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離了男人更要活好

說起來就是無巧不成書，蕪青本來是打算今天再遇不到那位好心的大娘，就只能翻過年再說了，畢竟從小年開始就已經是俗世里的年節時期了，蕪青也想守著這個俗規，過一過自己一個人的異世的新年，沒想到就在今天就遇到了，對就是那個買自己野菜的大娘，可是她現在行色匆匆，滿臉菜色，似乎狀態很不好，蕪青連忙拉著紅裳快步追了上去，一邊走一邊喊：「大娘」，也許是那個大娘正在全身關注的想事情，蕪青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最後蕪青追上她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才一愣回神，定睛看了看蕪青才晃過神來，說道：「孩子，是你啊，好久沒見著了，路上都是雪，難走的很，你怎麼還來集上？」蕪青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她是否有什麼難事，是否要幫忙，又表示自己和哥哥兩個有力氣，可以幫忙幹活，大娘就勉強抽了抽嘴角，笑的很勉強，最後卻掉下淚來，估計是突然碰觸了內心的柔軟，也估計是憋屈了好長時間，本著雖然幫不上忙可是說說心裡話可能會好受些，也不管這兩個看樣子半大的孩子能不能聽得懂，總之大致的意思是自己的女兒因為生了個盲童，在婆家不受待見，外孫在家裡經常受到堂兄妹的欺負，所以就讓女兒給送到娘家養一段，可是好景不長，女婿家裡做生意發了一筆小財，不知道怎麼的就被鎮上的一個富戶的女兒看上，非要嫁給自己女婿，而且當然不可能做妾了，於是自己沒權沒勢的女兒就被勸退了，連帶著外孫這個可憐的孩子也因為目盲而被拋棄，一起被除族了，如今就和離在家，回到家裡，女兒心裡苦，又怕父母跟著著急，表面上裝著沒事，可是心裡的火積壓下來最後爆發，現在重病在床，自己兩口子本來生活就不富裕，結果女兒生病的醫藥費就將家裡的儲蓄耗盡，現在正是冬日，還不知道這個年怎麼過呢。蕪青覺得沒有經過感情、婚姻和家庭洗禮的無知少男少女總是覺得那種朦朧的喜愛就是以後生活的全部了，沒有了對方就會生不如死，真不明白一個富戶小姐怎麼就非要一個已婚男人不行呢？想不通啊想不通。蕪青就說自己會點醫術，幫忙上門看看，閆大娘（哦，說了半天還沒有介紹這個大娘的姓氏）沒太相信，想著這麼冷的天，兩個孩子在雪地里走，想來也是冷了，想著帶回去喝碗熱水暖暖身子再回去也好。這個時候天已近午，家家炊煙已起，蕪青剛進入閆大娘家的院子就聞到一股濃郁的中藥湯的味道，原來是閆大娘的老伴陳大生在給女兒熬藥，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進了院子后閆大娘就招呼自己的老伴，說家裡來客人了，陳大爺看著也就是四十左右的年紀，不太顯老，似乎不像是沒文化的社會底層人士，看著怎麼也是讀過書的，看見蕪青哥倆忙親熱的打招呼，原來閆大娘在那天買菜回來之後就將這哥倆的事跟老伴說了，所以陳大爺也是知道他倆的，而且也覺得這哥倆不是普通的窮小子，還說要是在集市上再遇見就叫來家坐坐，家裡只有一個女兒出嫁了，兩個老人冷清清的怪孤單的，加上生活不如意總是想找個合心意的人嘮叨嘮叨，可是緊接著就是女兒和離，然後就是女兒病倒，老兩口忙的心力交瘁，就把蕪青這哥倆的事放到腦後了，所以今天見了他倆，雖然家裡有病人，不宜待客，可是還是忍不住把人給領回來，想著也是親近之意，對蕪青所說的會醫術壓根就沒往心上去。閆大娘忙倒了兩碗水給哥倆，說「快趁熱喝，家裡沒什麼好東西，所以喝點暖暖身子吧」。蕪青沒有拒絕，和紅裳兩個將一大碗的水喝乾后，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提出要去看看陳大姐身體，閆大娘想了想沒有拒絕，蕪青看到大娘還愣了神，才恍然大悟，這是自己犯錯誤了，自己怎麼可以以男子之身去女子的內室呢，好在自己的殼子年齡不大，不然還不定人家怎麼想呢，自己以後還是應該注意，不能犯忌諱。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閆大娘過來請蕪青哥倆進去，蕪青進去之後看出這個房間的格局是內外兩個套間，中間用屏風隔開，外間就作為平時親近的人見面交談的地方，蕪青也沒多言，看著眼前臉色蠟黃，目光獃滯的女子，心中嘆息一聲，於是就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做了自我介紹，還說自己很喜歡她的兒子，現在看到她身體不好，自己又會點醫術，問她是否介意讓自己給把個脈，女子輕輕點了點頭，蕪青就坐在女子的對面，仔細的摸了一下脈搏，其實蕪青的中醫脈絡完全就是個紙上談兵，根本就是只有理論沒有實踐，所以雖然知道脈象的理論，但是沒有印證，蕪青沒辦法，先感知了一下脈象，脈象沉，緩，然後又真氣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發現總體上來說沒有大問題，那麼就是心病了，也就是女子現在感覺生無可戀了。蕪青想了想，就讓陳大爺將醫館開的藥方拿來看看，一看，這個方子也是起到調理作用的，兩下一印證，蕪青知道，自己的判斷是沒問題的，想了想，蕪青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陳大姐，我大致了解到了你的一些情況，雖然說這件事發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一個打擊，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你是怎麼想的呢？難道你覺得離開了這個男人，你就沒有了一切嗎？且不說他是移情別戀，不值得你為他傷心痛苦這麼長時間，就算是你們情深意篤，他意外身亡拋下你們母子，你也不應該如此自暴自棄啊，想想你還有孩子需要撫養，需要你照料關懷，教育他長大成人，還有老父老母需要你盡孝膝前，你怎麼可以為了那個無情無義之人，撇下幼子讓他失去父親之後又失去母親成為一個孤兒？你又怎麼捨得老父老母為你傾盡一生的積蓄卻換不來你的命，最終人財兩空，還要忍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苦？難道你竟是一個如此不負責任不仁不孝之人嗎？」蕪青的最後兩句話說的有些重，似乎有些交淺言深之嫌，可是蕪青顧不得那麼多了，這麼一個走入牛角尖的女人，完全喪失了生的慾望的人如果不下猛葯又怎麼會見效呢？看著這個女人眼角有淚留下，而陳大爺的眼睛也有淚，閆大娘竟然壓抑的哭了出來，蕪青決定再加把火，繼續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是不甘的，你是有恨的，當然還可能存有愛意，但是不管怎樣，要想讓自己心氣平和，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努力的活著，並且活好，活的更滋潤，讓那個男人好好看看，沒有他你可以活的更好，讓他懊悔失去你這個賢妻，失去小不點這個出色可愛的兒子，也讓那個女人看著，讓她後悔，她設計了你的離開，死活搶了一個無情無義之輩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劫，你要好好看著這個女人搶來的是不是幸福。」話說到這裡，蕪青就被一陣撕心裂肺的悲愴哭號打斷，哭聲中，蕪青也落了淚，自己前世生命的終點又何嘗不想痛哭一場呢？可是終究是一個人，無聲的帶著對生的無限的厭倦和遺憾消失在那個世間。哭出來就好了，心中鬱憤發泄出來了，那麼病就去了一半。蕪青也就功成身退了，外人的話或許可以勸得一時，但是走出來還是要靠自己能夠明白看開。誰的智慧又是無雙的呢？在蕪青看來，人除了是先天缺陷無法彌補之外，智商的水平都是差不太多的，沒有誰更高人一等，也沒有誰生來就是精英，就是聖人，都是通過後天生存活動中不斷總結經驗，發揮自己的優勢，反思己過從中得到經驗教訓並且能夠舉一反三，遇到類似的事情就知道該怎樣解決對自己最有利，往往人類從失敗中得到的認知和經驗更加深刻和彌足珍貴，可是人生又能有幾回重來的機會呢？人就是這麼奇怪，在不涉及自己身上時，往往就會化身智慧女神，思路清晰，方方面面思慮周到，並且能夠將所有的利弊權衡清楚，作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分析決定，可笑前一刻蕪青還是作為一個人生的哲理大家來勸慰陳大姐，卻苦澀的發現自己的前世更加的失敗，很多的事情和處理方法都被自己搞的一團糟，完全是被負面情緒所支配，衝動解決之下變得越發不可收拾，可是理智回籠時，蕪青的傲嬌的心理又不允許她放下身段給予挽回，一步錯而步步錯，感情的傷本身就不易彌補，更何況是連續多年的不斷傷害與揭傷疤的愚蠢行為。蕪青來到院中，看著院中的那顆蕭瑟的梧桐樹的光禿枝椏，就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是否人生也如這顆梧桐樹一樣，每年一個輪迴，享受這春華秋實的美好，也經受著嚴寒酷暑的考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