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擔心

第一百零三章擔心

陵鈞不理會沉羽的想法,只見他走過去,對持盈說着什麼,剛才還一臉茫然的人,立刻高興起來。他還真是會哄人,沉羽在心裏暗道。他原本以為,陵鈞淡然,持盈也不是鬧騰的性格,兩人在一起會比較無趣,可事實上,當他們遇到彼此,整個人都煥發着不一樣的光彩。陵鈞淡然中是無限的包容,他不會去干涉持盈的事情,足夠尊重她,支持她。而持盈,每當她看見陵鈞,雙眼就如同被點亮的火焰,散發着光芒與炙熱,她對陵鈞既信賴又依戀,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啊!沉羽嫉妒地想,原來,他才是那個最無趣的人,只能躲在角落裏,在心裏對他們品頭論足,連當面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真是懦弱又可悲的男人。

那邊持盈和陵鈞走了,桃夭自己坐在沙灘上,看見沉羽一臉的落寞,與平時大相徑庭。她是何等的敏銳,只一個轉念就明白過來,原來他喜歡的是持盈,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持盈已經有主了,而且,她私心以為,陵鈞更配持盈。無關乎修為高低,也不論容貌氣質,只是陵鈞寵辱不驚,深不可測,他是可以照顧好持盈的人。每個女人都想要一個堅實的依靠,這一點上,她深有同感,再堅強的女人也需要被愛,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好運氣。她看着遠處成雙成對的海鳥,心中抑制不住的羨慕,真好啊!

那兩個被羨慕的人此時正躲在角落裏吃東西。今天人多,那隻供幾個人飲食的小廚房派不上用場了,眾人索性直接在海灘上做飯。持盈的心胸還沒強大到能和剛血戰過的妖怪一起吃飯,而陵鈞也愛清凈,兩人索性躲起來吃個自在。

「咱們在這裏吃獨食,真的好嗎?」一條魚下肚,持盈有些負罪感地問。

「不然呢?那些妖魔敗類與別的可不同,他們是真的無惡不作,雖說是技不如人暫時屈服了,但說不定吃飯的功夫就想着怎麼逃出去。」

「這麼厲害?」持盈難以置信,她指的不是本事,而是心思。

「你看,」陵鈞指著不遠處,一個妖魔試探著將一串蝦遞給沉羽,沉羽連看都不看就拒絕了。

持盈知道他素來高傲孤僻,不接受也在意料之中,誰知陵鈞卻道:「他不吃是怕被下毒。」

「這,怎麼會,他怎麼敢?」持盈驚叫起來,手裏的食物掉到地上,粘滿了沙土。

「沒什麼是他們不敢的,我說過了,他們無惡不作。」陵鈞還是慣常的語氣,彷彿對這一切早已習慣。

持盈咬着嘴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剛才美味的食物在胃裏化作鉛塊,沉重而索然無味,她又一次地了解到來自真實世間的殘酷真相,這令她回想起那些至今失蹤的同門,雖然心裏還有一個微小的希望,但是連她自己都無法再自欺欺人了。死亡總是難以接受的,而謊言則更甚,因為謊言可以編織出最美麗的夢境,衍生出無數希冀,然後一個不經意間,悉數打破,讓人生不如死。

陵鈞知道持盈的感受,他會永遠愛她,保護她,但也叫她明白世間的險惡。他不會為了博佳人一笑,而去刻意粉飾太平,他只會以比較溫和的方式向她呈現真實存在的「惡」,並教會她如何去應對。不是每個姑娘都能接受他的良苦用心,但持盈,絕對可以。在遇見持盈之前,他從來沒有思考過「緣分」與他有何種意義,然而他二人的相遇使他逐漸相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切的偶然和巧合不過是既定中的一環,他自詡冷靜強大,也抵不過「喜歡」二字。對於持盈,他有一種莫名的執念,從開始的驚鴻一瞥,到受人所託的刻意為之,再到最後恍然大悟地愛戀,他一直不停地受到吸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要得到她,總有一天,要完完全全地得到她,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亦是他全部快樂的所在。

「咱們是不是應該回去看看青主?」持盈咽下一塊魚肉,回想起青主不省人事的樣子,擔憂道。

陵鈞點點頭,那瓶葯治標不治本,他是要回去的。「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去找沉羽說一聲。」

「現在?」持盈有些意外。

「不錯,青主傷得不輕,未免夜長夢多,現在就走。」

可是,她看了看海灘上三三兩兩的人群,沉羽真的能憑藉一己之力降住他們嗎?

「不用擔心,沉羽有他自己的一套辦法。」陵鈞道,「別忘了,他本身就是個修為不低的大妖。」

好吧,既然陵鈞這樣說,那自己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持盈擦擦嘴,淡定地拉住陵鈞的手,朝海岸走去。

當他們回到青麟殿時,恰逢青主服了葯睡下,青女見他們來了,神色略微緩和,「我以為你們會遲一些才到。」

「青主怎麼樣了?」持盈關切道,她沒想到,這次受傷最重的居然會是青主。

「不好不壞吧。」傷勢既沒有好轉,也沒有加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帶我去看看。」陵鈞言簡意賅道。

睡夢中的青主臉色蒼白,看起來比之前虛弱了不少,陵鈞不動聲色地切脈,持盈和青女在一邊默不作聲。良久,他才道:「去煮一碗人蔘水來。」

青女點點頭,吩咐下去。

「我爹他,怎麼樣?」青女聲音幾不可聞,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能想像得出她是何等的焦急與害怕。她只有這一個親人了,如果他再有個三長兩短...

「放心,青主會好的。」陵鈞淡淡道。他的傷的確棘手,但好在青麟殿富有,各種珍貴藥材應有盡有,因此只要悉心調養,是可以康復的。

僕人將煮好的人蔘水端上來,看着青女欲言又止。

「怎麼了?」

「少鮁,就是海主的弟子,還在咱們這裏。」

他這一說,青女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她想了想,說道:「讓他回去吧。」爹爹還在養傷,自己沒精力再應付他。

僕人退下,持盈見狀對青女道:「咱們也出去吧。」

「那些妖怪後來如何了?」青女護送青主先走了,不知道他們後續的安排。

持盈以為她想要報仇,忙道:「他們現在水隆島,被那裏的主人看住,再也害不了人了。」

青女聽了只是點點頭,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持盈怕她有心結,誰知她忽然道:「等爹爹好一點了,我要去水隆島拜訪沉羽島主。」

此言一出,持盈有些怔愣,她拿不準沉羽是否願意見她。以沉羽的脾氣,他若是不待見,青女難免會失了顏面。

「我爹爹與他是故舊,這次又因他而受傷,於情於理我也應該去拜訪。」青女又道。

怕不是去興師問罪吧,持盈心中暗道。

青主醒來,見房中只有陵鈞一人,心裏難免有些擔憂,正欲開口,卻聽陵鈞問道:「青主感覺如何?」

「放心,我並無大礙,小女她...」

「令愛很好,怕打擾青主休息,方才和持盈出去了。」

「哦,她沒事就好。」青主放下心來,重重地咳了起來。

「青主莫要激動,你這次傷得不輕,半年內都不要動武了,否則會落下病根。」

青主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還要在青麟殿主持大局,還有青女要照顧,他還不能倒下。

「暉軒里剩餘的妖魔敗類暫時都送去了水隆島,至於將來如何處置,還需要青主與沉羽共同協商解決。而熒惑星君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青主知道陵鈞來歷不凡,見他這樣說,並不反對。自己被熒惑重傷,陵鈞卻能逼退他,這之間的差距,他不會不知,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陵鈞見青主精神不濟,不再打擾,他出了門,見持盈還在那裏,不由道:「怎麼還不去休息?」

「我在等你。」持盈眨着眼睛,俏皮道。

「傻瓜。」陵鈞含笑着將她擁在懷裏,兩個人一番耳鬢廝磨。

「我要去天庭一趟,你在這裏等我。」陵鈞貼着她的耳朵低聲道。

「是因為熒惑星君?」

「不錯,他罪孽深重,不能再姑息了。」

持盈有些擔心道:「他在凡間有一幫妖魔手下,在天上說不定也有同夥,而且...」天庭的神仙對他也不友好,她怕適得其反。

「不用擔心,神仙大多數還是講道理的,無論他們怎樣看我,熒惑在下界的所作所為都是事實,屆時只要派仙使下凡一看便知。」

持盈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她目前還是凡人,幫不上忙,只能由他去了。「那你一定要小心,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

「好。」

送走了陵鈞,持盈獨自回到房裏,只覺得疲憊不堪。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醒來后,只覺得頭痛欲裂。她用手按著額頭,又喝了杯冷茶,良久才緩過來,其實,她還是擔心陵鈞的。對於天庭,她早已沒了印象,但像熒惑星君那樣的高階神仙一定非常難對付,他心術不正,只怕不會坐以待斃。想到這裏,她覺得陵鈞此行不會太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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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世卿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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