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白獸
只有一條水上的走廊可以通到院落大門，這條走廊由不知名的木料修葺成，其上還長了細碎的小紫花。
站在走廊扶手邊，可見底下是騰空的，有養著的些許錦鯉。
院落是白牆黑瓦，在這夜家的無期城的中央，宋瑾瑜倒是恍惚來到了江南之地。
尋常院落的院牆，必定是全封好的；而眼前這所明顯不一樣，院落只封了大概三分之二。
屋子又分前後院，前院只是處在水中央，規制還是尋常院落的模樣。
精巧就精巧在後面未封閉起來的三分之一，那是後院，並無院牆，倒有一座畫舫停在水面上，與整個後院的佈局好似渾然一體。
立於畫舫上，可將全湖景色盡收眼底。
夜狐狸將狗蛋母女送到這裏便先告辭了，確實，她也有五六年不曾回夜家了，自己院裏還一堆東西要收拾。
狼亦安都是夜狐狸走哪，他就跟哪；毫無終南域一方霸主的威嚴。
……
宋狗蛋一手牽着念念，推開院落大門。
裏面已是有十來名侍女在等著了：「見過宋姑娘！」
陣仗雖然大，但宋狗蛋也不是沒被人伺候過的，倒也還算習慣。
畢竟在下三天的時候，怎麼着也是將軍府獨女，家中幾百上千個僕人綽綽有餘。
「是狐狸姐讓你們過來的嗎？」宋狗蛋開口道。
為首的一名粉衫侍女上前，道：「是狐狸嫡小姐的命令，宋姑娘來了我們夜家，只管吃好喝好玩好；修鍊資源亦是無限量供應。」
確實，夜狐狸的命令口氣下的駭人。
夜家這麼多年，除卻偶爾柏家嫡出的世子小姐過來，能有這般待遇，就再無旁人了。
而且，即便是柏家嫡系的世子小姐過來，也住不到這般好的院落的。
能被夜狐狸親自選過來侍候的這幫女子，亦是在夜家侍奉多年，一個比一個人精。
來了此處她們清晰的知曉，不論來人修為幾何，她們只管按照狐狸小姐所言，將一切事物給伺候好，萬不可起什麼別的心思。
宋狗蛋只是看上去不靠譜了一點，但身為將軍府獨女那麼多年，在中三天的時候又管理著紅塵峰一大幫子人，看人心思還是很準的。
只一眼掃過去，便看懂了這些侍女是真盡心儘力過來伺候的。
開口道：「平日裏我們母女也沒什麼事，你們可自行己事；待到我叫你們了，應聲過來便是。」
一眾粉衫侍女盡皆彎腰俯首應道：「是。」
宋狗蛋倒也放得開，拉着念念大搖大擺地往屋后闊步而去，不再理會這幫粉衫侍女。
前院南面大門兩側有一排小屋子，是這幫侍女所住之處。
側邊也有一排屋子，廚房，開水間，側廂房等一應俱全。
邁步進主屋，一應裝飾不是太輝煌，卻很細緻，倒是廢了番心思的。
房間內被褥已經鋪好，就連焚香，換洗的衣服都一應俱全。
念念吵著要先去後院看看，宋瑾瑜只得陪她走到後院。
後院是整個湖心小築的精髓所在，地方不大，小院子卻是極其精巧，一步三迴旋，假山與引入的小湖水皆備。
一條小徑，蜿蜒曲折往畫舫而去。
念念又吵著要登上畫舫一看究竟，宋瑾瑜抱着閨女，腳踏小徑騰空一躍，已是立於畫舫之上。
除卻湖景，就連整個小院皆入目其中。
此處，是整個院子視覺最好之處，就連院中侍女們在做什麼，都是一清二楚。
在湖心小築中用了午飯後，因為念念對夜家內的一切景象都感到很是新奇，拉着宋狗蛋的手，要四處逛逛。
念念對什麼都滿是新奇的眼神，讓宋瑾瑜心中一陣泛酸，覺得自己對不起女兒。
從念念出聲伊始，就一直呆在紅塵峰，最多只去過一趟中三天的北荒之地。
再之後就來到上三天了，何時曾見過這人世繁華？
自己一個做母親的，到底還是對閨女有所虧欠。
內心愧疚無比，不自覺地蹲下來將念念給抱入了懷中。
這幾年，她一直都在嘗試給念念最好的愛，卻還是……或許，念念缺個爹爹。
念念不懂為什麼娘親突然抱住了自己，將頭埋在自己的頸窩中，她明顯感覺有濕噠噠的東西落在皮膚上。
「娘親，我們不是要逛逛嘛？」念念出聲道。
在念念看不到的地方，宋瑾瑜伸手抹去臉上的淚，後知後覺應道：「對，娘親要帶你好好逛逛。」
她們住在夜家最內層，往外是夜家族人的聚居地，再往外才是無期城。
這個佈局，讓宋狗蛋不免想到了俗世王朝。
大多城池亦是這般，內里住着有權有勢之人，往外才是芸芸眾生的大多數。
無論王朝亦是世家，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曾公平過……
宋瑾瑜帶着念念走了很遠，從夜家內府，走到外府，又走到無期城的街道上。
念念第一次見到這般繁華廣袤的街道，對什麼都很是新奇。
「娘親你看那邊，那個人的嘴裏可以噴火誒！」
「娘親，那個轎子好好看啊；念念也想有一天能坐那樣的轎子。」
「娘親，這個糖人真的好好吃喔！」
「娘親娘親……」
這個午後，念念是宋瑾瑜五六年來都不曾見過的歡呼雀躍模樣。
也讓她從內心深處開始反省，自己這一日日都在做什麼？
感覺還是，忽略了念念的很多小情緒，很多地方；也許，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一直到傍晚燈火初上，宋瑾瑜才牽着念念的手，一步步往無期城中心夜家方向走。
念念的臉上帶着紅狐狸面具，手上拿着冰糖葫蘆跟糖人。
宋狗蛋則是一手牽着念念，一手提着今日念念非要買的一些雜碎東西。
原本她想將東西全給收到紅梅星辰戒中，卻被念念給攔下了。
念念說：「要看到買了什麼，才好開心的樣子！」
……
夜晚的夜家，儘是耀眼的靈燈，處處皆是；宋瑾瑜牽着念念往湖心小築而去。
卻是不曾想，在小巷裏遇見了一道熟悉的緋衣身影。
這條小巷很小，只得過倆人身子，上方是一整排紅燈籠。
宋瑾瑜牽着念念，迎面撞上的竟是夜子漓跟一青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