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蘇晨禕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話罷，蘇景棠又緊了緊懷裏包裹着蘇染染的小被子。
此時此刻蘇染染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像端午吃的小粽子一樣，小臉熱的通紅通紅的，兩個黑珍珠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又黑又長的睫毛撲閃著，櫻桃小嘴咕嚕咕嚕的吐著泡泡，胖乎乎的臉蛋兒軟軟的，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蘇暮年轉動了一下手裏捂著的湯婆子感嘆道：「是啊！十二月了，快過年了。」
「還是老物件好用，就你送我的那個暖手寶，不但不祛寒，還要充電不安全。」蘇暮年又緊接着說道。
聽聞此話，蘇景棠關切地問道：「父親，您若是冷，便多加件衣服，北方沒暖氣，別着涼了才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冷熱還是分得清的「蘇暮年傲嬌的說道。
」你別凈顧着我啊，也多帶染染去她外公家走動走動。懷清老了，慕家主枝又只剩他一人，大冬天的，難免孤獨冷清了些，想要子孫陪。」
「那是自然，過會兒兒子便去探望。」
「待會兒我再給你配幾副延年益壽的湯藥帶去，慕老頭若是比我先走了，就沒人陪我下棋了。」蘇暮年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其實心裏明白慕懷清老了，他也老了，為了能多陪孩子們幾年，只能拿湯藥耗著。
「父親說的哪裏話，你們會長命百歲的，不過我還是要替周周謝謝您。」
蘇染染似懂非懂的聽着二人的談話，忽然高興地咿咿呀呀的，露出剛扎的兩顆小白牙，手胡亂指向窗外。
蘇景棠朝窗外看去，淡淡地開口道：「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倒是來的比往年晚了些。」
蘇暮年捋著花白的鬍子，哈哈大笑着說道：「無妨，無妨，好事不怕晚，瑞雪兆豐年啊。」
待蘇景棠收拾妥當后。
「那父親，兒子便告辭了，晚飯不必等我倆，我想着多陪陪老人，今日便帶染染在她外祖家吃了。」
「好，下雪天路滑，注意安全，路上小心點兒，別讓染染着涼了……」蘇暮年絮絮叨叨地交待着。
「瞧父親說的，兒子就去一天，又不是不回來了，父親不必擔心，無大礙的。」
「唉，年紀大了就這樣。那你們便快去吧。「蘇暮年不好意思道。
汽車揚長而去，壓過地上的雪花，激起一片白霧，那白霧又瞬間在汽車灰色的尾氣中融化了。蘇染染隔着車後窗，向蘇暮年揮舞著小手，看到這，蘇暮年竟鼻子一酸。待看不到窗外的蘇暮年時，蘇染染便似懂非懂的望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待經過一道商業街時。
「啊～啊~」蘇染染胡亂的揮舞著小手，超車窗外指去。
蘇景棠順着蘇染染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對母子依偎在一個關了門的商店門口，衣裳單薄，身上落滿了積雪。
見狀蘇景棠開口道對司機說道:「到前面停一下吧！」
「是，少爺。」司機應和著，待離那母子近了些，車便緩緩停下了。
蘇景棠怕蘇染染着涼，便溫柔地把蘇染染平放在後座，下車，在深及腳踝的積雪裏，像給人類帶來希望的神明一般，一步一個腳印走向了那對母子。
「天氣那麼冷，你們怎麼不回家，依偎在這兒，別凍壞了？」溫柔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那個母親慢慢的睜開眼，虛弱的抬起頭，從凍得發紫的嘴唇里蹦出幾句言簡意賅的話：「來給孩子他爸治病，結果錢花光了，病也沒治好。」話罷，長嘆一口氣，黯然的低下頭。
又緊接着說道：「現在在家鄉欠了一屁股債，我身體也弄垮了，沒路費回家，也不敢回家，無處可去，只得露宿街頭。」
說着，說着，一滴滾燙的眼淚滴在落了積雪的孩童肩膀上，把積雪灼出了一個洞。
「只是可憐了我的孩子，這麼小就要跟着我受苦。」
「媽媽你別哭，跟着媽媽我不苦的。」那該童懂事地用手扒拉着媽媽臉上的淚。
許是慕挽周難產而死，使得蘇景棠越發的感性，也越發的理解母愛的偉大，看不得這一幕，竟跟着鼻子一酸。
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那婦人說道：「這點錢也不多，大嫂您拿着帶孩子吃頓飽飯，回家去吧，把債還了，好好過日子！」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那位母親忙從雪地里起身便要磕頭。
蘇景棠趕忙攔下，道：「不必多禮，我女兒還在車上，怕他等着急我便先走了。」話罷，轉身朝汽車走去，留給那位母親，那個孩子一個背影。
「走吧。別讓父親等急了。」上了車之後，蘇景棠便趕忙向慕懷清家趕去。
慕府門外。
「景棠，怎來的晚了些，害我擔心了老半天，怕你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慕懷清出門迎接道。
「還望父親大人莫怪。路上出了點小狀況。」蘇景棠作揖道。
「進屋說，進屋說，別凍著孩子了。」慕懷清趕忙把蘇景棠往屋裏迎。
原本冷清的家因為蘇染染的到來，顯得熱鬧了些，慕懷清平日裏的吃食是極為簡單的，如今廚房的人正進進出出忙前忙后的，廚房裏也有了些人世煙火氣。
「路上出了什麼狀況？嚴重嗎？」慕懷清以為是蘇景棠父女二人出了狀況，忙關切地問道。
「不是孩兒，是一對母子，幸得染染提醒，孩兒見其可憐，便施捨她了些錢財。」
「哈哈，不是你倆就好。」慕懷清舒了一口氣笑道。
又逗弄著蘇染染道：」我們染染這麼小就有善心了！「
「我看那孩童，六七歲模樣，卻是生的極好，若是教育得當，往後前途不可限量呀。」
「哦？是嗎？那以後倒是可以培養來給我們染染當左膀右臂。」
「孩兒當時沒想到這層，只是心生憐憫。」
「沒事兒，沒事兒，一切隨緣。若是有緣，他日自會再見。」
兩人又閑聊了許久……
「老爺，姑爺，晚飯做好了。」傭人的聲音適時響起。
「父親，想必染染也餓了，我們便先用餐吧！」
「好！好！瞧我，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景棠莫怪，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話罷，還用手拍了兩下腦袋。
餐桌前，三個人其樂融融，慕懷清已經許久未曾這樣高興過，心情一舒暢，竟多吃了一碗飯。蘇染染吃的自是沖泡好的奶粉。
飯後，天已經黑透了。
慕懷清望着朦朧的月色開口道：「景棠，天色已晚，雖說外面燈紅酒綠，可這雪越下越大也不見停，要不今晚便住下吧！」
雖說是為了蘇景棠父女二人的安全考慮，可慕懷清也是有私心的，他們一走，這偌大的院子又要歸於平靜了。
「那便聽父親的，今晚睡在這兒。」
「哎，哎。」慕懷清高興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忙答應着，又要求道：「那小囡囡今晚要和我睡。」
「父親若不嫌麻煩，兒子自是無異議。」
相安無事的度過一晚，慕懷清做了個甜甜的美夢，在夢裏，慕挽周還活着，他也子孫繞群，承歡膝下。
次日又留下吃了午飯，蘇景棠才帶着蘇染染回到家中。
可這大雪仍不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