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是原來的她
這磨人的小妖精終於走了。
蘇籽鬆了口氣，她不過鬆口氣的功夫，盛煜寒已經整理好衣服，他站在窗前，骨節分明的手穿過袖管，微微仰首，系著最上面那粒紐扣。
柔和的陽光穿過百葉窗，籠罩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淺淺的金光。可能是光線的緣故，他看起來不再像剛才那般冷漠淡薄。
至少語氣緩和了些許，「這幾天給我安分點，另外，我會重新安排人來照顧你。」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盛煜寒一走，蘇籽也沒閑着，隨即打開手機上網。
時間沒有變。
她墜海那天是2019年2月14號，而今天是2月15號。
手指不停滑動着屏幕，當看到其中一條新聞時，她的瞳孔猛地縮了縮。
「傾顏集團移主，年僅23歲千金蘇雪珂將繼承上億資產。」
配圖是一張蘇雪珂的日常照片，烏黑亮麗的長直發，眉眼彎彎，笑起來清純可人，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女孩害得她到如此田地。
「蘇雪珂！」蘇籽放在被子上的手，倏地緊捏成拳。
你和曲連笙都給我等著！
盛煜寒又另派了女傭來照顧她，大概知曉前面幾個女傭是怎樣被炒魷魚的，這幾個的態度對蘇籽明顯好上許多。
「扶我去洗漱。」
蘇籽命令道，女傭立刻低眉順耳的攙扶她去衛生間。
「你們都在外面候着。」見她們要跟進來，蘇籽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她站在鏡子前，用手抹去鏡面上朦朧的霧氣，然後解開病號服的扣子。
整整一天，她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現在的她，到底是蘇籽還是江書雅？
起先，她覺得是自己重生到江書雅身上，這點毋庸置疑，可越到後面，便覺得越發狐疑。
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她脫掉衣服轉過身，儘管不方便，可還是一眼看到脊椎骨上那條日漸淡去的舊傷疤，那是她少時留下的。
原來她沒有死！
不是重生，更不是什麼可笑的靈魂附體，她還是原來的蘇籽。
淚，突然從眼眶裏迸出，蘇籽對着鏡子一粒一粒重新扣好紐扣。
昨天晚上，她和江書雅同時墜海，她被救上來，而真正的江書雅極有可能死掉了。
蘇籽從衛生間里出來，面色平靜。
女傭道：「夫人，江總和江總夫人來了。」
「哦。」她冷淡應了一聲，筆直朝前走去，走出幾步之後，腳步突然停住，回過頭：「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女傭不解她的臉上為何會出現這種奇怪的表情，「江總和江總夫人來看您，人已經到地下車庫了。」
「知道了。」
蘇籽重新躺回到病床上，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心裏出了薄汗。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旁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是作為撫養江書雅長大的親生父母，不可能看不出一點端倪。
沒過一會，江書雅的父母果然來了。
「書雅。」一看到蘇籽，江夫人眼眶早已紅透。
蘇籽強裝鎮定，擠出笑容：「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能不來嗎，你這孩子，怎麼一點都不讓人省心。」江總夫人一上來就拉住蘇籽的手，噓寒問暖。
「好了，書雅剛剛醒來，身子還十分虛弱，別站太久。」
江總說話很有一家之主的風範，他這麼說，江夫人掩了掩眼角的零星淚水：「孩子，你趕緊上床上躺着。」
蘇籽乖巧的上床。
「書雅，不是媽說你，這次，是你太不懂事了。」江夫人噓寒問暖了一陣后，語氣變得嚴厲。
「媽……」蘇籽只當是撒嬌，拽住江夫人的衣角，不多說什麼。
「煜寒對你向來不怎麼喜歡，凡事講究循序漸進，你又怎麼能在那麼重要的場合給他下藥呢，結果非但沒成，還惹了自己一身腥臊。」
「媽，我也是着急。」蘇籽低頭含糊說道。
「着急也不能這樣，煜寒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如果真惹惱了他，他就有可能真的和你離婚。」
很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醫院的飯菜太難吃，所以蘇籽的吃食都是由七星級酒店主廚燒好再打包送過來的。
「來，媽媽扶着你去洗手。」江總夫人攙住蘇籽。
蘇籽有點吃不消江總夫人如此熱忱，但為了不露出馬腳，還是硬著頭皮，任著江總夫人扶住自己。
水龍頭打開，江總夫人輕柔的替蘇籽把袖子擼上去，她擠出一點洗手液塗在蘇籽的手上，摩擦出泡沫。
一切都相安無事。
突然，江總夫人的目光停滯了一下：「咦，書雅，你手腕上的紅色胎記怎麼不見了？」
蘇籽猛然一愣，剎那間，臉色僵硬，心跳加速。
江總夫人撫摸她的手腕：「以前就在這個位置……有點像心形……」
「哦。」她及時收住臉上的不自然，訕笑：「我去美容店給弄掉了。」
「原來是這樣，可你以前很喜歡這胎記的呢。」江總夫人囁嚅了幾句，也不再多說，扶著蘇籽出去吃飯。
江總因為公司臨時有事提前離開，病房裏，一時間只剩下蘇籽和江總夫人。
午飯很豐盛，蘇籽不大挑食，每個菜都能吃一點，倒是江總夫人看起來胃口不怎麼好，只吃面前一盤綠油油的青菜。
空氣變得有些冷寂。
蘇籽剛想說些什麼打破這僵局，突然，江總夫人笑着夾了一筷子的綠豆芽到她碗中。
「來，書雅，多吃點，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蘇籽有幾秒鐘的猶豫，對江總夫人笑了笑，低頭吃掉綠豆芽。
江總夫人的臉色一變，可她沒說什麼，伸出筷子又夾了一塊芋頭到她碗裏。
「來，你最愛的鐵板香芋。」
蘇籽也一一吃下。
看到蘇籽如此津津有味的吃完這些東西，江總夫人的神色變得越來越陰沉，終於，她「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雙眸帶着審視的冷意注視蘇籽：「你不是書雅，你到底是誰？」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
蘇籽慢條斯理吃完碗裏的飯，過了幾秒鐘后，才慢悠悠抬起頭。
「都說江總夫人精明能幹，有一雙火眼金睛，果然不假，短短時間接觸，竟然就有所察覺。」
「說，你到底是誰，你把我們家書雅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