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家吃餛飩，她吃碗
為什麼要一等再等呢？
等一個人，他等了五年，所以，等一件事，等個個把月，算不得什麼，漫長的人生中，他無師自通，極其擅長等待，呵呵。
陸勍川把兩條長腿交疊著放到茶几的一角，抬起一隻手支著下巴，所答非所問，「明天出海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段非點了點頭，「好了。」眉毛卻擰成了兩把小刷子。
陸勍川又問，極其漫不經心，「用鉤子釣魚和用網網魚，哪個上來的多？」
「當然是網啊。」段非目光灼灼看著陸勍川，越發不明所以起來。
「那一網下去，是立馬收網網的多，還是多放一會兒，網的多？」陸勍川低垂著眉眼，兀自在笑。
段非擰眉不解，他實在是猜不出，陸勍川在笑什麼，大戰在即，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但隨即答道，「自然是多放一會兒網得多，但是老大，你不擔心，這樣等下去會出現變故嗎？」段非終於道出了自己的擔心，這一戰是整盤棋的制勝局，如果出現變故，該如何是好？
陸勍川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你覺得表象的東西，會動搖根本嗎？」
見陸勍川如此篤定，段非挑著的心，終於落下來，「那就好，那就好！」
一顆心落了地，段非抬眼再看陸勍川，不免心裡一驚。
陸勍川的臉色好像有些過於蒼白，像得了病，又不像，慘白兮兮的一張臉上，眼如冰冷深潭，卻又好似閃著火，忽明忽暗，忽喜忽悲。
段非起身欲走，又忍不住回頭問，「老大，你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要不我陪你下去，吃一點宵夜吧？」
陸勍川拿起資料開始一頁頁翻看，眉眼未抬，「不用了，你幫我送上來點就行，我還有些郵件要看！」
「好，那您吃什麼？我去餐廳幫您叫。」
陸勍川想也沒想就答道，「來一份意麵吧，黑椒牛柳的，再要一碗奶油蘑菇湯。」
段非一邊笑，一邊嘟囔，「老大，這黑椒牛柳意麵你都吃了三年多了，還不膩啊？」
呵呵，豈止是三年多啊，是整整十年。
陸勍川的眸光正定在一頁資料上，他忍不住抬手，用指腹在紙張上摩挲起來，一邊摩挲一邊又兀自笑了一下，「不膩！」
此去經年，他本性未改。
她喜歡，他便也喜歡。
萬年體恤莫南荀，叫她先做休整，再談正事。
但是莫南荀卻覺得，此事關乎Liz生死，她必須分秒必爭，不能等閑片刻。
莫南荀回房，簡單沖了一個澡，粉黛未施，只是把剛過耳的短髮攏起來束在腦後，然後又換了一身藍粉色的休閑服，便夾著電腦急沖沖的下樓。
萬年已早早在二樓的中餐廳等莫南荀，見她進來，趕緊擺了擺手，「南荀，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自作主張，幫你點了一份餛飩，一份魚肉粥，還有一些小菜。」
一般人是見錢眼開，莫南荀卻是見食興起。
她抽了抽鼻子，像一隻貓那樣，然後眉眼彎彎的笑著道，「嘿嘿，都喜歡！」
她是真的都喜歡，如果胃口足夠大，再來十碗八碟，她也不在話下。
萬年瞧了瞧莫南荀的樣子，忍俊不禁的低笑，「那就好，那就好！」
莫南荀在深棕色的絲絨沙發上坐下，率先把那碗鮮蝦餛飩端過來，只吃了一口，就禁不住嘖嘖稱讚，「哇，太好吃了，萬老師，你不知道，出去這幾天，我都快餓死了。」
她這麼說，如果被黎遠聽到，估計會被氣死。
黎遠擅長規劃，又為人細緻，他從杜枚處得知她是一個小吃貨，所以在吃食上，向來是精心安排。旅途中的每一天，他都盡挑著最好的地方，帶她去吃飯，其中就不乏一些米其林餐廳。
其他人一行人都吃的樂不思蜀，唯有她，吃的愁眉苦臉。
她不喜歡吃西餐，在美國吃了三年多的西餐，吃出了心理陰影，去年，她哥還不打算放她回國，她說，那行，你不讓我回去，我就絕食。
天天吃西餐，和絕食無異。
萬年清貴儒雅，一開始，莫南荀還盡量裝裝淑女的門面，但是幾口餛飩下肚，她小吃貨的屬性就開始原形畢露。
她嫌小勺子礙事，便索性直接端起大碗，咕嚕咕嚕喝起來。
萬年被驚呆了，他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有人這麼吃餛飩。
人家都是一口一個慢慢的吃，她這是？他感覺她這是要吃碗……她說她出去的這幾天快要被餓死了，emm，他信！
萬年看莫南荀吃的高興，心裡也有些歡喜。
莫南荀叫他萬老師，敬他如兄長，他自然從心底里也願意把她當成妹妹看待。
他喜歡這般光景的莫南荀，滿身自帶煙火氣，而不是像平時那樣，要不就是淡漠疏離，要不就是咄咄逼人，完全就不像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姑娘。
莫南荀不顧形象，吃了一碗餛飩，又喝了半碗粥，這才打住。
她擦了擦嘴，抬起清亮的眸子，急切地問萬年，「萬老師，孔雀唱片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孔雀唱片是Liz最重要的版權合作方。
liz是數字音樂平台，和唱片公司是互為倚仗的關係，一個提供渠道，一個提供內容。在數字音樂圈子裡，流行著一句話，得五大者得天下，而孔雀唱片正是全球五大唱片之一，其音樂內容的質量和存儲量在業內都堪稱翹楚。
如今，全球五大唱片公司，分別與排名前幾的數字音樂平台合作，沒有哪家平台可以做到一家獨攬。由此可見，各大平台對於五大唱片爭奪的激烈程度。
在數字音樂平台中，Liz算是後起之秀，但是資金卻尤為雄厚，一年前，Liz以巨資簽下孔雀唱片，如今合約到期，孔雀唱片卻遲遲不續約，併發出通知，要求Liz的內容必須全部立即下架。
孔雀內容下架，造成Liz的用戶活躍度急劇下跌，如果短期內無法續約，那麼Liz將遭遇致命性打擊，各項數據以及版權合作，都將會泥沙俱下，而Liz也會因此，很快跌出第一梯隊。
萬年將孔雀的情況一一介紹完，又指著一堆資料說道，「孔雀事件不只是簡單的不續約問題，而是處處透漏著蹊蹺。」
「蹊蹺？」莫南荀擰了擰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