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報完了名字的班主任，停頓下來，抿了一口潤嗓的茶，放下了水杯，繼續語重心長道：

「現在，我只暫時擬定了這些名單。大家都是憑著自己的本事，進入了這個實驗藝術班。之前的成績，一切清零，所有榮耀歸於從前。今天，你們的起跑線都是一樣。這個班啊，大多都有規範的機制和方法供你們學習，如果在我的仁慈下感到輕鬆了那麼幾分，我依然希望這是給你發揮創造力的空間，然而，藝術是一定要經受得住長久坐冷板凳的人......」

句句平和，字字有聲。

顧靈聽君一席話，更喜歡這個慈祥的毛老師。

直到多年以後，她重新回憶起高一的這一天，才不免感嘆，自己何其有幸，能成為毛老師的學生。此是后話。

班主任又簡單說完了幾句話，便將時間交給了他們。自己拿出了文件冊里夾著的白色紙張，轉身細細貼在了牆上，一個醒目而又乾淨的地方。

這份安排上的課程表，便開啟了屬於江中特色三班的第一天。

一節輕鬆又愉悅的語文課，伴隨著響起的下課鈴聲剛剛過去。

教他們的語文課的是位女老師，叫做梨清，取自《東欄梨花》中的「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有居俗世而自清的寓意。

大家都叫她梨老師，身高消瘦，戴著一副細框的眼鏡，起動間有一身的說一不二的氣勢，與這也不構成矛盾的是，她的身上又充滿了知性與溫柔的氣質，或許是源於她長年教書廣泛閱讀的沉澱。

在梨老師的課上，對這群稚氣未脫的學生，講述了她自己獨特的教學方式和途徑，聽著便是對那填鴨式教學不屑一顧的，這樣一番話猶如清風過耳，一堂課聽了下來，頗受學生們的喜歡。

課後，有人告知，這位梨老師是學校專門費了很大勁，特聘過來的省級特級老師，帶出不少文科省狀元而響名於各大名校，由此可見，經她手的班級語文總體水平，一年內提升最快。

「看不出來啊，梨老師這麼牛啊！」聽的男生驚呆狀，再聯想了一下課上那謙遜的老師，還有幾分不可思議。

一伙人一起交流，他們這才明白，原來梨花老師身上獨有的利落的女強氣場，是源於自信——她強大的學識所支撐。

第一天上午，便是在語數英的強強聯合下結束了課程。

數學老師辛知婷，個子嬌小，起初進班時還被學生誤以為是哪個進錯了班的女同學，因她入職不久，數學思維卻是頂尖的，授課的方式也最為活潑，總會頂著學生們的一片笑聲中無奈地強調紀律。

這三位骨幹老師，屬語文梨老師最為溫柔。而四十上下的英語王瓊老師，給人印象最為嚴肅。在她的滿堂課上，給人的笑意卻不到兩分鐘。

面容嚴色，步履如飛。

她拿起書本，抖落上面灑落的細粉塵時，也帶著股能震隔空氣的果決。

既讓同學們體會了一把萬惡的英語摧殘，又受制於那不苟言笑的嚴師之下，腦中繃緊的弦，可想而知。

直到下課，不見了台上王老師的蹤影，大家才紛紛嘟囔著趴在桌上，愁緒不堪。

在上課的點名環節，喬然急忙求救了顧靈幾個生僻的單詞，躲過了一劫，此時心情無比盎然。將書本放回夾層中，笑著問道：

「小仙女，你住校嗎？」

「我住外面啊。」還在書上反覆簽著名字的顧靈，聽完頭也未抬的回道。

喬然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趴在桌上，磕著下巴。

「啊......我住宿舍，昨天就搬過來了，怪不得都看不見你呢，」晃著無知覺的手，想了想，又問：

「那你住的遠不遠咧？」

顧靈停下了筆，回想了下老媽說過的地址，「在潮新路錦家小區，十幾分鐘的路程吧。」

「這麼近啊，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哎，算了，以後就知道啦。」她不是住在江中附近，正因如此，家住太遠，便只能選擇住校。

，顧靈快被她老神在在的佛系感染了，不過這一點倒與自己有幾分相似，江城很大，坐擁了一個地市級的城市，很多學生在距離考量選擇了住校，只是老媽搬這邊來了，打破了這其中的維遠之道。

臨近午時，窗外的太陽一出現，便有了幾分熱意。

當江中的放學鈴聲響徹校園，班裡的同學等到辛老師出門的那一刻，便立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瀟洒合上了書本，站了起來，興奮十足。

顧靈也將作業收進書包，背起了雙肩包，準備和收拾的喬然一同出門。

正在這時，後面一條過道的男生們走上前來，暗戳著推推前面的人，去認識一下那第一名的女生。

可在那女孩隨意望過來時，頓時都偃旗息鼓，誰也沒好意思搭訕。

背好書包的她明顯在等喬然，落在中間的徐子言看了出來，靈機一動，同這個話多的喬然揚了揚眉毛:

「不站起來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麼矮呀？」

喬然提腳的姿勢一頓，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說我嗎？」握了握拳，「過來過來，看著我的拳頭，你再說一句？」

本是為弟兄們身先士卒，但也沒打算付出性命。

徐子言拉過旁邊人的手，「打我朋友可以，打我不行！」

一語逗笑了喬然與顧靈。而邊上站著替他擋拳的陳允，本還笑呵呵的小眼睛，突然聽到這番話，同先前喬然的反應不約而同，面色驚詫，還未容他回頭抗議，徐子言趕緊推推他，紛紛沖著她們擺了擺手。

「喬然，課代表，下午見啊～」

落在最後的許既沉，揚著靦腆的笑臉，也同她揮了揮手，隨後走出了門。

不知道這群男生動的小心思，喬然還猶自插著腰，氣鼓鼓的，「哼，倒也知道溜得快！」

不一會兒，那四五個男生都已消失在門前，顧靈拽了拽她落在腰間的帶子。

「我們走啦。」

「小仙女，我不矮吧，我還在長身體。」

「嗯。」

「嘿嘿，我就知道，你看，我是不是跟你差不多高啦？」

「嗯是。」

「......」

「小仙女，你都沒看！」

顧靈：怎麼這麼難哄？

喬然：哄我怎麼這麼難？（皺成了包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