。本來像大傘一樣的樹冠，昨晚被雷劈了一大半，樹葉散落在腳下的土地上，有很大一個枝幹還掛在樹榦上。白茬茬的斷口上居然淌著紅紅的樹液，就像人血一樣，看得人心裡起毛。怪事，難到真是神仙在警示我們？盧昌茂陷入沉思。「盧書記，聽丑小說，昨天晚上2點多，他看見一條紅蛇從老槐樹上飛過，然後老槐樹就被炸雷給劈啦。」盧昌茂一驚，他從沉思中醒來，看看身邊的書名，「不要聽他胡說，半夜三更又下著傾盆大雨，他出來幹啥，儘是胡編。」說是這樣，書名的話愈發讓盧昌茂感到有些恐懼，他昨晚清清楚楚是親眼看見紅蛇的，而且就是在半夜2點多鐘。但是他絕對不能顯露出來，挖山的事情自己已經簽了協議，而且已經給老同學劉成做了保證。「書名，讓衛生隊把這裡打掃打掃，要注意村裡有些人的動向，現在可是不能出亂子。」說完，盧昌茂又不緊不慢走向村委會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