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世

江山四方勝，來往興悠哉。

新客何所願，故事且道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只是，真正踏入了江湖，葉落才發現，所謂的江湖，與他所期待的世界似乎有很大的差別。

一個從小被遺棄，在偏僻山林里跟着師父修鍊了十數年的懵懂少年，在師父過世后孑然一身，要說所謂的朋友，也不過是幾隻不怕人類的猴子而已。

少年人終究耐不住山野孤寂，下山入紅塵。

死鬼師父說得沒錯，四方城當真是繁華昌盛。

一日之計在於晨，恰逢集市，甫進城門，入目所見，四處皆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人群，車馬，川流不息。

吆喝，回應，此起彼落。

然而置身其中，一切喧囂彷彿依舊跟他這個土包子格格不入。

不愧是前朝國都，中原最大的城市，規模之大堪比一方小國！

一番閑逛過後，葉落選了一家生意興旺的大型酒樓，上了二樓，特意挑了臨街靠窗的一張桌子，安靜的坐着。

店家名為「客雲來」，聽說十分有名，乃是四方城三大食府之一。

幸好師父生前留下一點行走世俗時所必需的金銀財物，也曾經跟他說起過一點社會常識，可惜他當時沒怎樣用心去聽，自然記得不多。

書到用時方恨少，不正是他眼下狀況最好的寫照。

天下間可沒後悔葯吃，他只好見一步走一步。

若是沒有懷中那點錢財，他今晚應該是露宿街頭，露宿街頭還是露宿街頭？

還是別再徒添煩惱，先吃點東西慢慢探聽些情報再做打算。

不得不贊同一事，客雲來，名副其實，客似雲來。

「小哥是頭一次光顧，對吧？面生得很，我肯定之前沒見過你來。」

「是啊，第一次。」

興許是葉落眼中對一切事物難以掩飾的新鮮感，機靈的店小二跟他寒暄幾句后得知他竟是第一次進城，更加熱情的向他推薦了數道城中有名的菜肴點心，說是絕不後悔的選擇。

離正午尚有段時間，也不要緊，想着合該慶祝一下他的初次旅途，他也沒小氣，一口氣點了七八個菜，大魚大肉。

沒過多久，上了菜一下就擺滿了一桌，葉落起筷，慢慢品嘗。

色香味俱全，相當不錯！

他動作很慢，逐一嘗試每一道菜，宛如一名遲暮老人，需要放緩進食速度，每一口都是一份新奇的味道。

吃得慢，一來是向來習慣如此，二來，他的注意力仍在觀察四周，留心是否有值得關注的事情。

一樓人滿為患，消費比一樓高一點的二樓情況也相差無幾，就剩兩張空桌而已。

然而，葉落髮現，二樓的獨立包間雅閣對出，仍有一片顯得突兀的空曠區域。

小戲台？

大幅刻畫生動的《八駿圖》前方，八套單人桌椅有固定間隔的橫著一字排開。

其中三桌有人在座，三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淡定的坐着，不時相互目光交流一下，隱約有硝煙的味道。

看樣子他們絕對是想着對方快點掛掉的同行。

說書先生嗎？

聞說大酒樓似乎都有這般的消遣節目，以此吸引客人，當真有雅興，就不知道他是否有幸聽上一回，體驗一番個中樂趣。

當他目光再度往那邊多看了幾眼，又立馬否定了原先的想法。

不像！

那三人裝扮看上去和說書先生差了點樸素，多了點傲氣，以及江湖中人的煞氣。

一位手執摺扇，另一位則是叼著煙槍，第三位一臉冷漠。

要說他們有什麼共同點，大概是他們都給人一種成竹在胸的自信感。

不用猜測，他們肯定都不是等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