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爬著出去

第十九章 爬著出去

石遷實在無奈,此番定價已是給足了行知書院的臉面,若是在第一場來拍賣,此份詩作最多也就只有與其他未裝裱的詩作統一拍賣的份,單獨去算底價也不會超過四錢銀子,加價可按幾文錢起。

聽了石遷的話所有人哄堂大笑,雖然已經高開了底價,但是即使那份二兩起拍的贗品也比這兩張紙好看很多。

「哈哈哈哈,行知書院這是自願放棄了嗎,難道連裝裱的錢都要省了嗎?」方世鴻帶頭起鬨道。

「不如流拍算了,至少那座金佛拿來第二場拍賣也比這兩張廢紙好看許多。」劉勁松一起奚落道。

「兩位也算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典範了,莫非你們只看中詩畫華麗的裝裱而看不懂這兩首詩的精髓嗎?這兩首詩我願出五百兩。」朱應安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喜歡這兩首詩回去隨便抄就是了,竟要用五百兩來拍下這兩張紙,又不是名家手書。

「我輩讀書之人理應崇尚的是內涵,我倒是認為石大人對這兩首詩評價稍低了,上上之作並不足以表達這兩首詩,說是千古名句方才合適,我出一千兩。」朱應安話音未落,徐爾覺立時站起接道。

許多人的思路有些跟不上,這個世界都怎麼了?錢都不值錢了嗎?

在最後一件拍品展示的時候徐茗兒便有些失神,她自己也想不通為何自己手抄的東西會在最後拍賣,當徐爾覺的話音落下之時,徐茗兒更是驚訝萬分,連扯了徐爾覺的衣袖幾下低聲道,「爾覺,你瘋了?我們哪有那麼多錢。」

徐爾覺沖著徐茗兒眨了眨眼,但是徐茗兒並未理會弟弟的眼神,仍是緊張的等待解釋,徐爾覺無奈只得在徐茗兒耳邊解釋了一下,徐茗兒才放下心來。

「竟不知徐家小弟何時這麼有錢了?竟有千金買馬骨的情懷。」朱應安用五百兩競拍方世鴻倒不驚訝,兩人鬥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看徐家小子居然也站出來就有些過不去了,他方世鴻什麼時候什麼人都能來踩一腳了?

聽到方世鴻奚落,徐爾覺不覺就有些缺少底氣,不知該如何答話,這種用錢砸人的事他可從未乾過,也沒那個實力干。

但朱應安可不幹了,道,「小爺就是有錢,莫說拿錢買些情懷,就是花萬兩買你出醜小爺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我出五千兩,就為買一樂,有能耐你也來挫挫小爺的銳氣。」

此時朱應安想的已經不是幫張之極競拍了,而是他幹了無數次的與方世鴻鬥氣。

方世鴻也被激起了火氣,莫說還有兩張紙,朱應安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拍個空氣也要上了,「好,朱胖子,今天本少爺就看你怎麼讓我出醜,這輪拍賣誰若輸了,就從這房間爬著出去,我出六千兩。」

朱應安本只是與方世鴻打打嘴仗,反正有人買單,他也不認為這兩張紙能值幾兩銀子,萬兩還不夠壓倒一切牛鬼蛇神嗎?可是此刻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朱應安並不是怕了方世鴻,而是他今日一共就帶了三萬兩銀票,一把寒月刃用了一萬五千兩,那冊《臨懷素自敘帖》花了近六千兩,身上也就只有九千兩左右了,於是他側著身子問張之極道,「子瑜,你今日帶了多少銀兩?」

「你真要和他拚命啊?我可就帶了一萬兩的銀票,剩下的只有一些碎銀子,都不夠雇一兩馬車回家的,不過這一萬兩便是之前讓你幫我競拍的銀子,再多我就無能為力了。」張之極有些為難的道。

「徐小弟,你呢?」朱應安有轉向徐爾覺道。

「這是十兩銀子,我的全部家當了,都給你。」徐爾覺大方的道,「若是不夠的話我還可以跟我姐借一些,她應該還有幾十兩。」

朱應安一扶額頭道,「你還是留著明天吃早點吧。」

「怎麼,你是怕了不敢接嗎?」見朱應安在那邊交投接耳半天沒有答話,方世鴻嗆聲道。

朱應安與方世鴻鬥了這麼多年,奉行的一個原則就是「男人可以輸但不可以慫」,索性一抬頭答道,「來就來,這麼多年小爺還沒怕過。」朱應安也不是純沒頭腦,自己這方還有近兩萬兩,而方世鴻之前拍下幾件物品也花了八萬八千兩之巨,想來身上所余銀子也不會太多了,「不過先說好,今日拍賣可不許輸了回家找老爹哭鼻子要錢的,若是不夠了回家取,大家可等你不得的。」朱應安接著補充道。

方世鴻平日里出門也不過就帶個幾千兩銀票,今日為了拍賣會特意帶了十五萬兩銀子,所以除去之前用掉的八萬八千兩,還餘下六萬多兩,想來對付朱應安是夠了,他猜測朱應安身上頂多不過五萬兩,而且之前還已經用掉了一萬五千兩。「好,就這麼說定了,你接著出價吧。」

「七千兩。」朱應安手也不舉了,直接報出了一個數字。

此時已經不用徐爾覺抬價了,其他人都看著這二人表演。

「這樣一點一點的加太慢了,爽快一點一萬兩。」方世鴻一下加了三千兩。

「不過如此,一萬五千兩。」朱應安不屑的道。

「我就喜歡這樣加價,怎麼你要頂不住了嗎?」方世鴻剩餘銀兩還有很多,他只是想試一下朱應安,「我出一萬八千兩。」

「既如此,我出一萬九千兩。」此時已是朱應安的極限了,若是方世鴻再加他就只能認輸了。

方世鴻既然資金充足,當然不會就此結束,「我出兩萬兩。」

朱應安有些不甘,對他來說最難的就是向方世鴻低頭認輸。就在這時,拍賣廳的門被推開了,進來兩個人,聽到聲音所有人都回頭朝門口望去,拍賣馬上都結束了這時才來。

見到來人,張之極立刻制止了準備認輸的朱應安,讓他稍等。

來人朝著拍賣廳內環顧了一圈,然後朝著張之極走來。

方世鴻只是看了一眼門口便回過頭來,他已經注意到了朱應安的表情,怕是兩萬兩就是對方的底線了,於是催促道,「怎麼?沒錢了嗎?不是說喜歡拿錢買情懷嗎?不是要萬兩買本少爺出醜嗎?」

那邊來的二人已經走到了張之極旁邊,其中一人朝著張之極的胸口捶了一拳道,「這麼有趣的事也不叫上我們。」

來的二人朱應安也認識,個子稍高一些的這位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之子駱養性,另一位年齡稍小的是兵部尚書秦文士之子秦珝,只是交往不算過密。

「誰讓你們家裡看的嚴實,你們可是錯過了許多好戲,那些回頭再講給你們聽,當下的戲才是到了關鍵時刻,你們來的正巧。」於是張之極便把當下的情況說了,順帶問他們帶了多少銀兩。

「若不是老頭子被皇上召進宮我們還被關著呢,這次你可問著了,上次跟你提起的滑板聽聞琉璃巷已漲到三萬兩,我和駱哥特意每人帶了三萬兩過去,可是到了才知道,價格是炒上去了東西依然沒有。」秦珝回道。

「銀票都先借給元廷兄一用,滑板的事我已經幫你們解決了,過幾日便會有人送到四海莊園。」

二人都不是缺錢的人,對錢財不甚看中,沒有絲毫猶豫便把銀票暗中遞了過去。

張之極在朱應安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多了六萬兩。」

此時朱應安才有了底氣,「你莫非急著出醜?我偏不如你意,小爺就喜歡鈍刀子割肉,接下來我就出——兩萬零一兩。」

方世鴻就沒想過朱應安會與人串通借錢,因為他這邊幾人都是跟在他後面的,想串通最多也就能湊個幾百兩罷了,因為看到此前朱應安的表現,以為此時的朱應安不過是在強裝鎮定,「我出兩萬五千兩。」

「兩萬五千零一兩。」朱應安有些賤賤的道,也就只有這一件的每次最低加價一兩銀子,換了其他的朱應安還真不能這樣玩。

「三萬兩。」方世鴻不信邪的道。

「三萬零一兩。」

「四萬兩。」

「四萬零一兩。」

「五萬兩。」

「五萬零一兩。」

「朱胖子,你可不要胡亂的報,若是等下拿不出來,這競拍可是作不得數的。」方世鴻也就只剩下六萬兩千多兩了,在這樣下去可是叫不了幾回價了。

「怎麼,你心疼了?還是錢不多了?」朱應安此時心裡也有些打鼓,這傢伙到底帶了多少錢?這前後加起來都十幾萬兩了,他也有些沒底了。

「好,我就不信你真帶了這麼多銀票,最後一次,六萬兩千兩,你若是還加的上去,本少爺便認輸。」方世鴻咬牙切齒的道。

「那你就爬著出去吧,我出六萬兩千零一兩。」說完朱應安拍出一疊銀票,然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兩碎銀子壓在上面。

雖然方世鴻輸了,但誰也無法指責他什麼,畢竟兩張紙拍出這個價格已經有些兒戲了,只是那爬著出去的賭約卻是方世鴻自作自受了。

自此所有物品算是全部拍完,最終以這樣戲劇化的結局讓行知書院以總成交價十萬零一兩贏了這場拍賣,行知先生也躲過了再去籌措五萬兩銀子的命運。

其他幾家書院也只能嘆息著找順天府照磨交上五萬兩的善款。

此時酉時已過半,競拍成功者前去交割物品,其他人已陸續開始離去,那方世鴻也算言而有信,不待其他人反應過來便第一個來到門口從門裡匍匐著出了門,到了門外立刻站了起來,也不招呼任何人,徑直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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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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