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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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蘇小睿對她自己的往事的敘述，我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刷」的一聲站起來，低吼道：「直娘賊！這個姓穆的真不知廉恥，要是他敢在這裡出現的話，我立馬就把他捏死！！！」說著，我緊握了拳頭，在蘇小睿身邊來回地轉著，想找樣東西來痛打一頓，以泄我內心的憤恨。

蘇小睿忙伸手拉著我衣服得下擺，把我拉回她身邊坐下。在昏黃的燈光下，我看不清此時蘇小睿臉上的神色，但總的來說，她還是比較平靜的，可能在漫長的心理掙扎中時間中，她早已習慣了如何去面對殘酷命運的捉弄，這個時候，她反而比我顯得放鬆，她反來安慰我：「看你這個人，還是很衝動，跟韓京一樣……就算穆薩爾真在這裡，你也不能這樣。為這樣的人，不值得！」

「不要再提這個人的名字了！我聽了真的很不舒服！」我說道。說真的，此時我的心情真的是非常糟。我這個人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看起來很開朗樂觀，但實際上對於某些不平事我是十分上心的。在這一年多來，我跟蘇小睿已經算是一對好朋友了，甚至有些時候，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比韓京更懂蘇小睿，在我看來，我已把蘇小睿當做是妹妹一樣看待了，現在她竟然遭此厄運，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思想負擔，並且無能為力去反抗，而我自己又根本幫不上什麼忙，這怎能不讓我感到心焦呢？

剛聽得蘇小睿提到韓京的名字，我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知道韓京知不知道這件事，我稍一琢磨，便覺得韓京知道的可能性非常的大，因為在早期階段，韓京與蘇小睿的接觸較多，但其中每次具體的談話內容韓京卻隻字未跟我提過，對於像我跟他這樣的好友來說，這是極其少見的，這其中肯定有著許多在當時不便透露的內容，當然我出於對好朋友的尊重，那時我也沒有去追問些什麼。在今天看來，韓京未同我說這其中的內容，多半於此有關。

此外，韓京在我們各自出發上大學之前，曾對我講過一番意味深長的話――那就是讓我在這兩年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好好照顧蘇小睿，兩年之後，他再來接手。我現在回想起他的這番話，覺得這也應該與蘇小睿的「婚事」有關，否則他不會如此鄭重地交代我的。他說的當時「兩年之後」，應該就是現在蘇小睿的口中的「出嫁」之時了，韓京他曾說繼我之後再來接手，難道他已經想好了對策或方法來幫助蘇小睿，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蘇小睿為何現在還如此的無奈與悲痛呢？韓京究竟在作什麼打算呢？我恨不得現在就與韓京面對面地談個明白，好讓我煩躁的心安靜下來。

但無論怎麼說，我還是相信韓京的，他為人謹慎細緻，做事沉穩，既然他說了會接手，我想他肯定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我們不是經常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嗎？現在還有時間去想辦法，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幫助蘇小睿的！想到這裡，我的心才稍稍舒服了一點，同時我也在想著，是該找個什麼時候，跟韓京好好談一談了。

這一晚我跟蘇小睿談了很久，話題涉及的方面也很多，我們都彷彿覺得如果這次不把話說夠說盡了，以後都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在樹影下，在燈光前，與知心的好友暢談心事人生。儘管蘇小睿剛剛講完了她自己那充滿悲慘色彩的過去，曾有過那麼短暫的十數分鐘的情緒低落，但她很快又調整了過來，談興也顯得比我要高，她反過來還安慰我，還難得地跟我開些玩笑――只是我的心思並不是很集中，聽得不投入，只好聽完后勉強地笑笑。說著說著，蘇小睿輕輕地把頭靠過來，幾乎把臉都貼在我的面上了，她輕柔地跟我說：「梓，別不開心了……我不想看到你這樣……還記得嗎？我說過，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與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很快樂……」

蘇小睿呵氣如蘭，在如此近的距離里，我感覺到她的呼吸就在我的耳旁，一呼一吸之間帶動了她額前的几絲柔發，軟軟地拂過我的臉龐，我感到有一絲的微癢，但不知為何，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只願時間就此停留，讓蘇小睿永久停留在我身邊，永遠把臉靠在我的臉龐，不經意間，我的身心忽地燥熱起來，心也莫名地慌得亂跳。猛然間，我內心意識到了這種感覺過於微妙，似乎有點越界了，我斂了心神，正想說說別的話，卻又聽得與我近在咫尺的蘇小睿說話了：「梓，答應我！無論以後我做什麼，無論是對還是錯，我希望你都能理解我，支持我……」

我連忙把頭側了開來，雙手扶著蘇小睿的雙肩，急道：「傻瓜，你該不是想做些什麼傻事吧？千萬不能這樣！」

蘇小睿不知為何，目光竟不敢跟我相對，把頭微微扭向一旁，她想了想，才又看著我說：「放心，我才不會幹那些傻事呢……我只是想，該如何去感謝你，感謝所有幫助過我的人……」

我吁了一口氣，說：「原來是這樣！小傻瓜，這個問題不用想！我只要你好好地生活下去，別灰心失望，自暴自棄，要敢於跟那該死的命運作鬥爭，終有一天會『守得雲開見月明』，這才是對我，對關心你的人的最好感謝！」

蘇小睿久久地望著我，像是若有所思，最後才重重地「嗯」了一聲，以示她的堅定。

我們的談話延續到將近十點，校道上的行人逐漸稀少，我看時間不早了，公交車也已快到最後一班車的時間了，於是我連忙送蘇小睿到校外車站搭車。在我來說，從現在開始送別蘇小睿會讓我感到一點害怕，我不知道這次的送別是否意味著與蘇小睿永別，天知道她是否以後就不再來我這學校？下學期嫁人後是否還來上學？一切都不得而知，一切都讓人感到無所適從！

在望著載著蘇小睿的末班公交車遠遠地離去時，我竟然有了種想哭的衝動，眼眶熱熱的，眼角濕濕的，不知是因天氣熱而冒出來的汗珠還是我的淚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