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白蘇被玉扶偷偷的放了出去,帶著焦蓉的他,此刻騎在馬背上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白公子,拜託你照顧好她」,玉扶往白蘇手裡塞了一疊銀票。

「你——」,有備而來?白蘇看著手中的銀票默不作聲,身後焦蓉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身,頭深深的埋下去,不忍看玉扶,她沒想到玉扶肯幫自己,肯放自己走。

「這枚玉牌,你拿著,到了城門口,亮給他們看,他們就會放你走」,玉扶說著取下腰間的玉牌遞到白蘇手中,「走吧」。

心心念念的新娘終於娶到手了,反而又放手了,白蘇看著他,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身後的焦蓉身上,一雙眼睛里流轉著柔和的光澤,白蘇還以為他不再執著於她了,可這眼神卻騙不了人。

「多謝,玉公子,告辭」,白蘇鄭重的向他拱了拱手,心裡第一次不再把眼前人當做傻子一樣對待。

馬蹄疾馳著往城門樓飛奔而去,玉扶獃滯的看了半晌,喃喃出一句:「祝你幸福,子孫滿堂」,手中的雨傘落了地也不自知。

一直隱在角落裡的焦寧,見馬已經跑遠了,才從陰影處緩步走出來,走到玉扶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誠摯的道了句謝,「謝謝你成全她」。

過去了多久?模糊了記憶,是有好久了,也曾有人對他說:「祝你幸福,子孫滿堂」。

他智力跟不上,連教書的先生都懶得多看他一眼,他的注意力也很難集中,總是容易被其他東西給吸引注意力。

院子里的海棠花樹下,他又瞅見了那個小姑娘,她正一手拿著細柳枝編的草帽,一手揪著海棠花,往那草帽上插花。

他悄悄溜過去,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姑娘被嚇了一跳,轉頭看著他有些微惱:「你嚇死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在幹什麼?」,玉扶歉意滿滿的問。

「我在編新娘花冠」,小姑娘認真的回答。

新娘花冠?玉扶不懂這草帽怎麼就成新娘花冠了,又問了一句:「有新郎嗎?」。

小姑娘搖搖頭,忽而瞅著他,眼前一亮,驚喜的道:「你做我新郎怎麼樣?」。

「我.......嗎?」,玉扶伸出一隻手指著自己,不可思議的問出聲,「你不嫌棄我是個傻子?他們都說我是......,沒人願意嫁給傻......」。

「你這不叫傻」,小姑娘認真的掰著他的肩膀說:「你這叫笨,所以你不是傻子,你就是笨的不太聰明而已」。

花樹之下,她鄭重的戴上花冠,又整了整他的衣領,指著他說:「我是新娘,你是新郎,嗯?可是沒有主持典禮的人,就沒人說祝詞了,禮不成,就不能入洞房了」,她苦皺眉犯了難。

「什麼是祝詞?」,他好奇的問。

一雙水波剪影的眸子望過來,她笑著道:「就是『祝你幸福,子孫滿堂』之類的啊」。

天色微亮,紅燭燃盡,燈火跳躍了一下,便熄滅了。

將焦蓉脫下的喜服整理妥帖后,玉扶細緻的將它鋪在了床的里側,今日她帶著的珍珠鳳冠瞧著也好看,比從前的花冠還要好看,玉扶靜默的躺在另一邊,一身的喜服濕漉漉的黏在了身上。

纖細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那鳳冠霞帔,就像在摸著她的臉一樣,獃滯的雙眼倏然澄明清澈了一下。

他想起早上焦寧找到自己,拜託他:「玉扶,我知道你打小就喜歡蓉兒,可感情的事情難以勉強,蓉兒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白蘇,若是你真心為她好,今晚放他們走」。

他通曉的道理不多,可他想,蓉兒不喜歡他的感覺也許同自己不喜歡吃藥的感受一樣,那漆黑苦澀的葯於蓉兒而言便是他。

兩行清淚滑落,他顫抖著手將喜服摟進懷裡,摟的緊緊的似要嵌入身體里,瘦削的身子蜷縮著,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獸,聲音嗚咽:「我愛你,沒有錯」。

「你不愛我,也沒有錯」。

「祝你花好月圓,祝你長命百歲,祝你幸福安康,祝你子孫滿堂......」。

」蓉兒,你聽,我學會了很多祝詞,想在大婚之日說給你聽」。

他是傻子,眾所周知,可是他愛她啊,卻沒人樂意聽他的心聲。

手中的火摺子吐著火舌,「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火苗肆虐的撲向床邊的紗幔,一路向上,所到之處皆被湮沒。

他笑著哭,哭著笑,火光輝映著白皙的臉龐,恍惚然,耳邊響起一句,「笨蛋,禮成,該入洞房了」。

「著火啦——」。

「喜房著火啦——」。

......

短短几日,北地竟出現了多起官員被暗殺事件,消息飛一般的傳入京城,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這期間,北地各處開始集結士兵,流傳出來的消息是當前已有三十萬大軍。

大月國在南疆開始蠢蠢欲動,時不時的便會躥出一夥流兵對南疆邊境進行騷擾,致使駐紮在南疆的將士時刻繃緊著神經,不敢稍有鬆懈。

朝堂之上,洛逸瀾看著在底下爭吵的眾人,對於是否調遣南疆軍隊去北伐一事爭論不休,心煩意亂。

「臣,有要事啟奏皇上」,蘇景城一個跨步走出了隊列。

「准」。

得到允許后,蘇景城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這是前幾日白大人從北地寄來的信件,並令人囑託:「如果眾位大臣因著南疆軍隊是否要往北地調而爭論不休時,便將這封信呈給皇上」。

洛逸瀾看著信件,大致的瀏覽了一遍,這白蘇還真是敢把自己的命堵上,御駕親征,正合他意,他倒要瞧瞧他未來的丞相人選是不是真有同他一起創造一個清明盛世的能力。

「朕意已決,三日後出發北地,朝堂諸事交由涵王代為處理」。

「臣遵命」,洛銘涵出列恭敬的領命。

說完,洛逸瀾朝身旁的李公公示意了下,李公公瞭然的湊過去,須臾,便向著眾臣傳達了洛銘涵的旨意,被點到名字的全部隨御駕親征。

薛府。

因著薛玉庭也在隨軍之列,婚禮被提前舉行,南梔錦在他的牽引下一步步向著喜堂走去,掩在喜蓋下的臉,滿面紅暈。

南雲晚有了身孕,可她並未打算告知洛銘涵,如今只能小心翼翼的掩飾著。

遠處,甄媚娘打量著薛玉庭,玉樹臨風,相貌堂堂,掩在衣袖下的手揪著帕子,雖然沒能攀附上涵王,如今這個也不差,想著,眼睛里浮起了一抹算計的精光。

南雲晚環顧了一下,心裡有些稀奇,南梔錦出嫁,陪嫁的丫鬟居然不是蘭霜,而是那個甄媚娘,這女子還真是不簡單,這麼快就能籠絡到南梔錦的賞識?可薛姨娘呢,她不該是個容易迷惑的呀,難道看不出這甄媚娘心思手段樣樣不簡單?

說來,蘭霜被人發現與老管家的兒子私通,雖然她一再辯解自己是無辜的,可是男女獨處一室,未著寸縷,同塌而眠,饒是她是無辜的,這也已經不清不白了,念在老管家效力那麼多年的份上,薛姨娘並未責罰,只是讓他兩個成了親,離了府。

而之所以讓甄媚娘做陪嫁丫鬟,實在是這婚事提前,一切都太倉促了,薛姨娘來不及準備,只好讓甄媚娘隨著來了,不過,她已經提醒過南梔錦,成了親后,立刻將甄媚娘遣散了,切勿留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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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藕香消南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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