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現場

鐵路局二號宿舍區位於城市西邊的城郊結合部。這片方圓六平方公里區域是市裡出了名的治安案件高發區。過年過節的拉網清掃，平時的嚴打，都是頭號重點區域。

一是市裡的幾個大工廠都建在這邊。棚戶區，青壯年多。歷來治安都不好。其次，流動人口多。這邊有大量六七十年代紅磚老房，房租便宜。很多外地的打工人員，商販都在這裡租房居住。

他們今天要去的鐵路局二號宿舍區建於八十年代初，是本市第一批帶陽台和室內廁所的住家，一直是這片區域的高檔小區。

王剛開車，開著趙林的座車---一輛白馬。趙林特地座在後排和李強聊天。他說，李強很能幹，完全是可造之才。所以帶他去看現場。

在車上，他關切的問李強平時看書沒有。要按照他的要求，兩年內拿到法律專業自考畢業證，再兩年過司法考試。不超過五年拿到律師證。

這裡內幕很深，迷霧重重。李強對一切人事都保持著警覺。李強忙表示感謝趙主任的關心。回答說只要有空，白天晚上都在看書。

趙林很高興，說「你26了，年齡說小也小，說大也大。抓緊。幾下把自考過了。60分萬歲。爭取早日拿到律師證。這個社會，功夫在詩外。要幫人打贏官司，勾兌最重要。李部長，我是看好你的，你很聰明，絕對混得出來。」

王剛開車，不失時機的「李部長，除了馬亞輝，主任從沒有這樣關心培養過人。你今後發達了，可是要好好感謝主任。」

李強忙說就是。

白馬出了大街。拐進城郊結合部那片茫茫小巷。這兩天下著暴雨，地上到處是發臭的水窪。一路進來，兩邊是蘇式的紅，木板的棚屋。繞來繞去的小巷很窄，王剛少有的慢下來。車窗外，不時有穿著破舊，滿面辛苦的人走過。這輛白馬在這裡顯得特別突兀。

馬亞輝離開律師事務所后，找了個推銷輪胎的工作。收入還是不錯的。不過由於吸毒，只能租住在這邊。

宿舍區院子很小，只有4幢。每幢7層。

趙林下了車，讓王剛把相機拿給李強拍照。說是讓他學著勘察。王剛又說，「李哥，你真是有緣分。好多人想和主任學。趙主任可是省內除了名的刑辯律師。後來嗎，為了所發展，才改接經濟案件。」

趙林帶著兩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指點李強哪裡該拍照，怎樣拍。前後看了。背著手，才到3幢。

3棟兩個單元。死者墜的地方在中間第二個單元。7。李強拍了這幢的全貌，又仰拍了死者墜下的層，單元。

趙林說，「李部長，你過來拍下。」

李強忙過去，他抬起腳尖指的地方，細看還有巴掌大團淡淡的紅跡。

李強又是一陣拍。

院子里幾個行人看他們三人在這裡指指點點，好奇的過來。

一個老太婆搭訕道「你們是調查那個跳的女子？」

趙林粗身的「是啊，老姐。你那天聽到什麼響動沒有。」

太婆搖頭，「那天110來人是凌晨。哪個起來看嘛。這院子里吸毒，偷東西的多得很。經常有警車來，吵架，打架也多。好多人都是天亮才曉得。」

趙林說「不可能一個都不曉得嘛。老姐姐。」

一個黃毛，一邊墜個耳環的小夥子道「看很多是沒看到。咋可能沒聽到嘛。太婆，你不好意思所。」

太婆頭一偏，瞧他「不好意思，啥不好意思。我又沒犯法。我還怕公安局的來調查。」

趙林拍拍黃毛的肩「小哥子，你聽到啥子。」

黃毛不服氣的盯著太婆「那女的叫了一晚上，那麼爽，你沒聽到？」

老太婆滿臉鄙夷的瞪了他一眼，退後兩步，猛然往地上呸的聲，噴出口濃痰，轉身走掉。

趙林說「小哥，那你聽見她電話內容嗎？」

黃毛說，這院子晚上吵得很，迴音大。很多人都聽見那女的打電話。聲音也大，不過確實聽不清楚。

「有人聽清楚電話沒有。」

黃毛說「聽說她出事那幢單元里，下有人聽清了電話的。你們可以去問。」

三個人一起上六。王剛走到最前面去敲門。門開了，站著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上身*，只著件短褲，腳上搭拉著塑料涼拖。

「小夥子，你好。我們是律師事務所，來調查半月前你們這裡一個女子墜的事情。聽說這屋裡有人聽見她的電話內容。我們想來了解下。」

小夥子看看他們，猶豫了下，說，「進來。」

這是間租住的房子。客廳里只有一個骯髒的飲水機，一個長沙發。

三人在沙發上座下。裡面的卧室里又出來個小夥子。也是裸著上身。下面一條灰色長褲。

「他也聽見的。」短褲小伙搬張凳子出來，指指他。

趙林拿煙出來，給他們一人散一根。「你們兩個誰聽得清楚些，聽得最清楚的來說。」

長褲男咪眼吸著煙，指指短褲，「他聽得最清楚。這傢伙黃得很，最喜歡聽女人那種叫。他從頭到尾聽到天亮的。就是遺憾沒跑下去看，後面他聽到通的一聲，以為是他們丟了什麼東西下去，哪裡知道是跳呢。過後才曉得那女的*，沒去看，遺憾得很。」

說話的過程，短褲男一直樂滋滋的抽著煙，笑。聽到女人叫，通的一聲，還得意的甩著頭，嘴裡吱吱感嘆有聲。

李強打開錄音筆。

短褲男說「律師些，你們收入高哦，幫原告還是被告啊。」

趙林說「你懂得還多嘛。不幫原告也不幫被告，這個案子疑點多。我們來幫公安補充偵查下。案子馬上要審了。」

短褲驚訝的「這麼快。」抽了口煙，神秘的「那女的是被推下去的？」

趙林瞪他一眼，「你知道？來補充調查，就是弄清楚這些。當時公安局的人來，問過你沒有。」

搖搖頭「公安？好像他們當時沒怎麼問。反正沒找過我們。不然會喊你們來。」

趙林拍拍他。「小夥子，說說，給我們說說。」

短褲說「這個案子怕是複雜哦。我是被那女的叫聲驚醒的。後來我就在想，你說那女的是雞呢，不可能這麼敬業哦。你說那女的是男的老婆呢，老夫老妻，咋可能弄的這麼爽。估計還是情人。」

趙林一仰頭，「不要扯這些玄的。說要緊的。」

短褲說好好好，馬上。

便打開話匣子，一五一十說了當晚聽到的經過。

他講完，趙林又讓他說了年齡，職業。原來這兩個小夥子是販賣水果的。每天都是中午過後出門，所以這時能找到他們。

下，挨著敲門，都沒有人。看看將近中午，趙林說吃了飯再來。三人出來，看見停在巷子里那白馬，立刻氣不大一出來。前後不過個小時，這車的左側被人從車頭到車尾劃了好長道划痕。

王剛立刻跳起來，罵著髒話。李強直說倒霉。趙林把手頭的煙頭一扔「格老子，凶。人家李部長又沒惹你。你把車給他劃了算啥事。你娃整明的嘛，干這些女人的事情。」

他們吃完飯，又上去敲一遍。這次二有個四十年紀的胖女人在家。趙林找她了解，這女的不理，粗聲大氣的，說她不管這些閑事。

趙林也不惱，輕描淡寫的「你信不信，我天天喊警察來查你暫住證。」那胖女人傻了下，立時沒好氣的，「那好嘛，我反正也不敢說聽全了的。」

趙林事情很多，出來電話一直不斷。回所，讓司機開上自己的凱迪拉克出去。王剛修白馬去了。

李強在班公室查看，拷貝這趟拍的相片。錄音。心裡挂念著自己那受傷的白馬，有些心痛。

天天在外面跑，今天難得在所里。回來路過辦公室見孫媛在。人多，也不方便找她。打開QQ對話框，找出上次查她IP地址時，複製的討論陽光燦爛的日子的帖子。把她那幾句話粘附上去，說「孫姐，難得有空。今晚請你吃飯。討論義大利電影。如何。」

他今天上午才調戲了孫媛，得婉轉的表示下親熱。他的本意也不是這次約她。知道她一直在躲自己。不過是給她造成心理壓力，以利下次。

回答只有一個字:切。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