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
阿混天天在我這裡廝混，每個周末就到我宿舍玩，與我宿舍的一班兄弟都熟悉了。偶爾我也拉他到穎慧學校里，他說到穎慧那裡沒勁，遠不如兄弟倆親熱。我有時想獨自一人跑到穎慧那裡，礙於阿混的面子，不好意思拒絕他。
「你不會看上她了吧？」阿混笑嘻嘻地問。
「沒有啊，咱不是從小玩在一塊嗎？再說了，呆在一個城市，老不見面也說不過去啊。」穎慧還沒正式答應我，我也不想讓阿混知道我在追求她。
「她不來看看我們，老是我們跑去見她，不好玩。」
周六晚上阿混嚷嚷著在我宿舍里玩拖拉機，我與他配合，宿舍兄弟大陳、小林配合。
「我是專業殺手，你們等著付錢啊。」
「我們不賭錢的，輸了怎麼辦？」
阿混想了想，說：「那至少來點刺激的。這樣吧，誰輸了，就到樓梯門口對著過來的女生敬個軍禮，然後說，娘子，昨天晚上我對不起你，怎麼樣？」
警校男生多女生少，共有兩座五層的宿舍樓，我們這一座下面兩層住男生，上面三層住女生，二層樓梯口加扇鐵門，十一點后鐵門上鎖。另外一座樓全住男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點頭同意了。
阿混的手氣非常的臭，沒有一會兒，我倆便輸了一局。
大陳和小林興高彩烈，一片歡呼：「走，你們叫去。」他倆推著我們，往樓梯口走。
「阿混，還是你先上吧。」我有些膽怯。
「好啊，看我的。」阿混挺了挺胸，走到鐵門邊上，我們都躲到了一邊。
一會兒，三樓的一位師姐走了下來，阿混對著她敬了個禮，充滿深情地說「娘子，昨天晚上我對不起你。」
「有病！」師姐惡狠狠地瞪了阿混一眼。
躲在一邊的我們樂得哈哈大笑。
「鎚子，到你了。」
我站在鐵門邊上，等了好久，不見一位女生下來。周六晚上，女生大都早早出去活動了。一會兒，樓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探出頭來，一女生正往樓上走來。
「叫啊，鎚子。」躲在一邊的阿混急不可耐。
沒等女生走近，我閉著眼睛沖著她喊：「娘子，昨天晚上我對不起你。」
「要死，你昨晚對不起誰啦？」穎慧一把扯住我的耳朵，惡狠狠地問。
阿混探出頭來：「嫂子？你怎麼來了？」阿混顯然對穎慧的突然到來打斷我們的惡作劇表示不滿。
拖拉機是玩不下去了。我們三人來到學校的操場上，學校的廣播里正播放著姜育恆的歌曲。我們坐在操場的草地上。
「小梅來信說，這段心情很糟糕，沒辦法複習。」穎慧帶來了新消息。
「那怎麼辦？幹部那邊怎麼說？」
「幹部自然安慰小梅啦，只是小梅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其實小梅現在沒必要多想，好好複習，考上了再說。」穎慧嘆了口氣。
我突然想起馬丁前些日子來信說他交了個女朋友，就說：「馬丁交女朋友了，師專的同班同學。」
穎慧有些好奇，問：「哪的人？」
「聽說是鄰縣的。」
阿混拍了拍腦袋，突然恍然大悟般地說：「啊，我明白了，大家都有朋友了。嫂子，你是不是春心大動，想到我，來這裡看望老情人來了？」
「你胡扯些什麼啊？」穎慧有些氣惱，眼睛卻偷偷著看我，見我正看著她，低下了頭。
我呵呵地笑說：「阿混這段時間正在泡妞呢，他心裡快樂，希望大家都象他一樣快樂。」
「阿混，你有女朋友啦？」穎慧覺得挺有意思。
「你是不是一輩子不讓我有老婆啊？我告訴你們，我老婆的名字叫田云云。田地的田，雲彩的雲。記住了，今後你們都得叫嫂子，她比你們小，你們別想占她便宜，都得老實這麼叫。」阿混顯然已經把還沒追到手的女朋友提高到老婆的高度了。
我把阿混如何泡妞的故事告訴給穎慧，阿混不讓我說，穎慧樂不可支。
「阿混，你泡妞怎麼既用人家的錢，又穿人家的衣服。算了，鎚子，以後你就替阿混追嫂子，省得他這麼辛苦。」
「我也這麼想，可是嫂子肯嗎？」我看著穎慧笑。
穎慧自知失言，偷偷地掐了掐我。
馬丁要從師專到我們這玩。我與阿混商議著如何接待。阿混拍拍胸脯說：「住我全包了，你就負責吃吧，玩的錢一人一半」。
警校的宿舍不能讓外人留宿，雖然有招待所，那也不是我們這班窮學生可以負擔的。阿混的學校管理相對寬鬆，馬丁可以到他宿舍擠擠。
「這麼說定了啊。」
我們陪著馬丁走了市裡的幾個風景點，馬丁星期天晚上準備回校。下午我打算把穎慧請出來，晚上陪馬丁吃個飯。我借了一部自行車，往穎慧學校去了。
穎慧的學校很遠，也在郊外，到她學校還得經過一段小路，小路附近一片野草叢生，十分荒涼。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麼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麼溜走，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我載著穎慧，哼著歌兒快樂著從小路上駛過。
「從來都沒聽到過你唱歌呢。」坐在後面的穎慧說。
「是嗎？」
「喂，你騎慢點」
「自行車都騎多少年啦，你放心。」話音未落，草叢中一隻狗急沖沖朝我前方奔來，我一個急剎，「哎呀」，身後的穎慧從車上翻滾了下來。
我趕緊下把車子停到一邊，扶起穎慧，「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穎慧拍了拍身子，「讓你慢點，你還吹牛。」
我訕訕地笑笑，讓穎慧重新坐上車，我把速度降了下來，穎慧也變得小心起來，用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衣服。
到了阿混宿舍，阿混與馬丁正躺在床上休息。一見到我們，都站了起來。
「走，我們吃飯去。」
「馬丁，你身上掛著什麼？」穎慧很奇怪地看著走在前面的馬丁。
馬丁的上衣後面，赫然粘著一隻黑呼呼的臭襪子。
阿混趕緊上前把襪子取了下來。馬丁氣呼呼地說：「難怪老是覺得臭腳味，這兩天睡在這，比睡我家豬窩還難受。阿混，你這襪子多長時間沒洗了，估計扔到牆上都能粘得住。」
我們都笑了起來，阿混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到了校門口的小吃店，我們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瓶啤酒。正好是吃飯時間，小吃店裡擠滿了人，只留下了一張空桌子，我們便坐到了空桌子邊上。
「這張桌子壞了，你們等等。」店老闆勸我們。
「不等了，開吃。」阿混迫不急待。
幾個菜端了上來，我們聊著天，吃了起來。
正聊得起勁，突然一陣巨響，桌面猛地下沉，桌子上的碗碟「乒乒乓乓」晃動起來，我們四人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桌子上菜湯菜汗流得到處都是，原來是桌腳壞了。小吃店裡所有人都開心地朝著我們笑。阿混笑罵道：「奶奶的，吃個飯也不安心。」
吃過晚飯，阿混送馬丁到車站，我送穎慧回校園。
華燈初上，自行車行駛在省城繁華的街道上，我倆默不作聲。身後載著心愛的姑娘，我的內心湧起一股暖流。輕風徐徐吹過，江邊上繁星點點，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夜晚呵。
到了距穎慧校園不遠的小路上，穎慧突然在身後笑了起來。
「怎麼啦？」
「今天的事兒真好笑，」穎慧輕輕把頭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內心一陣蕩漾。
下了車，我要送她回宿舍，她說不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今天我很快樂，謝謝你。」
我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勇氣，一把握住她的手，這一次，她沒有拒絕。在校園門口的角落裡，我第一次輕吻了她。
在回去的路上，我飛快地踩著自行車，興奮地無以復加。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
已經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
你的眼睛是早上的搖籃
你的眼睛是繁星的王國
我的歌聲消失在你眼睛的深處
就讓我翱翔在那一片天空里吧
就讓我翱翔在那一片孤寂無垠的天空里
就讓我排開它朵朵的雲彩
在它的陽光里展翅飛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