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卑微的姿態

一個小時的車程，從南城開到京城，三千望着段佑璟滿是詫異，他居然這麼大張旗鼓的帶着她，進了京城？

「我們先去商場挑幾件衣服，待會兒再去吃飯。」

三千望着段佑璟沒有說話，是因為太相信他了嗎？所以連目的地都沒有問就上了車？結果沒有想到他帶她來了京城，他，該知道，京城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這個地方，三千已經有一年沒有來過了，上次來，還是因為，奶奶。

段佑璟長久沒有聽到三千的回應，側頭挑眉看向她，眼中帶着詢問。

「這麼早，商場開門了嗎？」

三千問完這句話其實就後悔了，段家的繼承人要去逛商場，怎麼會不開門，她的情緒果然還掌控不好。

還未到達商場，三千就已經看到商場負責人領着員工站在了門口，排成一列，正翹首以盼。

將車停穩，立即就有人過來開車門，泊車。

三千望着瞬間被眾星拱月般包圍的段佑璟微微一笑，是啊，他就該是如此矚目的，他一直都是照亮她世界的一道光。

一直都是。

被包圍的月亮回頭朝着三千微微一笑，緩緩的伸出手，三千幾乎是毫無抵抗力的伸手握住，兩人並排走在人群中央，她同樣被光圈包圍。

「幫她拿幾套適合她的衣服過來。」

一聲令下，似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三千的身上，大家似乎這才注意到段佑璟旁邊的女人，高是挺高的，皮膚也挺白，像是沒有化妝，穿的。。。也挺家居，身上的那個。。。毛毯？

還是卡通的。。。。。。

璟爺的眼光果然是與眾不同啊！

像是沒有注意到各人神色各異，人群中的三千緩緩抬頭，接受了所有的打量，並朝着眾人微微一笑。

沒有閃躲的眼神，沒有怯懦，更沒有自卑，落落大方的點頭示意，眼中沒有倨傲的小人得志，亦沒有一般漂亮女生的不可一世。

如此淡定的氣質，彷彿在自家庭院散步，所以不在乎穿着，不在乎妝容是否精緻，不在乎眾人的眼光，這種淡定可不是故作便能裝來的，那是真的並不在意，不在意這金碧輝煌的環境，不在意人群的恭維或者鄙夷，這必得是百年大家從小培養起來的小姐方能如此。

連身上披的卡通毛毯都變成是獨樹一幟，站在段家繼承人的旁邊，氣場竟然沒有被完全壓制住，兩人更像是明月青竹，明月光灑大地，青竹遺世獨立，影而綿長，卻似相互依附。一瞬間，這未施粉黛的臉蛋都變得格外精緻了起來。

「這位小姐的氣質出眾，最近有幾款新品很適合您，我拿過來給您試試。」

「這位小姐氣質溫婉，眉目間卻透著幾分堅韌，身材高挑，果然是氣質出眾，這幾條您可以試試，想必只有您可以穿的下。」

「璟爺，這邊有幾款適合這位小姐穿搭的，尤其是與您今日的這身般配。」

這是唯一一個沒有直接誇三千的，而是選擇了繼續恭維段佑璟，三千不由側目看向他，是剛才站在最前面的經理，說話時眼睛微微向下，雙手微微交握放在身前，背部略微彎曲，十足恭敬的低姿態。

三千大概是許久沒有見過明明卑微卻還有幾分姿態的人了。

「拿來。」

果然，段佑璟也注意到了此人的特別。

毫無疑問，三千穿上了此人送來的一套黑色連衣裙，腰身的獨特設計，將原本纖細修長的三千，越發襯得不及盈盈一握，惹人憐惜。

白皙的皮膚與極致的黑產生強烈的視覺效果，讓人眼前一亮，明明只是最低調的黑色啊！

「果然般配。」

段佑璟望着鏡中兩人並立的身影，越看越滿意，一高興又隨手拿了幾套衣裙，方才帶着三千揚長而去。

離開商場后，段佑璟將車停到了素園，素園的早餐在京城很有名，特色的早點獨特的裝潢設計，別樣的經營理念，讓它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迅速站穩了腳跟。

素園的素粉是三千的最愛，曾經無數個早上三千吃着從素園出鍋的第一份素粉，和段佑璟一起去學校。

為了吃素粉，三千每天早上只能借口去找段佑璟一起上學，然後才能躲開家裏的司機，那在大夏天中吃得滿身汗，濕著額角慌慌張張跑去學校的日子，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記得有一次你發高燒，燒的腦子都不清楚了，嘴裏卻還是囔著要吃素粉，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全都不知道你說的素粉是什麼玩意，不知老爺子怎麼打聽到我這裏，這才知道你喜歡吃這家的素粉，本來只營業到早上10點的素園，因為老爺子一聲令下，守到半夜還不敢關門，只為了等你清醒的那一刻，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素粉擺在你的面前。」

三千望着眼前的素園，是啊，那個時候的容家是還有她的容家，那個時候的素園還是她喜歡的素園，那個時候，一切都好。

三千收回打量此刻的素園的視線，沒有接段佑璟的話，垂目進了素園。

早有已等候好的服務員領着二人去了準備好的包間。

段佑璟看了看眼前低頭走路的小丫頭，眼睛一片模糊，竟有些微微發紅。

兩人面對面坐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誰也不願意打破此刻的氣氛。

三千喝完最後一口湯，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抬眼看向段佑璟，三千有些恍惚，好像兩人這樣面對面吃早餐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久到三千都數不上來日子了。

「說吧，出什麼事了？」

段佑璟一反常態的將自己從學校接出來，還帶自己來到了京城，京城這塊地她踏進來意味着什麼，沒有人比段佑璟更清楚了，也沒有人比段佑璟清楚當年她為什麼踏了出去，沒有再回來。

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或許和她，和容家有關。

段佑璟低頭笑了，好看的眉眼彎起，掩藏了眼裏的寵溺，果然啊，還是瞞不過這個小丫頭，果然啊，他帶的人，該聰明的時候絕對不含糊。

段佑璟滿意的摸了摸小丫頭的軟茸茸的頭髮，「也沒什麼大事。」

感受到段佑璟大掌下傳來的溫暖，而那一笑起來所有的凌厲皆化成了和煦暖陽的眉眼盡在眼前。

三千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你別鬧了，你快點說，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不說我走了。」

生氣中夾雜着些許的撒嬌意味，或許三千自己都沒有察覺，段佑璟卻聽了個明白，好久沒聽到這樣的語氣了呢。

笑意不由越發濃厚了。

「容老爺子，下個月大壽，想讓你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