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一雙黃膠鞋 續

柳翠翠其實看到楊剛拿了鞋子,心裡也是小鹿亂撞啊，一個女孩子在這個年代，這樣的表現確實夠大膽的了。

跑回家以後躲自己屋面，躲了半天，其實他們家條件比較好。她爹是木匠，大哥二哥也經常跟著他爹一起出去幹活。

家裡就她一個姑娘所以還是很寵愛的。小姑娘自己有零花錢，自己有了喜歡的男孩子，看男孩子穿的鞋子太破了，也知道楊剛家裡的情況，想了很久才偷偷在鄉里供銷社買了這雙鞋。

為了大小合適，還偷偷用頭繩量了楊剛的腳印。其實已經準備了很久了，鞋子買回來也有幾天了，一直在書包里，今天可算是有機會送了。

回來心裡，又甜蜜又慌亂。還不知道明天上學看到咋辦呢！

再說楊剛拿了鞋子也很高興，其實他不遲鈍知道柳翠翠可能喜歡自己，因為柳翠翠在學習上，問了他好幾次問題了

。少男少女還是很敏感的，要不說確認過眼神呢！可是自己家太窮了，心裡也自卑，年紀也還小。他自己知道以後他們家，他娘他的倆弟弟都要靠他照顧，壓力很大。

他想好好學習為自己找一條走出農村的路。可是現在到處還是亂鬨哄的，一些事情也只是剛剛結束。

在說家裡也真沒錢，需要勞動力，自己都不知道下學期還能不能上學了。要是自己還上學，娘的身體本來不好，會加重娘的負擔，二弟三弟太小了。

三弟都9歲了，連衣服都沒有，整天光著屁股在村子里跑著玩。回到家看到二弟和三弟都在家，娘應該是出去幹活了。

自己把書包放下，拿出了新鞋放好。去收拾一下院子，把野菜剁出來，一會好熬豬食，還得準備做晚飯不能等娘回來做。

這時候二弟和三弟一直看著大哥帶回來的新鞋，二弟就問大哥，我能穿一下不，就穿了走走就行。楊剛就笑著說穿吧，二弟趕緊把腳洗乾淨了，穿上新鞋在地上走了幾步，覺得不過癮又跑到院子里走到家的大門口。雖然鞋子穿在他腳上很大，可還是很興奮，回來很不舍地把鞋脫了。

三弟看二哥穿了，也把腳洗了穿上新鞋，他穿更大，但是還是穿上走了一圈。還特意在家大門口多站了一會，才回來脫了。

第二天楊剛沒穿新鞋，把鞋放到書包里。走了快到公社，才坐田埂上換新鞋。其實柳翠翠一直在遠處跟著楊剛呢，看到楊剛跑田埂那邊才換鞋。

就跑了過去瞪著楊剛問為啥不一直穿著。楊剛說謝謝你翠翠，新鞋仔細點穿。在家裡就不用穿了。柳翠翠撿起楊剛的舊鞋想扔了，楊剛不讓，趕緊說以後一直穿新的。

柳翠翠才放手告訴楊剛就穿新的，穿壞了再買。從那以後倆人就好上了。

儘管小心翼翼，躲躲閃閃。可沒有不透風的牆啊。村子就這麼大，最後還是讓柳木匠知道了，學也不讓劉翠翠上了，直接關在家裡讓她娘看著。

可年輕人的愛情那是火熱的，你能關的了人，你關不住心啊。柳木匠知道自己的姑娘和楊剛處對象的事情以後，真的是很上火，楊剛人到還可以，可是家裡太窮了，還有倆弟弟一個老娘。一個村的啥情況不知道啊。

自己的姑娘以後真嫁給了楊剛，不是跳進火坑了嗎！可是總把姑娘關起來也不行，這幾天姑娘都廋了一圈，不吃不喝滴！心疼啊！

你說自己這姑娘長的不差，也懂事聽話，還讀了書。以後找啥樣的不行啊！咋就談上戀愛，管不住了呢？這段時間楊剛也有點害怕了，全村現在都知道他和劉翠翠談戀愛。

自己還沒到17歲，還是自由戀愛。在這個時代的農村有點駭人聽聞。而且自己家的情況太槽糕了，柳木匠家根本不能同意啊！

自己的娘到沒說什麼，看著老娘都有白頭髮了也心疼。楊剛想了很久，反正現在讀書也看不到出路，也馬上放假了。再開學還要交學費。還是不讀書了。好好在家干農活吧！

自己能吃苦，以後再學點手藝，咋也要把日子過好。就這樣楊剛也不讀書了，開始讓老娘在家收拾家務，自己干農活頂門立戶。

誰家有個大事小情，他就跑前跑后，很會待人接物。嘴也甜，見誰都打個招呼。

柳木匠還是把柳翠翠放出來了，不放心疼啊。可放出來，這姑娘現在直接就去找楊剛。也不管別人的看法了，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和楊剛處對象。

這給柳木匠氣的啊，倆兒子也是生氣，大兒子叫大牛，二兒子就叫二牛。倆兒子先是嚇唬楊剛讓楊剛離自己妹妹遠點，楊剛是滿口答應啊。

可是轉過身柳翠翠一去找楊剛，倆人又走一起去了。你在去嚇唬楊剛，楊剛就說告訴柳翠翠別找自己了。

然後大牛二牛回家以後就是挨柳翠翠的白眼，還有就是讓倆哥哥以後自己洗衣服，連娘

也不許給哥哥洗衣服。

柳木匠在把柳晚上吃過了晚飯，爹叫住山娃說參軍的事情報名開始了，已經把山娃的名字報上去了。你和二妮的婚事就訂在國慶了，這幾天看看還少什麼自己去買回來。你會騎摩托去城裡也快，還有去城裡的時候，到你高大伯家一趟，和你高大伯說下你和二妮訂婚的事情。

你挺長時間沒去看你高大伯和伯母了。你買回來的海參還有不少，不是給你高大伯留了一些嗎？正好送去。

山娃聽著爹說的這些都記下了，然後說道；爹、海參不能只給高大伯，公社的趙鄉長你是親自去還是我去，也要送點。

爹看了看山娃，山娃繼續說道爹咱這不是溜須拍馬。這是正常的禮尚往來，這幾年趙鄉長對你一直不錯，是有你自己乾的成績和高大伯的影響。

可該走動還是要走動的。等我訂婚的時候反正也要去通知他，正好送過去。還有大姐夫也要分一些，給他局裡的領導送去。

國慶節了，去看看自己的領導也正常，無論是自己的工作上，還是高大伯的面子上也都是應該的。大姐夫也不能老是在我們鄉里工作吧，早晚是應該回到城裡的。

當初來我們鄉里也是臨時下派啊。老爹像看大熊貓一樣看著山娃，回頭對李秀英說道；我說你看看你兒子，這傢伙現在咋變的鬼心眼這麼多了。明明是請客送禮，走關係。還硬讓他說成了正常的禮尚往來。

娘笑道；鬼頭點好，這樣去了部隊我放心，不會被別人欺負了我的山娃。我兒子現在聰明了，只是你一天到晚就忙村裡的那點破事，不關心兒子。你看兒子這兩次賺了那麼多錢，比咱兩口子一輩子掙的都多。

還有山娃買的那些老物件都是好東西，都讓山娃放起來了。那些東西現在世道好了，以後肯定值錢。

爹回過頭對山娃說道；都按你說的辦吧，記住聰明可不能用到歪路上，要用到正道上。山娃趕緊點頭答應。

一家人正聊的熱火朝天呢，就聽有人敲門。現在天剛黑沒多久，山娃看看錶才晚上7點多，有人來串門也是正常。山娃去門口接一下這是禮貌，開門一看是村裡的楊剛。

趕緊讓進屋，山娃轉身去給楊剛倒水。就聽『撲通』一聲，轉身一看楊剛跪在了地上給老爹磕頭呢。山娃趕緊放下茶缸子去拉楊剛，可沒拉動。就聽楊剛哭著說道，叔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去當兵。我知道山娃兄弟要去，整個村裡就倆名額。

一個是山娃兄弟的。我不能和山娃兄弟掙，也不敢去掙，可叔還一個名額給我吧。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不去當兵真的沒啥出路了。

老二和老三也一點點大了，村裡的地就那麼多，我們家太窮了。我是認識幾個字，可沒啥用啊。

以後大了我們家一流三個小子連老婆都娶不上啊叔。要是我和山娃一起去當兵，當兵以後還在一起的話，我肯定把山娃當親弟弟一樣，啥事都會照顧好山娃兄弟。

不管是流血還是流汗我都會替山娃兄弟擋著。林大山讓山娃把楊剛扶起來。就問楊剛你去當兵你娘同意嗎？

你走了你這倆弟弟還小，老二今年剛剛16吧？再說了你這要當兵你問翠翠了嗎？他們家咋說的。

楊剛趕緊說道；叔我都說好了，我去了部隊每個月的補貼都郵寄回來，衣服多餘的也郵寄回來。

我們家老二也不小了能幹活，老三雖說小點可也能幫忙。他們堅持兩年老三也大了。那時候我要是在部隊干好了，就有工資了，可以幫助家裡了。

翠翠和柳叔哪裡我也說好了，我去部隊好好乾，過兩年我要是干好了就把翠翠接去。要是退伍了，回來也和翠翠結婚，正好那時候年紀也到了。

林大山抽了幾口煙半天沒說話，想了想才說『行』名額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要讓你娘和你柳叔來和我說。他們要是都同意你去當兵，我就給你開介紹信。

楊剛是千恩萬謝，又說了幾句閑話就說不耽誤叔和嬸子休息了，先回去了。明天讓他娘和柳叔來和林大山說當兵的事情。

臨走的時候山娃娘說話了，大剛子啊！你叔答應了，給你開介紹信。你才也說了，要是真和山娃一起當兵你會幫我們照顧好山娃，記住你今天晚上說的話。

楊剛趕緊保證。山娃給楊剛送到大門外。山娃回屋以後娘就說話了，山娃啊，以後你去當兵了記住逢人只說三分話，千瓦別什麼都跟人家說了。

咱不去害人，但是啥事自己要小心一點。爹和娘都不在你身邊。啥事你得自己做主。今天晚上大剛子來我們家要介紹信，你爹做的很對，必須要他娘和柳木匠家都同意了才給。

就是不知道以後咋樣，苦了翠翠這好姑娘了。大剛子這娃有點油滑啊。

其實怎麼說楊剛這個人呢。山娃是知道這個人的

，以前大家一起上過學的。他們家確實窮，就一個老娘帶著他們兄弟三個人生活。

雖然說大家都窮，可他們家屬於，村裡比較窮的行列裡面，還要拍在後面的。大家都是破鞋漏腳尖，可他們家是連漏腳尖的鞋都沒有。

至於說到一個叫翠翠的女孩，山娃也認得。是村裡面不多的好姑娘。這姑娘和楊剛上學是同學，楊剛這小夥子單論長相比山娃都強。

大高個子，身體也好，生長在農村可長的白白凈凈。還很會來事，家裡沒爹，村裡誰家有個大事小情都去幫忙。

誰說點啥也不在意。楊剛和翠翠是前幾年上學的時候談的戀愛，那時候楊剛學習不錯。

翠翠的老爹是個木匠，可以出去做點活。就算不要錢，可誰也不能讓柳木匠白忙活了。家裡還有倆哥哥。

所以家裡條件還不錯。楊剛家窮啊，破鞋漏腳尖那不是亂說的，倆弟弟連鞋都沒有呢。大家看過，路遙老師寫的《平凡的世界》應該知道。

電視劇裡面，有一個鏡頭，專門給的是孫少平穿的鞋子。那個年代生活就是那樣。一個學習好，長的帥的男生，女孩能不喜歡嗎，這不有一天大家一起放學的時候，柳翠翠看楊剛走在最後面，她也慢慢走。

看大家走遠了，從書包里拿出一雙黃膠鞋。放在路中間就往前跑，跑了幾步停下偷偷看楊剛。楊剛看到路中間擺了一雙新的黃膠鞋，就拿了起來，看到劉翠翠正在遠處看著他呢。

他拿起黃膠鞋以後柳翠翠就跑了。楊剛不傻相反還聰明知道這是柳翠翠給自己的。

一雙新的黃膠鞋可以說在農村真的是好東西，大家都是破鞋漏腳尖然後打個補丁繼續穿，誰捨得買新鞋啊，農村可不是城裡人有工資。

都是嘴裡省出來的，一雙黃膠鞋是兩塊七毛錢呢。所以楊剛就裝到書包里回家了。

翠翠關起來吧，劉翠翠也不哭不鬧，還不說話，就像傻子一樣在自己屋裡獃子，飯也不吃。

這給一家人整的頭都大了。倆兄弟一生氣去把楊剛打了一頓，這下好了。可把自己的妹妹惹火了，要拿刀砍自己的倆哥哥，以前那個溫柔的妹妹完全不見了。

真是沒辦法了。你要是想給柳翠翠訂門親事也不行，本村的都知道這事。沒人去找不自在。

外村的柳翠翠根本不搭理，來說媒的柳翠翠敢拿棍子打出去。這給全家都整上火了。後來柳木匠也沒辦法了，關著姑娘也不行，那就讓她白天少出去一會吧，大牛和二牛輪流看著點，盡量別讓楊剛那壞小子佔了便宜！

就這樣事情也算是解決了。可時間長了，大牛二牛不能老是跟著自己的妹妹啊，還得幹活呢，柳翠翠就說要不讓楊剛也跟著父親學習木匠吧，以後出去幹活就叫上他，也不用給工錢啥滴，就讓他幹活。

能學啥樣是他自己的事情。柳木匠想了幾天也沒辦法，現在自己這姑娘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讓楊剛這壞小子跟著自己幹活也行，自己還能看著點。

自己經常帶著去外村幹活，和自己的姑娘也少接觸了。要是能幹好是那塊料，自己就好好教教。

以後真的和自己姑娘分不開了，那也有手藝倆人也餓不死。要是自己帶著這小子在外村幹活，萬一這小子看上別人家姑娘，或者別家有看上這小子的也說不好，也就和自己的姑娘分了。

就這樣楊剛開始了跟柳木匠一起幹活的日子。楊剛會說話幹活也行，慢慢地柳木匠也就不管著自己姑娘和楊剛的事情了。

其實每一次出去幹活，人家無論是給錢還是給東西了，柳木匠也都分給楊剛一份，畢竟楊剛家裡條件太差了。

其實楊剛跟柳木匠幹活以後，柳翠翠就經常跑去楊剛家裡幫著楊剛母親幹活。時間長了村裡也沒人說啥了。

可這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楊剛和柳翠翠也都大了，柳木匠也知道分不開倆人了，沒辦法孩子大了就把親事訂下吧。

要不然再有風言風語的傳出來就不好了。可是親事還沒定下，楊剛說自己要去當兵找個出路。

自己這傻姑娘還在一邊說好話，這當兵是大事啊。楊剛這小子當兵要是走了還能回來不啊？那這親事還訂不訂？

柳木匠想的頭都大了。最後決定，楊剛自己要是能要到徵兵名額的介紹信，就讓楊剛去當兵。但是當兵走之前，要把村長和村裡的老人叫過來做個見證，親事可以訂下，但是楊剛不能壞了柳翠翠的名聲，就是不結婚不能碰柳翠翠。

因為這裡農村要是訂了親，倆人是可以住到一起的！楊剛要是在部隊提幹了，就要馬上和柳翠翠結婚！

事情也就這樣解決了，楊剛當然也如願以償的拿到了當兵的介紹信。別小看這張介紹信，這個年代沒有它你當不了兵，所以楊剛才跪著也要求到這張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