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關於買單這件小事

陸非向郭強教練請了個假，回到酒店洗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后，和劉虎顧棠他們準備出去吃點東西。

顧棠也想藉著這個機會採訪一下陸非。

夜色撩人，月光如水一般的灑落，三個年輕人從『金陵大酒店』走了出來。

「去哪？」

霓虹燈下劉虎茫然的問道。

他和陸非一樣，都是土生土長的彭城人，這次來金陵還是為了支持校隊翹課來的，對於南京的吃喝玩樂的場所壓根連門在哪都不知道。

「去答案坐坐吧。」顧棠建議道，回頭看了一眼陸非：「就是不知道你們教練允不允許你們喝酒，不行的話喝飲料也可以。」

答案？

陸非怔了怔，似乎有點印象，金陵大學附近的一間靜吧，距離金陵理工倒不是很遠。

「喝一點沒關係。」他笑着說道。

關於運動員喝酒抽煙以及飲食上的禁忌，其實並沒有這麼嚴格，在NBA連泡夜店都沒人管，誰還管你吃沒吃垃圾食品，很多球星來到中國還喜歡吃泡麵呢。

所以咱們也不能因為吃個煎餅果子這件事就把人噴死，陸非覺得他喝點酒應該也不至於違反規定。

當然，把球發對方手裏這種事，陸非也干不出來。

「OK！出發，我買單！」劉虎大聲宣佈。

陸非笑了笑，不知道一會兒劉虎看見酒水價格的時候會不會後悔說出買單的這句話。

三人叫了一輛計程車。

馬路兩旁的法國梧桐匆匆掠過，溫柔的風從車窗外吹進來，拂動顧棠額頭的髮絲，她的眼睛靜靜的望着窗外，陸非無意間轉臉，才發現顧棠有着一張精緻的面孔，娥眉粉黛，明眸皓齒。

2002年的時候，金陵還沒有1912，那個時候的酒吧散落在金陵城的各個角落。

答案酒吧坐落在金陵大學西苑邊的一條小巷深處。

九月的天已經有了些許涼意。

顧棠把他們帶到答案的門前，推門走了進去。

陸非走進去打量了一眼酒吧，很安靜，裝修的風格很簡單，顧棠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要了三杯啤酒。

她坐下打開小本子，掏出筆，對着陸非笑道：「你好，再次認識一下，我叫顧棠，金陵理工大學校內報的記者，希望能採訪一下今天的主角，彭城礦大籃球隊10號陸非，不知道可以嗎？」

陸非剛剛在計程車上，就已經想起了昨天見過她。

就說才打了一場球，哪來的球迷？

他看了一眼有點蒙圈的劉虎，啞然失笑，剛剛還說買單來着，現在才發現自己是遇到了一個蹭吃蹭喝還要蹭採訪的騙子了？

陸非也坐了下來，笑道：「那你問吧。」

「首先恭喜彭城礦大大比分擊敗羊城工大，你作為球隊的頭號得分手功不可沒。」顧棠進入記者的角色很快，認真說道：「正如你所說，有了你的球隊變得更強了，那麼我想問，咱們球隊今年的目標是什麼？」

陸非想了想，猶豫了一下才道：「出線吧……」

「出線？」顧棠微微一笑：「以礦大目前的實力，出線的目標卻是太過謙虛了，那咱們再說說您個人的目標，您個人今年覺得自己有沒有可能拿到得分王呢？畢竟你今天只在26分鐘的時間裏就拿到了28分，得分實力比去年十六強賽的得分王李奇高了不止一籌。」

「我今年，估計拿不到吧……」

「這個說不準的。」顧棠笑道：「我覺得只要你想拿，總是有機會的。」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傢伙聊了，能贏了全國十六強球隊的隊伍，目標竟然告訴說是分區賽出線？確認不是來搞笑的嗎？

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得分王的話題，這傢伙壓根不接，頭髮都快給她愁白了。

陸非搖搖頭，笑道：「其實，我就要出國了，簽證下來了，過幾天就走……比賽，我可能打不了幾場，我盡量幫球隊出線吧……」

2002年出國在當時對於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家庭都是一件大事，關係到一生的前途，當然比大學聯賽更重要。而且對於陸非來說，CUBA的起點確實太低了，他既然有想法走籃球這條路，那麼這麼多年的NBA從業經驗告訴他，去大洋彼岸那個國家是唯一的選擇。

「啊？你也出國？」

顧棠怔了怔，旋即笑道：「你去哪個國家啊？我過段時間要去M國的華盛頓。」

「這麼巧？我也是去華盛頓。」陸非笑道。

「那你給我留個扣扣號，到了那邊我好聯繫你。」

「好，你記一下。」

顧棠記下陸非的扣扣號，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本來她還擔心在異國他鄉孤零零的，沒想到還沒過去在國內就碰到了要去同一個城市的朋友。

酒吧里響起溫柔的旋律，台上的歌手婉轉的唱着歌。

「還採訪嗎？」陸非低聲問道。

顧棠搖搖頭，她覺得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麼，倒不如就這樣聊聊天，反正她對籃球也不是很感興趣，她倒覺得相比較籃球，和陸非聊出國的事情似乎有更多的共同語言。

見他們終於結束了採訪，劉虎長長鬆了口氣。

要不然感覺坐在這裏就像電燈泡一樣，又大又圓。

「哎，你別說，台上那個胖子唱歌還真好聽……」他笑着說道。

顧棠笑了笑：「他可不喜歡別人叫他胖子，你可以叫他寶寶。」

陸非記得，寶寶幾乎是答案的標誌歌手，就是台上那個整日裏一身黑T恤一條牛仔褲，胖胖的傢伙。

他這時正在唱着阿杜的《天黑》，那一年的天黑真的是特別的火，寶寶的聲音不是嘶啞的那種，但是依舊唱出屬於他自己的味道。

三個人聽着歌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說說笑笑之間，也漸漸熟絡起來，不像剛剛開始採訪的時候那麼拘謹。

時間過的很快，天色漸晚，他們三個準備回去了。

陸非明天還有訓練。

「老闆，買單。」劉虎既然答應了買單，作為爺們肯定是要做到的。

「不用了……」顧棠笑道。

「哪能讓女孩子買單，你坐好，我來，都別跟我搶，老闆怎麼還不來？」劉虎看了看吧枱。

「好吧，那我不和你搶。」顧棠苦笑沖着吧枱喊了一聲：

「爸，你快點過來，有人買單！」

「……」

「……」

……

郭強打開今天比賽的錄像，一遍一遍的看着陸非比賽的每一個瞬間，長長嘆了口氣。

校務主任黃和在一旁很不理解，贏了比賽還嘆什麼氣啊？

他哪裏知道，郭強是在後悔沒有早一點去了解這個隊里的關係戶，之前還一直想着把這個佔用名額的傢伙給踢出去，現在想起來真是可笑，若是早一點發現了陸非，呃……早一點發現也是和現在一樣，分區八強。

反正他一想到過段時間陸非就要出國了，心裏就一陣肉疼，這麼好的苗子，在他手裏只要訓練得當，一定能成為CUBA第一後衛。

他不知道，陸非的目標，根本不是C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