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百鬼夜行
杜衡趁著場中其他人打得不可開交，自己又捏著鼻子滑進了冰涼刺骨的水中，深深淺淺朝著巷口外泅渡而去。
他進來之前還招呼那些消防官兵們先撤，也不知道人家有沒有聽從杜衡的意見，之前害怕殃及無辜人群，這會兒又擔心萬一人家都撤了，自己去找誰借槍。
狗刨了幾分鐘，順著護欄爬上樓頂，遠遠瞧見防洪袋後邊還亮著警燈，杜衡這才放下心來，一面感懷戰士們的堅持，一面在心裡編起草稿，思量怎麼才能忽悠到戰士。
不得不說，杜衡此前撐起黑炎罩保護官兵們的舉動還是給大家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一群人看到杜衡二度折返，集體都往前湊了湊，眼神緊張又關切，探出身子將杜衡拉扯過來，詢問其場中的情況。
「兵哥哥們稍安勿躁，眼下情況一句兩句說不明白，只能告訴你們，我，那個大蜘蛛，天上那個冒火的仙女，都是咱自己人。」杜衡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凍得瑟瑟發抖，披上消防戰士遞來的毯子，指著遠處仍在纏鬥的幾人，道：「那邊兒現在有四個小倭子，咱也不知道她們咋來的，咱也不敢問，但是倭子們一來就鬧事，發大水淹了咱這兒。迫於無奈，我那些朋友才出手的。」
「這個我們能看出來。」一名官兵點了點頭，正色道：「我們趕來這裡的時候看到了，有個大蜘蛛一直在用蛛網保護那些被波及的群眾。」
「看到就好，甭管這事兒最後怎麼收場，起碼你們在現場的人，心裡都有個數。」杜衡意味深長點了一句，不等眾官兵仔細體味，急忙道出此行的目標：「那幾個倭子不好對付，再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我和朋友們需要大家的幫助！」
官兵們面色一凜，齊齊看向小隊長，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
小隊長皺眉想了想，道：「幫助群眾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只是……這上天入地的情況我們……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幫啊。」
杜衡心中一喜，估摸著有戲，循循善誘道：「咱軍民一家親，妥妥的，不用大伙兒勞心費力，我是來借槍的。」
一旁的公安幹警們怔了怔，面露難色。
杜衡急忙解釋道：「不不不，應該是人槍一起借。我曉得你們武器不能隨便外借，而且就算你借我我也不會使啊。咱們來倆槍法好的兄弟，跟我一起回去，趁他們打得熱鬧，抽冷子放幾槍，這樣應該可以吧？」
警員們面面相覷，表情有些猶豫。
倒不是說幹警們不願出手相助，只是大環境所致，絕大多數基層民警壓根兒就沒開過槍，又哪來的槍法好一說呢。
之前縣城發生騷亂，上級領導第一時間指派消防官兵和基層幹警前來控制事態，而正兒八經的部隊人員還沒有趕來，在場這些人帶著槍的不少，可有信心能把飛來飛去的人打下來的寥寥無幾。
「小兄弟，咱們小縣城從來也沒發過大案，基層警員射擊技術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啊。」一個年級稍大的警官嘆了口氣，道：「人也好，槍也罷，只要能控制住局面，我們當然義不容辭，只是可能沒法做到你說的那種程度。」
「主要是路被水淹了，咱們車也進不去，不然高壓水槍總能管點兒用。」一名消防官兵道。
杜衡啞然，意識到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那軍警那邊什麼時候能過來？」杜衡問道。
官兵回道：「不好說啊，事發突然，咱們縣城附近有沒有駐地，部隊都是從二炮那邊調集的，估計得一陣子。」
「關鍵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這水勢就是個大麻煩。」杜衡苦惱地抓著頭髮，一時也是想不出更好的對策。
「又怎麼回事？」剛才那名消防官兵突然臉色一變，指著酒館方向急道：「你們快看！」
杜衡一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漆黑天空中異變陡生，本來僵持對拼的伽藍和伊邪那美驟然分開，青鸞火炸裂紛飛，那式神法陣也砰然破碎。
兩個大佬各自拉開距離，伽藍那邊青火燒亮了半邊天，而伊邪那美卻沒有再與伽藍正面拚鬥，卻是突然向下俯衝，也不知道具體做了什麼，只見一道詭異的紫色妖芒突然衝天而起，彷彿火山噴涌一般掠上天際，飛到頂空擴散開，朝四面八方籠罩下來。
杜衡心中隱隱生起不好的預感，目光一直盯著那散落下來的紫色妖芒，待到妖芒落至身前，杜衡體表自發地躥起黑炎，將妖芒抵擋在外。
而一眾消防官兵與公安幹警沒有黑炎的保護，頓時都被妖芒侵襲，那紫色光芒觸及身體便消散無蹤，彷彿被人吸收了一般。
杜衡暗道大意了，急忙燃起黑炎試圖幫眾人驅散妖芒，可卻為時已晚。
被妖芒侵蝕的官兵們起初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渾身上下摸了摸，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妥。
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異變發生了。
之前那個負責杜衡案子的小民警突然哀嚎一聲，捂著腦袋痛苦地蹲下身去，沒等身邊戰友去查看，這種情況便像傳染病一樣蔓延開來。
杜衡眼睜睜看著一眾官兵相繼倒下，彷彿腦袋裡面鑽進去什麼活物似的，哀嚎慘叫了一陣，每個人身上都滲出了一股紫色氣霧，那氣霧盤旋在眾人頭頂，最終凝成一副鬼臉的形狀。
緊接著，官兵們的哀嚎聲淡去，一個個發出低沉喑啞的怪笑，身體抽搐著又站了起來。
杜衡吞了吞口水，不自覺向後退了幾步，官兵們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妥。
「喂……大伙兒？」杜衡試探著叫了一聲。
方才那個年級稍大的警官僵硬的抬起脖子，朝著杜衡跌跌撞撞走了過來。
杜衡注意到警官臉上也蒙著一層紫色的氣霧，透過氣霧，表情怪異可怖。
隨著警官的動作，其他人也紛紛扭轉過頭，雙眼和盤旋在頭頂的鬼臉氣霧都鎖定了杜衡，發出這陣陰森怪笑，朝杜衡圍攏而來。
杜衡心涼了半截，身後是防洪袋，已經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