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撒潑瘋狗
「誒誒，肥婆，你鬧歸鬧，可千萬不許把這裡的東西弄壞了啊。」
陳玄故意裝作一副很害怕的模樣。
「我就砸，你能怎麼著！」
宋經理的母親一聽這話，頓時就更來勁兒了，突然從前台桌上抓起一部固化機，啪一聲狠狠摔在地上，揮舞著她那雙豬蹄，張牙舞爪道：「今天這事兒要不給個說法，我就跟你們沒完！」
郭耀華剛準備制止，陳玄卻抬了抬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接著慢悠悠的點了根煙，饒有興緻的看著對方撒潑。
宋經理的母親撒起潑來如同一條瘋狗，在大廳又蹦又跳的，威脅說必須讓他兒子恢復原職。
見到眾人都沒動，她以為是害怕了，越砸越來勁兒，摔了電腦，還把放在公司大門旁邊，一個半人多高的花瓶給推倒摔碎。
從門口過往的人紛紛駐足側目，宋經理的母親兩手叉腰，站在門口沖那些人罵罵咧咧道，「你們都看看，灕水地產是個黑心商，無緣無故降我兒子的職。」
「他們憑什麼降我兒子的職，憑什麼，憑什麼，大家一起抵制這家無良地產商，以後都別跟他們合作了！」
這陣仗，要多大有多大，所有人目瞪口呆，唯有陳玄，雙手環抱在胸前，叼著煙，微微眯著眼睛，饒有興緻的看到這一幕。
「陳先生，門口那些人可都是我們的合作商，您看這……..」
郭耀華顯得十分為難，公司形象至關重要，現在網路這麼發達，再這麼鬧下去可不好收場。
「好久沒看見這麼熱鬧的場面了，還挺有意思的。」
陳玄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這才沖旁邊幾個保安道，「愣著幹嘛，忘記你們的職責是什麼了嗎？」
幾個保安楞了楞，這個年輕人雖然不是公司的人，但連郭總都得對他畢恭畢敬，他說的話肯定要聽。
「出了事兒全部由我來負責！」郭耀華補充了一句。
幾個保安一聽，頓時來了底氣，一起朝著宋經理的母親走過去。
「幹嘛，幹嘛，你們想幹嘛，你們動我一下試試！」
宋經理母親的氣焰十分囂張，根本沒把那幾個保安放在眼裡，指著對方鼻子，惡狠狠道，「就憑你們幾個臭保安也敢動我？動我一下試試看！」
幾個保安集體一愣，都被這陣勢給唬住了。
「哼，一群低等人，也敢在這兒沖我嚷嚷，今天這事兒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倒是想看看，你們能拿我怎麼著…….」
嘭！
這話還沒說完，突然從後邊衝上來一人，一腳就把宋經理母親那肥胖身軀給踹翻在了地上。
「誰，誰動的手，給我站出來！」
宋經理的母親在地上竭嘶底里的怒吼著，剛準備從地上爬起來，一個人影再次向前，狠狠一腳又把她給踹在地上。
「好哇，你敢打我，打人啦，打人啦，大家快來看看啊，殺人啦！有人欺負我這個弱女子了啊！」
宋經理的母親開始在地上撒潑打滾，拿出她的看家本領。
在某一類人眼裡，大吼大叫，在地上撒潑打滾，動不動就嚷嚷幾句打人了，殺人了，似乎就能天下無敵。
宋經理的母親靠著這本事，在他們那條街和其餘公共場所無往不利。
只是，她突然發現，今天她這招看家本領似乎不靈了。
因為不管她怎麼喊，那人根本就不在乎，她喊一句，就狠狠朝她身上踹一腳。
「啊啊啊，別打了，別打了！」
宋經理的母親終於扛不住了，那人一腳踹得比一腳狠，她頭一次切身感受到，被人揍在身上也會很疼。
陳玄其實根本就沒怎麼用力，嘴上依然叼著半截香煙，就跟個小痞子似的，沖那幾個保安道，「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請記住你們的職責，公司不養閑人！」
那幾個保安一聽這話，齊齊朝著前邊沖了過來，對著宋經理的母親就是一頓爆踢。
宋經理的母親慘叫連連，「別打了，別打了，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啊，啊，別打了，我不報警了，快停下，我錯了！」
劇痛之下，宋經理的母親終於慫了。
陳玄抬了抬手，那幾個保安這才停下手來，宋經理的母親此時已經成了一個血葫蘆，腦袋腫得跟豬頭似的。
陳玄上前，蹲在地上，將煙灰彈在對方滿是鮮血的臉上，玩味笑道，「阿姨，送您一句話，要是撒潑有用的話，還造原子彈幹嘛？」
說完后，扭頭沖著郭耀華吩咐道，「找人清點一下，剛才被砸壞了多少東西，立刻報警，有人故意毀壞公司財務！」
說著，沖著門口圍觀的幾人玩味道，「你們是來談合作的吧，請進，公司非常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說完之後，這才笑著頭也不回的離開。
而此時的郭耀華，早已對這個相貌平平的年輕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做事果斷，有氣魄，有手段，而且非常有頭腦！
剛才故意讓宋經理的母親撒潑打滾，助長她的囂張氣焰，由著她在大廳砸東西，無形中已經佔了法理。
接著上去一頓暴揍，就顯得合情合理，有人非法入室損壞財物，主人奮起反擊，絕對算正當防衛。
再然後，對門口那些人說的那句話也不是無的放矢，是在告訴他們，如果想和灕水地產合作的話，剛才那事兒就自己掂量著辦。
別說剛才那事兒本身就不是宋經理的母親不對，就算是灕水地產真的在欺負人，也不會有人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撒潑大媽，而影響到自己的切身利益。
看似弔兒郎當的流氓行徑，但從頭到尾卻是一個天衣無縫的布局！
高，實在是高！
這事兒對陳玄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過倒覺得挺有趣的。
幾年的普通人世界中的生活，讓他見識到民間有著撒潑打滾這一絕技。
總有那麼一部分人，不分對錯，不講道理，為了達到自己目的，動不動就大吼大叫撒潑打滾，鬧天鬧地鬧空氣，這個特色都快能申請非物質文化遺產了。
他們總認為，不管什麼事，只要自己撒潑就天下無敵。
陳玄一直很想不通，就跟他剛才對宋經理的母親說的那句話一樣，如果撒潑打滾有用的話，那還造原子彈幹嘛？
成立一個撒潑打滾軍團，那還不得統一整個宇宙了？
安北小區。
「沒事兒沒事兒，我也就隨便問問，沒關係的，還是謝謝你啊，改天空了一起出來吃個飯。」
蘇楠拿著電話，語氣雖然是笑著的，不過眼裡卻滿是絕望和無奈。
掛斷電話后，她整個人如同被抽幹了力氣似的，癱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臉上滿是難掩的倦容和無力的虛脫。
這是她電話簿里最後一個，有那麼一點點希望跟灕水地產搭上線的人脈，可得到的答案也和前邊打的所有電話一樣。
她長長嘆息一口氣，腦子裡開始盤算著，自己還有多少存款，房子能賣多少錢，再去外邊借一點，應該能湊夠一百五十萬了吧。
她的鬥志已經被消耗殆盡，她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下的一切，都要隨著那張保證協議化為烏有，而且還得欠下一堆外債。
「媳婦兒我回來了…….你怎麼沒吃早餐？」
這個時候，陳玄從外邊走了進來，看見桌上的早餐一點沒動，又看到蘇楠眼神空洞，面容憔悴，連忙緊張道，「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
蘇楠虛弱的搖了搖頭，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我休息會兒就好。」
陳玄盯著蘇楠看了幾秒鐘，確定對方不像是生病的樣子，這才松下一口氣，道，「那行，你先坐著歇會兒，我去重新給你做一份早餐，不吃東西怎麼行。」
說著就進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蘇楠聽見廚房裡忙碌的聲音，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楚。
她怨恨陳玄嗎？
如果說不的話，肯定就是撒謊了。
不過她怨恨的倒不是因為陳玄簽下了那份保證協議，她心裡邊很清楚，陳玄只是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她只是怨恨，這個男人為什麼那麼不求上進，不思進取，她只是個女人，她也想找一個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港灣。
從她父親出事兒開始，她就一直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她實在太累了。
而那份保證協議，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蘇楠真的不敢去想象，自己還能不能繼續撐下去。
「我給你熬了份魚湯，你既然不想吃東西，那就喝幾口湯吧，一直這麼下去可怎麼行。」
陳玄小心翼翼的將一碗乳白色的鯽魚湯放在桌子上，不停的用勺子在裡邊攪拌，道：「你先等會兒，等我把湯攪涼一些，不然燙著嘴就不好了。」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系著圍裙，認真攪著魚湯的樣子，蘇楠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
每個女孩子都想找一個寵著自己，愛著自己，百般順著自己的男人。
而這些，陳玄都做到了，結婚這一年來，蘇楠幾乎沒碰過任何家務活。
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里裡外外，陳玄總是收拾得妥妥噹噹。
不管自己怎麼發脾氣，對他大呼小叫，這個男人從來沒還過一句嘴，總是笑呵呵的。
或許，是自己奢求太高了吧！
蘇楠坐起身，將那碗魚湯小心翼翼的捧了過來，嘗試著喝了兩口，溫度剛剛好，鮮美可口。
「你趕緊趁熱喝了，喝完好好休息會兒，下午咱再去灕水地產談合作的事兒。」
陳玄看著對方喝自己熬的湯，顯得特別開心。
「嗯。」
蘇楠嗯了一聲，接著突然一愣，猛地抬起頭，「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