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楚王（一）

第570章楚王（一）

韓靈前些日子動了親手做衣服的心思，向李氏請教。李氏便約著韓靈一起來到了市坊，採買一些布料。

在去市坊的路上，李氏給韓靈講著關於布料的知識。

布有很多種分類，按照材質分，有綢的，有麻的。即便是綢緞，也分羅紈、綉羅等十多種，布的分類也有很多。

秦漢時期的人，冬天穿的是袍子，袍子一般帶有夾層，有錢的人往裏面填充些繒絮，沒錢的人，也可以填充稻草之屬。

如今，冬天已經過去了大半，袍子就不用做了。李氏準備教韓靈做春衫。

兩人來到市坊，下了馬車，走走逛逛，市坊內沒有期望的那般熱鬧，旁邊更有市坊令帶領着十多個門卒巡邏，維持秩序。

李氏去了幾家布店，都沒有挑中讓自己滿意的布，嘆息道：「這裏以前很熱鬧的，什麼樣的布都能夠買到。」

李氏說完，忽然發現自己不應該太過傷感，走進了最後一家布店，終於選中了滿意的，一款黑色的，一款青色的，兩緞面料。兩人往回走，卻看到市坊令與幾名市卒從她們身邊匆匆而過，闖進了這家布店，將店主人及其僕役全部逮捕了。

李氏買了人家的布，店主的服務態度還是很好的，不像惡人。她走上前詢問一個市卒道：「你們為何要抓這家的店主？」

那市卒道：「這是內史的意思。這家店主與漢帝國有勾結！不抓他抓誰？」

店主叫屈道：「小人與漢帝國絕沒有勾結。」

李氏問道：「你們有什麼證據嗎？總不能空口為憑？」

市卒唯唯諾諾，他其實也不知道有什麼證據，是市坊令讓他抓的人。

市坊令自己親自走了過來，他身為市坊令，自然認得楚王妃李氏。

「小張，你退下吧，讓我來與王妃解釋。」

李氏道：「你稱呼我楚王妃，不會覺得我這是在無理取鬧吧？」

市坊令賠笑道：「哪能呢？不過這家店主即便不是漢帝國的間諜，也已經違背了律令。」

市坊令說完，從一名士卒手裏取來一塊紅色的綢緞，冷聲問店主：「這是齊國的朱羅吧？黃內史已經三令五申，楚地商人不得與漢帝國進行商貿往來，你們店中為何到現在還販賣齊地的紡織品？」

店中道：「是之前的庫存，律令出來后，小人就已經斷了與外面商人的往來了。」

李氏與韓靈一起看向市坊令，看他如何說。

市坊令卻嘿然冷笑，這時一名市卒從外面快步跑了進來，對市坊令耳語了幾句，市坊令不斷點頭，最後轉頭與店主道：「有人舉報你家車行囤積了上百匹齊布，你還有何話說？？」

店主聽了，頓時變得面色灰白，但當他被市卒架走，卻還是在喊冤：「是有人在誣陷我，小人對楚王，對相國，是忠心耿耿的啊！」

李氏見那店主已經承認自己囤積上百匹齊布，即便沒有與漢帝國勾結，也是囤積居齊的罪名，便沒有阻攔市坊令行使權力，當下對市坊令道：「你身為市坊令，是對楚王負責，光天化日逮捕商販，影響太過惡劣，日後切不可如此。」

市坊令嘴頭雖然說着，知道了，下次一定改，但從他輕蔑的眼神，可以看出來，內心並不以為然。

李氏氣道：「這些刑名之學出身的人，做事太過殘暴！長久下去，會丟失民心的。」

韓靈聽了，卻只是笑笑不說話。不管這家店主是不是無辜的，是被同行陷害也好，還是真的漢帝國的間諜，都不重要了。要知道，在驅逐漢商之前，發生在劉辟非身邊的暗殺事件便層出不窮。

這些商人為了錢的事，什麼事情都能夠干出來，自己為了保護劉沛，只能縮在王府之中，不敢出門。每次聽到劉辟非遇刺的事情，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

如今，彭城盤根錯節的商人勢力在官府打擊下一蹶不振，發生在劉辟非身上的刺殺事件也少了很多。韓靈是十分贊同對商人進行嚴厲管制的。

這次的事情，讓李氏受了很大的委屈，她發現自己身上的權力與威望已經開始受到極大的限制。若是以前，區區一個市坊令，絕不敢對她這樣說話。

婆媳二人一路無言，回到了王府。

李氏放下布料，便去書房去找丈夫哭訴。卻發現劉交趴在桌案上，睡得很安詳。

李氏向劉交道：「今天在市坊……」

她傾訴完，沒有聽到劉交的回應，拍打劉交的肩膀，喊了聲：「夫君？」但劉交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隨即李氏看到桌案之上，放着一封卷好的信。

這是一封寫給李氏的遺書，劉交竟是猝死在了案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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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靈預計今天李氏是沒有心情教自己做衣裳了。她讓人先把布收起來，然後派府內僕役去相府，看劉辟非今晚回不回來吃飯。

也許是公務進行的很順利，劉辟非回來的次數也比往常多了，只要沒有發生太重要的事情，劉辟非都會回來吃飯。

韓靈抱着兒子在外院中等著劉辟非，因為劉辟非通常回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抱一抱自己的兒子，這是劉辟非難得的放鬆。

李氏從書房走出，看到韓靈抱着孩子站在院中，問道：「辟非今晚會回來了嗎？」

韓靈道：「已經派人去催了。」

「你親自去一趟吧，讓辟非今晚務必回來一趟。」

韓靈皺着眉頭，她認為李氏依舊放不下市坊發生的事情。

「婆婆，市坊里發生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李氏道：「我不是為了市坊的事，這樣，把孩子交給我，你親自去相府把辟非叫回來。」

李氏難得的臉上沒有了笑容，表情嚴肅，韓靈有些慌，在撕去了偽裝之後，韓靈發現這裏的情況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夠應付的了。劉辟非必須回來一趟。

韓靈並沒有把孩子交給李氏，而是繼續抱着，乘馬車來到了相府，叫回了劉辟非。

韓靈在路上給劉辟非講了市坊發生的事情，還是認為李氏是在為那件事情生氣。

劉辟非處理了一天的公務，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一手抱着劉沛，一隻手摸著額頭，聽着韓靈講話。最後馬車在王府門口停下，劉辟非摸了摸韓靈的頭，安撫道：「你不擔心，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韓靈則聽話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