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蘇小睿回家的事情雖然隱蔽,但風聲始終還是走漏了出去。這天蘇小睿正在裡面房間的窗前梳理自己的一頭秀髮,突然之前在窗邊探出了一個腦袋,正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對著她笑。來者不是何人,正是老菜農的小兒子穆薩爾!原來那天他正在外面無所事事地閒蕩,撞見了一個損友,那損友神秘兮兮地拉他到一邊說,得到了一個可靠的消息,你……你的……老婆回來了!村裡的人都這樣說!

穆薩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眨著小眼睛,撓撓腦袋,喃喃地說:什麼?我老婆?我老婆是誰?

那損友暗示了一下,那傢伙忽地眼裡放出光來,低聲吹了個呼哨,連連點頭,然後又半信半疑地反問那人消息是否真實。

在得到了對方的確切肯定后,穆薩爾馬上風風火火地趕回家,打算藉機好好鬧一場,打定主意這回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姑娘跑了!他一路往家裡趕,一邊在想餿主意,一路上只見得有些村民望著他在切切地笑著,路上又撞著幾個小毛孩在對著他唱歌謠:「小光棍,小光棍,這種日子沒法混,只要有人同我睡,是人是鬼都不論。小光棍,討老婆,討個老婆暖被窩,從此快樂兒女多,幸福生活樂呵呵……」穆薩爾知道這些小孩是在諷刺他,只覺得臉上發燒,即刻恨得牙痒痒的,他喝了一聲,驅散了那群小孩,打算立馬就上門到蘇藥師里強搶蘇小睿回來。

但他轉念又一想,鬼點子又出來了,他打算親眼去看看蘇小睿才再作主意。俗話說「女大十八變」,這個蘇小睿十數年未見,現在長得怎樣,不得而知。如果人長得標緻的,那娶過來自然無妨,但萬一長得丑得不得了,那他就不願意娶了。到時乾脆就來個順水推舟――把婚事推了,藉此大大地敲詐他們的一筆錢當所謂的損失費。主意既定,他就候了個機會,趁著四下無人,從蘇藥師家的後院翻了進去,又順著樓旁的一棵小樹爬了上去,想在二樓的窗前窺探屋內情景,看能不能看見蘇小睿。

誰知道他探頭的第一眼就看見了蘇小睿在自己窗前梳頭髮,頓時驚為天人,把嘴巴撐得老大硬是收不回來!那蘇小睿的靚麗容顏絕對是他穆薩爾這輩子所沒有見過的,那細膩的肌膚,那精緻的五官,那烏黑的秀髮,無論那一樣都足以震撼那傢伙的靈魂!他一下子呆若木雞,只會用雙眼直直地望著蘇小睿,連眼都捨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之間這美人兒就不見了。

蘇小睿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會竄出個人來,也愣了一下,但她馬上就覺得問題不對勁了,這來者不善啊,不禁驚呼了一聲,把梳子一丟就往後面躲。

穆薩爾回過神來,看著對方臉部的輪廓依稀當年蘇小睿的樣子,就斷定了面前這就是蘇小睿了!身份確定后,穆薩爾又見著房裡沒有其他人,馬上就動了色心,趁機要從窗子里爬進來,嘴裡還嚷著:「哎,別躲嘛,來,來,讓老公我親一下……」說著,作勢就要爬進來。

蘇小睿驚駭得已不懂做聲,只覺得手腳都發軟了,倚在門前卻愣是打不開門。好在剛才蘇小睿的一聲驚呼,驚動了樓下的父母,蘇藥師急趕上來,把門撞開,一見那敗家子穆薩爾在窗外的樹上正探頭伸手地要進來,馬上就明白了什麼回事。蘇藥師一聲斷喝,隨手抄起旁邊的一根木棍,正氣凜然地望窗子一站,只要那穆薩爾敢越雷池半步,他就毫不留情地打下去――蘇藥師這時愛女心切,已顧不上什麼禮節了!蘇藥師這一舉動,嚇得那穆薩爾不敢再亂來,慌亂之中差點從樹上掉了下去,他死命地拽住一根樹丫,十分狼狽地滑了下去,又十分狼狽地連爬帶滾地逃出了蘇家的小院。

蘇藥師見喝退了那無禮之徒,連忙丟下木棍,轉身去安慰自己的女兒,此時蘇小睿早已眼淚汪汪,伏在父親的肩上哭了很久,抽泣著說:「爸……他還會……會再來嗎?我……有點擔心……」其實蘇小睿不止是擔心自己,還擔心著穆薩爾會不會對此懷恨在心,以後會對自己的一家人不利?想到自己過幾天後就要離開父母回到Z市,蘇小睿更是憂心不已,她甚至想過不再回Z市了,她想留在這裡與父母一起共患難,她不想讓父母再為此受傷害受委屈了!蘇小睿伏在父親的肩上,看著父親花白的雙鬢,她愈發堅定了要為父母分擔的決心!

話說穆薩爾自見了蘇小睿后,簡直像著了魔一樣,回到家后無時無刻地想著蘇小睿的一切,越想越心癢,於是便把今天看到蘇小睿在家的消息跟向家裡人說了,當然他自己的那段爬窗耍無禮的卑劣行徑自然略去不提。此時穆薩爾的父親老菜農已年近七十,其實這幾年他也對自己的小兒子的所作所為甚為失望,最近兩年他對於當年的這樁婚事已不再執著,態度已軟化了很多,想著也不要再去為難蘇藥師一家了,不要把人家女兒一身的幸福都賠在自己沒出息的兒子身上,但他慈父情深,總盼望著兒子能有一天能痛改前非,有所作為,所以老菜農就想幫兒子討一個能管得住他的媳婦,兒子成家立業后,心安定了下來,或許會一切都好起來,只是小兒子穆薩爾很早之前就一口咬定菲蘇小睿不娶,以致一直打光棍。現在既然知道蘇小睿回來了,難得穆薩爾又喜歡,老菜農思前想後,覺得如果真能讓蘇小睿「入門」管教好穆薩爾,這倒是一件好事。最終他還是決定去一趟蘇藥師家,見見他那婚約中的「媳婦」,這件事無論是成是敗,始終得有個交代。

第二天,老菜農就到蘇藥師家登門造訪了,恩人來到,蘇藥師一家自也不必隱瞞什麼,連忙讓蘇小睿出來與老菜農相見。一見之下,老菜農對斯文有禮、端莊文靜的蘇小睿更是歡喜,但他更覺得兒子穆薩爾根本配不上人家,如果菲要固執於一紙婚約,換來的卻是人家一家人無盡的眼淚,勉強在一起的兩人也終成怨偶,這樣的結局於誰有益呢?最終老菜農長嘆一聲,也覺得是自己的兒子不爭氣,,沒有福分修到好姻緣娶到蘇小睿這樣好的女子。他顫抖著雙手,從內衣口袋抽出一張發黃的紙條――那張蘇小睿與穆薩爾的婚約!老菜農當著蘇藥師一家的面,把那張珍藏了十多年的婚約紙當場撕掉,算是了卻了這樁婚事吧。

蘇藥師一家人見此又驚又喜,感激的話已不知如何表達,個個泣不成聲,這時老菜農拉著蘇小睿的手,說:「睿丫子,我當年一直看著你出生長大,我是真的真的十分喜歡你,如果你能當我的媳婦,我老漢死也瞑目了!只怨我那不肖子,唉,不提也罷,當年我對他還是抱有一點希望,但今天我算是看透了,希望你不要怨老漢我當年的一時天真與衝動,讓你們這些年來都受苦了……今後,我仍把你像閨女一樣看待,有困難了,儘管向我說啊……」說罷,老菜農也流下了渾濁的眼淚,不知是由於惋惜還是後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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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去最後那半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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