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恩怨兩清
「柳龍,你身為清河城黑甲軍統領,無故出逃,按罪當誅,還不伏誅!」天空上,十餘個黑點臨近,領頭的冷漠青年居高臨下的呵斥道。
地上,柳龍面色蒼白,這陳梟平日裏言辭少,手段毒,而且也早就是化丹中期的大修士,凝脈巔峰境的柳龍在他手中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站在柳龍身後的陳若素也看清了來人,急忙喊道:「陳梟堂哥,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龍哥吧,這些年裏,龍哥為陳家也付出了不少,如今長老們要殺他,是我帶着他逃走的,如果家族非要有個交代,我願意跟你回去。」
「素素...」柳龍拉住陳若素,眼中滿是痛苦。
陳若素沖他搖搖頭,將孩子交給柳龍。
陳梟與陳若素是堂親,小時候在一起玩耍過,陳梟對她還很是寵溺,所以這個整天板着臉冷冰冰的表哥在陳如素心中還是有些人情味。
現在看到是陳梟追來,陳若素心中多少還是鬆了口氣。
「素素,當年你和柳龍的婚事是家主一手促成,時至今日,你也是受害者,所以家族對你沒有責罰,但柳龍不行,他留在陳家,始終是個隱患。
之前我陳家昌盛,暫且不擔心他作亂,但如今我陳家面臨滅門之危,難保他不會起二心,所以他今日必須死。
你若是不攔我,我便只帶回柳龍的人頭,但你若是硬要攔我,今日,他們父子二人,誰都活不了,另外,素素,你最好別忘了,你的骨子裏,流的還是陳家的血。」
陳梟面容依舊冰冷,但相比面容,他此時說出的話更是冰冷。
陳若素整個人如遭雷擊,她本以為陳梟過來,今日或許能逃出一命,可聽陳梟的意思,今日他是非殺柳龍不可。
以陳梟的修為,殺他們父子二人簡直易如反掌,而且陳梟在最後的那句話,讓她聽的心中更痛,她畢竟還是陳家的人,身體里流的還是陳家的血。
柳龍見她面色蒼白,嘆了口氣,說道:「素素,帶着孩子回家吧,我可以死,但你和孩子不行,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跟我在一起,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龍哥....」陳若素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卻抓着柳龍的衣服怎麼也不肯鬆開。
陳梟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又消失無形。
「來人,把素小姐拉開。」
陳梟身後的兩名黑甲軍立刻落地,做勢要拉開陳若素。
陳若素深深的看了柳龍一眼,轉身擋在他面前,說道:「堂哥,我不走,你今日若是執意要殺龍哥,就連我一起殺了吧。」
陳梟冷漠的回答道:「你得為你的孩子想想,孩子是無辜的。」
陳若素身子一滯,陳梟的話猶如一把尖刀,盡挑着她的軟肋刺。
柳龍雙目充血,抑制着情緒說道:「素素,他說的沒錯,孩子是無辜的,你難道忍心看着他還沒長大,就要離開這個世間嗎。」
陳若素不在言語,但眼淚卻是流的更多……
陳梟落地,走到二人面前,柳龍夫婦面色緊張,陳梟卻並未發難,而是將孩子從柳龍手中抱來,送到了陳若素的手中。
「素素,趕緊帶着孩子逃走吧,逃得越遠越好,別回清河城,別回陳家了,把孩子養大,我等他回來找我為他爹報仇。」
「逃?」陳若素抱着孩子,眼中的茫然開始變為恐懼。
陳梟不讓她回陳家,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連他也覺得,陳家這次難逃一劫。
「堂哥,你騙我的對不對,怎麼會這樣,我們陳家有這麼多修士,爹爹更是有官職在身的,不行,我要回家,我要跟爹爹一起,跟陳家在一起。」陳如素如同瘋魔一般想要衝回清河城。
但陳梟卻一把抓住她,面色猙獰的說道:「你給我走,離開大宋,逃得越遠越好,陳家的事,你回去也是送死,那白髮魔修手段殘忍,十大核心族人中,陳乾,陳卜都全部死在了他手上,陳子歸下落不明,你回去有什麼用!」
陳如素和柳龍均是一愣,陳梟說的幾個名字,在陳家五一不是如雷貫耳。
尤其是陳乾,身為核心族人中的第一人,他的戰力,甚至隱隱能壓住陳如海一線,如此妖孽般的人物,都死在了白髮魔修手中,陳家這次,恐怕真的有些凶多吉少了。
「怎麼會這樣……」
柳龍畢竟當過統領,知道這當中的利害,也拉着陳若素開始勸她帶着孩子逃走。
「素素,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記住我的話,把孩子養大,我等這孩子回來找我報仇...如果那時的我還活着的話。」陳梟說完,抬手一揮,兩名黑甲軍頓時會意,上前拉住陳若素,將她帶走。
「這麼着急走嗎?我還沒看到我的侄兒呢。」
遠處,一道清冷的聲音在眾人耳中響起,陳梟面色巨變,沖着陳若素咆哮道:「逃!」
然而下一息,一隻白皙的手掌便沖陳梟的胸腔穿過,其五指間,還握著一顆撲通撲通的心臟。
陳梟的聲音戛然而止。
「堂哥!!!」
「大人!」
「是你...」
在場的人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嚇的面色蒼白。
陳梟口中不斷往外湧出鮮血,眼睛還死死的盯着陳若素,嘴唇囁喏道:「逃...逃啊...」
在他胸膛處的手掌用力一捏,掌中的心臟便碎了一地,陳梟瞳孔渙散,身子癱倒在地,一個白髮青年也隨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柳尋香收回手掌,手掌上滴血未染。
「相比陳乾,你太弱了,看來陳家,我是有些高估了。」
柳尋香看了地上的陳梟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在了柳龍身上。
周圍的黑甲軍如臨大敵,卻又不敢貿然衝上去,眼前這白髮修士的氣息太強了,他們上去也只是在這裏多留下幾具屍體罷了。
「真的是你。」
「十年了,你還是回來了。」柳龍看着這記憶中絲毫未變的熟悉的面容,聲音有些苦澀。
一旁的陳若素看着倒在地上陳梟,對柳尋香的眼中滿是恨意,她很想上去拚命,但可惜,柳龍死死的把她抱在懷裏,讓她動彈不得。
「你似乎並不願意看到我回來。」
柳龍沉默,他知道,自己這個堂弟這次回來,這清河城,就一定會血染半邊天。
柳尋香冷漠的看着柳龍夫婦二人,在看到陳若素懷中的孩子時,他身形一動,正要上前,柳龍卻突然擋在陳若素麵前,一臉警惕。
「我只是想看看我的侄兒。」柳尋香說道。
柳龍眼中有些猶豫,想了想,將孩子抱過來,陳若素雖然不想給他,但柳龍的眼神卻讓她還是鬆開了手。
柳龍一言不發,將懷抱中的嬰兒遞給柳尋香。
看着還在襁褓中的嬰兒,柳尋香問道:「這孩子,姓什麼?」
「姓柳,叫柳藏鋒。」柳龍急忙說道。
「藏鋒...名字不錯。」柳尋香眼中閃過一抹溫暖。
雖然這溫暖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柳龍捕捉到了,他心中有些安心下來。
柳龍想了想,問道:「你回過柳家嗎,這些年,亦雪一直盼着你回去。」
柳尋香點點頭,看着如今已是中年的柳龍,心中頗有些感慨。
歷經十年,這柳家的兄弟二人再次見面,一時間竟有些生疏。
「我這次回來,是回來贖罪的。」良久,柳尋香開口說道。
「我也有罪。」柳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柳尋香看了他一眼,當年若不是柳龍為了一口怨氣,將柳尋香的身份捅了出去,柳家也不會遭到滅門之災。
「都過去了,我這次回來,只為贖罪。」
柳尋香看着他,確切的來說,是看着被柳龍護在身後的陳若素。
當年他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因為柳龍,所以柳尋香沒殺她。
柳龍感受到了柳尋香眼中的冰冷,急忙說道:「素...她是藏鋒的生母,也是你大嫂。」
「她的眼裏對我充滿了仇恨...」
柳龍急忙擋住柳尋香的視線,說道:「素素只是個凡人……她做不了什麼。」
「藏鋒體內有修靈。」
柳尋香有些疲憊的說道:「你們走吧,當年我沒殺你們,現在也不會殺。」
說完,柳尋香轉身便向著清河城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一身輕微的響聲,就像是匕首刺進身體一般,緊接着,一道嬰兒的哭聲也再度響起。
柳尋香回頭,只見陳若素已經躺在了柳龍的懷裏,柳龍用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龐,說道:「我也有罪,你在為柳家死去的冤魂贖罪,我也要贖罪,我不比你差,只是孩子是無辜的,藏鋒,就交給你了...」
說完,柳龍將匕首拔出,刺進了自己的心口處。
柳尋香的話,柳龍聽懂了,陳若素恨柳尋香,她或許無可奈何,但柳藏鋒體內是有修靈的,而她,又是柳藏鋒的生母。
這便是恩怨。
柳龍不願在出現這種同族相殘的事情發生,所以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的夫人,而後自盡,以此化去這段恩怨。
同時,也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來向柳家贖罪。
柳尋香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嘆息一聲說道:「何苦,柳龍,你我三十年恩怨自此化了,藏鋒,會替你我重振柳家。」
風聲伴着樹葉沙沙作響,這官道旁,多了幾具黑甲屍體和一座合葬墓。
遠處官道上,一個白髮青年抱着一個嬰兒,向著遠處走去,天色下,青年的背影被拉的老長,顯得有些落寞與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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