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博物館
雖然已經入春,看室外陽光明媚,但一出門蘇笛才發現這是假象,倒春寒還是很厲害,她裹緊棉服,跑向伊娃的車子。
「你這個朋友的別墅好氣派,該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吧?不過有也無所謂,遇到這麼有錢的人,乾脆嫁了吧。」
伊娃打趣蘇笛。
「別胡扯了,跟你說了我們是合租室友的關係,為了養狐狸。」
伊娃撇撇嘴,「這種理由騙小孩子還行。」
蘇笛不打算和伊娃理論,嘟囔道,「隨你怎麼想。」
「要我說,你是不是還等着你所謂夢裏的那個背影呢?」
「好啦,別提這個了。」
蘇笛轉移了話題,伊娃也不再多問,兩個人聊起了別的。
非工作日的博物館人很少。
見到李飛,蘇笛很開心,發小李飛的女朋友是個乖巧的女孩,兩個人在一起非常登對。
這次的展品非常豐富,佔據了三層樓,而每一層又都非常大,逛了幾個小時下來,幾個人感覺有些吃力。
「以前沒覺得這個博物館這麼大啊!」
「據說這是擴建之後的博物館,之前也沒有這麼大。」
「你說的之前,怕是十年前了吧。」
伊娃調侃道。
「怎麼會?去年而已,在我剛調來這個城市的時候就聽說了。」
李飛說完,搖了搖頭,他忽然想到,自己是為什麼調來這個城市來着?好像記不得理由了。
剛要說什麼,抬頭髮現蘇笛盯着一個角落發愣。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好奇,誰會在博物館里放電話亭啊,現在的人都用手機了,就算是裝飾,也不應該放在古埃及的館藏,和藏品在一起,顯得特別不協調。」
蘇笛說完,發現三個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
「什麼啊?」
伊娃往牆角看了看,抬手摸了摸蘇笛的額頭。
「沒發燒嗎,怎麼說起胡話來?哪來的電話亭?」
蘇笛看看伊娃,一時間不確定伊娃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直到她看向李飛,發現後者也是同樣的表情,就連第一次見面的李飛的女朋友,都掩飾不住地詫異和迷惑。
「沒有……電話亭?」
蘇笛又看向牆角,那麼明顯的紅色電話亭,怎麼他們都說沒有?
「你不會見鬼了吧?估計這些天太累了,出現了幻覺,要不我們走吧。」
伊娃一臉擔憂地說。
蘇笛有些尷尬,連忙掩飾道:「別走啊,古埃及的展覽還沒看呢,你看這些雕像,多神奇啊,看看再說。」
說完,帶頭走向展廳。
剩下三個人又看了看牆角,一臉莫名其妙。
古埃及的展廳非常大,在懷抱着鷹的女神面前,蘇笛駐足。
這樣的姿態她感覺沒來由地眼熟。
懷裏的鷹據說叫荷魯斯。
「我覺得這個女神跟你很像。」
李飛說。
「少來了,剛才在古羅馬展廳,那個描述第一次公開上演《俄狄浦斯王》情景的壁畫那裏,你就說那個演員像她,現在又來這個女神像她,你女朋友可在邊上呢,少亂說話。」
沒想到對伊娃的打趣李飛不以為然,他看了看女朋友,認真道,「真的挺像的,對吧?」
乖巧的女朋友也連連點頭,輕聲道:「上面介紹說這個女神,傳說大洪水時期是她造了一艘巨大的船,救了當時的人們,也是她止住了連下了幾個月的雨。」
「這不是埃及版的『諾亞方舟』嗎?」伊娃也被上面的故事吸引了。
「是啊,估計在同一時期各地都在發洪水吧,我們不也有大禹治水么?」
三個人認真討論起來。
蘇笛無心聽他們討論,眼角餘光掃向剛才的牆角,剛才看見的紅色的電話亭不見了。
自己可能真的見鬼了。
沿着時間循序遊覽,一直到近現代,幾個人有些體力不支。
「要不我們先去休息吧,看樣子也快閉館了,越到現代人越少,那些什麼水晶宮裏曾經展出過的東西,當時看可能還行,現在看來估計一點也不稀奇了,沒啥看的必要。」
伊娃的提議得到了李飛二人的支持,然而蘇笛卻依然興緻勃勃,她早就對水晶宮感興趣了,這一次不想錯過。
於是三個人去了出口的咖啡廳等她,留下蘇笛自己繼續遊覽。
蘇笛看着這些栩栩如生的機械設計,想着那些蒸汽朋克的圖景,心馳神往。
在王爾德和波西的照片面前,蘇笛愣了愣,那兩個人怎麼如此眼熟,好像自己的朋友,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跟一百多年前的文豪是朋友?
不知道看了多久,博物館閉館的催促音樂響起。
蘇笛意猶未盡地走向出口。
然而跟鬼打牆一樣,她怎麼都出不去。
明明剛才看見的東西,現在卻是另一番景象。
蘇笛有些着急,視線里一個人都沒有,拿出手機,卻沒有信號。
她奔跑起來。
不知道跑了多遠,來到一個她從沒進過的展廳。
巨大的玻璃櫃里,懸浮着藍色的寶石。
據說這是鎮館之寶,可是,為什麼蘇笛從沒有聽說過?如此名貴的東西,應該鋪天蓋地的宣傳才是,可是卻從沒有。
而觀看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然而她來不及看太久,她必須找到出口,對着遠處的身影脫口而出,「先生……」
蘇笛愣住了,她想問,先生,您知道出口怎麼走么?
可是看見那個背影,喊出「先生」兩個字之後,她居然住了口。
那是她夢裏的身影。
身材挺拔而瘦削,黑色的長款風衣搭配着絳紅色的圍巾。
聽到她的聲音,那個身影轉過來。
蘇笛緊張地屏住呼吸。
深邃的眼睛,冰藍色眸子,微微打卷的頭髮。
作為採訪記者的蘇笛,見過氣質各異的採訪者,學術氣的,江湖氣的,甚至痞子氣的,有威嚴的、有慈祥的,有溫柔的,有凌厲的,也有猥瑣的。
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蘇笛從沒感受過的,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如果非要用語言來形容,就是神秘,而神秘中又夾雜着親切和熟悉。
那人向她走來,冰藍色的眸子寫滿了關切,抬手,擦去蘇笛臉上的淚水。
蘇笛這才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也伸出手,覆在骨節分明的手上,耳邊響起深沉而磁性的聲音:
「小笛子,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