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己做主
在打聽到父母就住在學校招待所，王岸然思緒翻滾，在前世，有著太多的遺憾，沒能常伴父母身邊盡孝，讓他始終耿耿於懷。
在事業有成后，他也試圖將父母接到身邊，但二老待了一段時間后，還是決定回國，王岸然至今還清晰的記得，父親在臨走時對他說的話。
「岸然，你爸年紀大了，這上了年紀就會懷舊，金山銀山，不如家裡的土山，這越老啊，越是想葉落歸根。」
回國后不久，父親便生了一場大病，沒能挺過去，王岸然在第一時間回國，還是沒能看上最後一面……
自己來到這個年代已經二十多天了，應該第一時間回家看看的，還是潛意識裡父母已經離去，而現在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這感覺很複雜，但更多的是慶幸。
「爸！媽！」
一個擁抱可以詮釋一切。
王東升一把推開兒子，道：「岸然，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說你不去留學了，而且如果不留學的話，國家也不給你分配工作，你以後吃什麼。」
王岸然笑道：「爸，這麼大個兒子站在你面前，有手有腳，你還擔心他會餓死，再說，這不還有你嘛，大不了回老家啃老去。」
「啃老？」
差點忘了，這個年代還不流行這個詞。
「就是你養我了，老子養兒子，天經地義。」
王岸然收穫了一道伶俐眼神，聽到父親說道：「那也行，你跟我回去，給我把自留地上草給割了，我就不明白了，岸然，你說你上個大學為啥，都不分配工作，這以後咋辦。」
王岸然的母親桂枝道：「兒大不由娘，他有自己的主意，怎麼了，國家不分配你沒臉放了？誰讓你到處嚷嚷，說兒子考上的是國家一流的大學，出來肯定是國家幹部。」
「人家步根家的丫頭，上的還是省城的大學，今年畢業還落了個國家幹部。」
王岸然不知道說什麼好，父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印象中，比較愛面子，說說大話，在他認為，世界上沒有什麼職業比吃國家飯強，如果能做個國家幹部，那是祖墳上冒了青煙。
當初自己考上清大，那是十里八村頭一個，混上了國家戶口，著實讓父親在鄉鄰面前露了一把臉。
可以想象，這四年來父親吹了多少牛皮，王岸然上次回家，都聽到父親跟人說，我家兒子上的是一流大學，以後是要當縣長的。
看來自己不能讓他如願了。
1993年，雖然有不少企事業單位人員，扔掉鐵飯碗下海，但私人企業在地位上並不怎麼受人待見。
「二子，你去跟領導講講，留不留學無所謂，能不能分配個工作，實在不行的話，分個鄉長噹噹也可以……」
額…………
院系會議室，三堂會審，沒想到副院長也加入了規勸的行列。
「胡鬧，這就是胡鬧，王岸然，你需要給我一個理由。」
王岸然知道，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
「盧院長，我是計劃下海的，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改！」
「不行！」
王東升第一個站了起來。
「岸然，好好的國家幹部你不當，當什麼個體戶，這事，你爸不答應。」
劉向民道：「岸然，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不方便說，在這裡除了你父母，就是你的師長，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如現在提出來，大家都可以幫你想辦法。你自己是知道的，這次留學的機會是很寶貴的，這對你個人成長來說也是意義重大。」
而盧校長很驚訝，做一個個體戶和出國留學深造，就是傻子也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而面前這個清大的學生，怎麼連這麼簡單的抉擇也會犯糊塗呢！
相比個體戶，盧院長更願意相信小道消息，這王岸然是因為男女作風問題被傅住手腳，難道真的是那個單蕾？
盧院長心底咯噔一下，單蕾他是知道的，單老唯一的孫女，平時是寵愛有加，難道兩人真的如傳言一樣，走到了一起。
這小子，是走的哪門子狗屎運，竟然得到單老孫女的親睞，盧校感覺自己忽然想通了。
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就沒必要強求。
「王岸然同學，你現在也是成年人了，希望你做任何決定，都要思慮周全，校方尊重你的決定，不過事關重大，我還是要代表校領導還是要跟你確定一下，你確定放棄這次留學機會了嗎？」
王岸然點點頭。
王東升站起身。
「領導，我就想問一下，岸然放棄留學，那國家還給他分配工作嗎？」
盧院長暗道：你家兒子要是坐上單老的孫女婿還需要擔心工作的事？國家現在越來越重視科學，而單老在科委的威望，那可是頂尖的大牛。
劉向民有些不理解，難道這事就這樣了？
「劉老師，這事嘛順其自然吧，現在又多出個名額，這次嘛，由院里直接來選拔！」
回到招待所，王東升道：「岸然，你回去再跟領導說說，能不能分配個工作，你說去當個體戶，這四年大學不就白上了嘛。」
「哪能白上呢，爸，你放心，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讓你操過心，這次也一樣，兒子有數。」
「你有個屁數，好好的國家幹部不當，當什麼個體戶。」
母親桂枝道：「你一個農民，知道什麼事，岸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他看的能沒你遠？」
「他看的再遠也是我兒子。」
母親走到王岸然面前，拿出一塊手絹包裹的東西。
「這是五百塊錢，岸然，多買點吃的，媽看你都瘦了。」
「媽！」
「我和你爸明天就回去了，這次來，看到你好好的，我們也就放心了，別理你爸，他一個老頭子知道什麼，媽信你。」
「媽能不能多留幾天，我好想你。」
王東升哼了一聲，道：「一天住宿二十塊錢呢，可以買幾十斤豬肉，有什麼好獃的。」
「爸、媽！」
…………
王岸然給父母買了車票，加上路上的吃食，給父親帶上兩瓶酒，強留了他們三天。
這三天，他什麼事也沒幹，帶著父母游遍了燕京的各大景點。
「爸、媽，以後，我要帶著你們游遍全中國，游遍全世界。」
「恩，媽等著。」
時間過的很快，王岸然送走父母，來到賈國防的宿舍。
半個月的代碼作業，讓他明白，再強的人，就憑他自己，也是辦不成事。
他有一個idea，需要跟賈國防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