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悸動遙遠

小吏封珏這是第二次見李啟，上一次還是啟元十四年。說話時偷瞄一眼李啟，竟已經是老態龍鍾，再不復當年，仿若尋常老者。

「左太守讓臣下向太上皇求一事，左家小姐年少淘氣因為啟元二十二年選秀，與皇上產生了些誤會，難於婚嫁，還望太上皇給指個去出。」

「啟元二十二年？」

李啟扶著額頭想了又想，卻始終想不起來，到底是哪檔子事。

穆向蓮：「皇上，今日給太子選妃，倒是瞧著有幾個好的。只是，不知為何，太子似乎與那左家孩子有舊，竟當眾抱了出去。您說稀奇不稀奇？」

他不以為意，遇到喜歡的就應該直接一點，也省的好事多磨。「太子年少便征戰晉城，與左繆一家相熟不足為奇。」

左家。

倒是一些陳年舊憶悄然翻湧。

他與她，原來二十幾年間，就同尋常夫妻一樣，也為子女婚嫁煩憂過，想起來，一片溫暖。

倒是那個女人，竟然連模樣也模糊了。曾經的轟轟烈烈，只剩下一片遙遠的悸動。

「太上皇？」

封珏跪久了，上面卻沒有一點聲音，一抬頭，看見李啟竟然在發獃，目光落在龍椅的扶手上，神色悵然。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嘖！你這小吏，怎得不懂規矩？！」

旁邊崔灝低聲道，「太上皇精神不濟，你若急大可不必在這裏說話！」

他說話聲音可大得很。封珏心中暗道，身子又矮了矮，「臣疏忽了。」

李啟早被喚回了神，看着下頭，手指摩挲著扶手，這老狐狸越發放肆。

「你待見了左繆，便說，既是與皇帝有了誤會，去同皇帝講明白便是。」

此後不再提獎賞一事，擺了擺手回去歇著了。

封珏尋思著，自己應該沒領會錯意思。頓時喜笑顏開。

柳新再見孫翰，將藥丸給他看。

孫翰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臉色大變。

「人必須抓到。」柳新本以為背後的製藥人就是耶律黎，但是似乎不只是這樣。

孫翰搖搖頭，「都不是，那只是個倒賣劣質藥材的窩點。」

「那就是了，城中好些的藥材商家都與巳杉堂有往來，藥材過明面是行不通的。劣質藥材真的都是劣質藥材嗎？！」

她眼睛亮亮的，眼神光深邃，似乎已經摸索到什麼關鍵。孫翰不敢直視，但是覺得應該就是她所說的樣子。毫不懷疑的信任。

「那待老子去拷問他們，定能問出去處！」

一時間激憤，又有些曾經的囂張模樣。

柳新忍俊不禁。

「我……」

「我信你。」

自小到大，他自知自己只是庶出，甚至是不入流的私生子，被養在這麼個地方，親人一個見不到。連奴僕也可以隨意奚落，所以只好使足了勁犯渾，直到所有人都怕他，卻不忌憚他。

這是第一個人，唯一的一個人，看見自己，不鄙夷，不輕賤。

「孫翰定不辱命！」

鈴鈴慌忙進來，「夫人夫人出事啦!」

「怎麼了？」

「宮裏來人了。太上皇病重，請您回去主持大局！」

孫翰一怔，低垂了頭。

「當真？！」

鈴鈴狠狠點頭，「咱們的人傳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