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文修偷覷了文信一眼,他不僅沒有阻止的意思,還因那一聲聲的「我堂嫂」而微不可見的揚起了嘴角。
原本蒼白病弱卻依舊冷漠寡絕的面孔上,因那一彎若有似無的弧度,而顯得柔軟親切了幾分。
親切啊......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文修心頭大定,繼續道:「至於吃飯和散步,我堂嫂跟很多人都吃過飯,散過步,還跟我們去逛過街,當時可不止鳳洲在,我、白鋒錦、容璟、容玥,還有呂緋彤,都是一起去的。」
提起這一段,他還與有榮焉的說起個細節來,「我堂嫂還英姿颯爽的贏了容璟一幅畫,當時我堂嫂......可真是太帥了,直接就讓我們一眾爺們兒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件事情,文信還真不知道,當即劍眉一挑。
文修一直在察言觀色,見此,趕忙細細說明:「當時是比斯諾克,賭注是條件隨便提,說起來,那容璟家底多厚啊,我們那會兒都不明白,我堂嫂為何要了那沒什麼收藏價值的畫。」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武勛,還賣了個關子,「你能猜到是為什麼嗎?」
武勛有些好笑,配合著說道:「這我還真知道一些,聽烽錦說過,那畫上有過世的文伯母,那可是安安的婆婆。」
誰都知道,信少與他亡母肖似,除了那雙眼睛,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聽了這話兒,文信眼裡的笑意一閃而過。
文修敏銳的捕捉到了這轉瞬即逝的情緒,當即就歡欣鼓舞的再接再厲,「當時我堂嫂的原話是......她說她是個顏控,她覺得那畫很美,美的她忍不住想要收藏。」
末了,他還自得的嘿嘿一笑,「如今看來,那就是睹物思人了。」
文信舔了舔嫣紅的唇,表情更愉悅了,內心卻是不以為然的。
師妹的確是個喜好美色的顏控,可這並不是師妹的行事風格,那幅畫......八成是有什麼名堂的,回頭要仔細問問了。
眼見文修說的差不多了,文信就開腔了,「如此說來,呂小姐搬弄是非,污衊爺的夫人......這個罪名可以成立了。」
他看向呂曼,問:「你覺得呢?昔日的肇東第一才女?」
這第一才女幾字被他說的極為輕慢,呂曼難堪至極,片刻,才咬牙道:「是我教女無方,我會懲罰——」
「你懲罰?」文信輕笑,「污衊文家的少夫人,你來懲罰?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文家的少夫人......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呂曼臉色慢慢地青了,又由青轉紅,最後紫得像個茄子。
文郁看不過眼了,卻心知無法為呂曼求情,只得道:「小信,桑榆那些話確實過分,有失體統,讓她給你和安安道個歉,回頭再關上個把月禁閉,我明天就讓人把她送去欣然島,從此不得踏足曜光島,你看如何?」
他其實也很生氣,早知道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對母女帶來大房了,可事已至此,總得解決了問題,才能儘快商談政務。
「我覺得不合適。」文信沒精打採的說:「呂小姐不過是您的便宜外孫女,她污衊的可是您如假包換的孫媳婦,您做為家主,可不能處事不公啊。」
文郁有些頭疼了,這混蛋就永遠都不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
他就說了:「桑榆從小在我身邊長大——」
「也是啊。」文信似乎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懨懨的看著文郁,「那您怎麼還總說我老師教導無方呢?我那老師,委實是有點冤啊。」
又來了......
這睚眥必報的孽障啊。
今天這件事,誰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可不管怎麼說,白知后也是有一點責任的,況且他也是文信的老師,只得硬著頭皮插話了,「小信,畢竟涉及到了安安,還是要考慮下她的意見。」
呂桑榆說話確實過火,可也算不得天大的錯誤,如果因此就受到重責,倒會顯得賀心安有些心虛似的。
難得的,文信認真的考慮片刻,才道:「說的也有道理,我老師將我師妹教的是真好,內外兼修,剛柔並濟,表裡如一,從不像我似的錙銖必較。」
眾人:「......」
真不愧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妹啊......
文信又看向呂曼,不急不緩道:「真正的名門閨秀,她們是自己儀態好,得體端莊,會這樣做也是因為自己喜歡,願意這樣示於人前,但她們不會要求別人也像她們一樣,更不會動輒就冠上『教養』之名去衡量別人。」
似乎想到了什麼,文信就笑了,病容上便多了幾分鮮活,他說:「至於人後,尤其是在丈夫面前,不知變通的得體端莊,那就是乏味的木頭疙瘩了。」
他又看向文修,問他:「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太對了!就是這個道理!」這還是文信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文修受寵若驚的眼神放光,急忙補充:「呂夫人古板守舊,根本就不懂這些,再說她都守寡十幾二十年了,哪知道夫妻的相處之道啊?」
這幾句話說的是毫無遮攔,呂曼的臉色頓時再次漲紅了。
文信則是微微頷首,顯然是很認同這種說法。
得到了回應,文修就更起勁了,又道:「白大先生確實是德高望重,將我堂嫂教的是真好啊!」
看了呂桑榆一眼,繼續補充:「秀外慧中......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大好的前景,已然在向他文修招手了......
文信和文修這番話,打擊的是呂桑榆向來引以為傲的東西,除了出身,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名門淑女,不知比那徒有其表的賀心安強了多少倍去。
可文信一句乏味的木頭疙瘩,便將她所有的驕傲全部打碎,她此前說的行止有度、儀態完美、秀外慧中和端莊嫻雅......簡直就像個笑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