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走到學校的路口，是正通向筆直的小吃餐店街道。

此時，人聲正是鼎沸，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遠，喬然巴巴的眼睜著，才同顧靈分開了。

這邊，顧靈挑著人少的地方，很快避開了喧鬧的人群，女孩身形如掠影一般，驚鴻一過，盪開了平淡的趕路的漣漪，有人再仔細回身望去時，身影再也無處可尋了，驚嘆褪去，以為是看花了眼。

「媽！我回來了。」顧靈邊在門后換著拖鞋，便向裡面喊道。

不一會，從開著「轟轟」的排氣扇中，傳來了顧母的聲音:

「噢，回來啦。」

將書包放到自己的房間后，顧里拖著「噠噠」的清脆的木拖聲音，走進廚房。

「媽，要不要我幫忙？」

從大火翻然炒菜中抬頭的顧母，連聲催促道:

「不用不用，你出去，煙大。」

顧靈便取了兩瓶酸奶，走回客廳。

前腳坐下不久，門再次推了開來。

「老媽，我回來了！」少年注意到了旁邊的鞋子，「咦」了一聲。

「姐，今天回來挺快啊。」郎祺喝了兩口水，來到客廳坐了下來，看著她說道。

窩在沙發里的顧靈，此時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書，聞聲，接過了他手裡遞來的牛奶，抽出了吸管。

「有嗎？我覺得挺慢了。」

「不是，說快是跟你以前的速度相比。」

顧靈:「......」

說完，郎祺仰頭笑出了聲，才又低下了頭，碰了碰她：

「瞬間就不想笑了是嗎？看你剛剛的表情逐漸凝固。」

看著眼前笑成鵝叫的傻子，顧靈鳳眸一瞪，不想理他。

此刻，電視上正放映著家庭倫理劇，應該是顧母的專屬。

郎祺拿著手裡遙控器，撥去了別的台，這個點的電影回放頻道，一部剛看不久的黑客帝國，前面有許多細節鋪墊，馬上上演到精彩反轉的時候，郎祺抓過來一個靠枕，極有興味的抱枕看著。

臨近中午的這時候，窗外路邊的施工仍然孜孜不倦的動工著，機器運行的震天響，經過這裡的貨車，似乎也沒考慮到附近小區的隔音情況，按了幾通喇叭，在關閉的窗戶阻隔下，塔吊巍巍，悶燥而繁忙。

正在這時，顧母在廚房裡揚聲叫道:

「小祺，把冰箱里的雞湯拿給我！」

聲音清亮，話尾悠揚。

聽在耳朵里的少年，下一刻，幾乎也不用切換內容的，對她傳道:

「姐，媽叫你把冰箱的雞湯拿給她，快去。」

聽完，顧靈便放下了書，起身穿鞋，來到冰箱冷藏室，找到放著的雞湯鍋，端著向廚房走去。

阿姐既然去了，郎祺樂的繼續看著電視。

一進門，就聞見了紛涌而出的紅燒的香味。

「嗯~好香啊，」顧靈吸了口氣，嘆出聲道。

將鍋放在老媽手邊后，顧母正煮著翻開的紅燒，偏頭望了顧靈一眼，隨即舀出一個翅尖，讓她嘗了嘗味道。

「你端來的啊。」

這話的意味？

顧靈淡淡「嗯」出了聲。咬著雞翅，眼波流轉，視線掃過放料區那一排排擺放整齊的瓶裝液體，最後停在了狹口裝著半淺瓶的醬油身上。

回身慢慢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向她提了一嘴：

「媽，醬油好像快沒了。」

話音落下，人也走了出去。

郎祺捧著抱枕，眼睛眨也不下的盯著屏幕，神情恍惚。

下一秒，又傳來了顧母一道驚魂的聲音，穿牆而來：

「小祺，買瓶醬油回來！」

坐定后的顧靈，繼續翻開了書。

「噢~~」

郎祺拖著長長的音，身形卻絲毫未動。

不多時，隔空又傳來了一道肅音：

「快點，我等著炒菜呢……」

意猶未盡的少年這才緩慢起身，樹懶附體般穿上鞋子，來到架子手邊，找出零錢。

終於收回了放在電視上的目光，急急穿好了鞋子，開門就跑下了樓。

五分鐘后，氣喘吁吁的郎祺，出現在門外，提著醬油，向廚房走去。

在桌上放好了之後，正要奪門而出之際，錯眼間，卻注意到了那放料區的醬油，一樣的牌子。拿起來看了看，體積堪堪只用了一半，隱於遮牌之下罷了。

不禁疑惑的問：

「媽，這不是還有半瓶，怎麼還要買新的？」

「還有嗎？」顧母抽空回頭看了下，「哦，是你姐看錯了吧。」

郎祺：「......」

白跑一趟的他，突然腦中電光一閃，十之八九.....

郎祺走了出來，低垂著眼，一路瞅著沙發上的那個人，嘴巴緊緊的抿著，眼冒寒氣。

看書的那人，方寸之間楚楚蘊秀，端的正是眉清目朗正氣浩然，殊不知，背後卻是個坑弟弟的......

「壞人！」郎祺恨恨的吸了一大口牛奶，目光緊緊的盯著她。

「子虛烏有，無中生有.....」

顧靈壓下了上揚的嘴角：「哇，還會用成語了呢。」

這句讚美令他還想說出口的成語，憋回了嗓里。

又聽顧靈繼續以身說法道：

「現在知道，謊報軍情的下場了吧？」

這個姐姐，亂示範一通令他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回答。

被捏住七寸的郎祺：好煩噢，怎麼還那麼好笑

這一邊，放學前一刻，桌屜下面傳來了輕微的震動聲。

斯澤洋聽課的姿勢也未變，就著一隻手，不動聲色，拿出了手機。

垂眼看去，接收了一則加密的簡訊，讀取時，緊接著又傳送了一份郵件過來。

斯澤洋目光饒有興緻，坐正了身子，向那邊回了兩個字：已收。

他抬起了頭，偏去側臉，看向坐在外側的齊楊任樂，一手虛握，食指輕點太陽穴處，遞去了他們以往默而不喧的意味。

那兩人接收到這種暗示，頓時心下明了，相視一笑。

放學后，齊楊便呼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腦袋，抖抖他的大長腿。

「終於來一單了，我都快閑出病來了！」

見他忙個不休，任樂打趣道：

「你這是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干架呢。」

「好久沒幹活了，希望這是一場硬仗，不然還用得著小爺我出馬嗎？」齊楊又下了下腰，嘴上功夫不停。

任樂笑著去踹他：「怎麼就看不慣你得瑟呢？」

齊楊躲開他的腳法，身形靈活，嘴上捏著誇張的腔。

「哦夥計，看著點，湯姆的大炮正對準你呢。」

「湯姆」是最近招攬他們的代號名，主要通過齊楊用來掩護的ID聯繫，隨著在澤哥手下的運籌，起初這一支稚嫩摸索的三人小隊，一步步成長，逐漸成為國際上冉冉升起的新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人打壓，便必定有人招攬，「湯姆」用著各種協商利誘，希望他們入伙，近日來聯繫更盛。

說話間，斯澤洋已走了過來，任樂站到斯澤洋身邊。

「老大。」

這句話，儼然是一根定海神針。

一見到澤哥，齊楊撩了撩後腦勺的頭髮，笑的憨態可掬。

窗外喧聲四起，似是鬆動了斯澤洋身骨，他淺笑了出聲：

「你不說還沒想起來，距離上次，我們排名也快追上湯姆了吧？」

經這麼一提醒，齊楊恍然發覺，「對哈，上次是3，這次我還沒看呢。

數字3是十位數的排名，國家根據實力進行實時浮動。

齊楊都深深覺得，排名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要麼不接，要麼接下的單，在第二天重又更新時，甩去了一大截對手，曾經甚至還鬧過雪封這一隊，給出的理由是認為他們有黑幕，這些官方宣布與背後的蝦兵陰招，都被澤哥彈彈手指，一一回敬了過去。

「幹活了，」斯澤洋率先向外走，留給他們一道清朗如松柏的背影。

任樂在原地稍微計算了下這樣進階的速度，不禁搖了搖頭，在心裡替那些人默哀。隨即拉上齊楊，嘴裡邊走邊應道：

「來了來了！」

原來，連過去自己隱隱視為一股支持的力量，都快隨著時間，逐漸讓位於他們所創造的影響力。澤哥這是告訴自己，不要小看自己吶。

齊楊腦袋一點就通后，燦然一笑，追上了前面的斯澤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