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害喜(二)

番外一 害喜(二)

「你用下的東西也大多都被吐出來,看面頰都有些消受,看來是這孩子在你肚子裏沒少折騰。」傅鴻禧失笑,扶着她行至桌案旁,一一打開油紙包,「弘食閣的糕點,你昨夜裏想起來的那幾樣兒,我都替你買來了。還有這個。」

他捏了一塊桃脯放入她口中,「你近日貪酸,但如今已是秋日,酸梅湯用多了反而傷脾胃,往後口中泛苦味就吃這個,那也要收斂些,每日只能吃幾個。」

「我記下了,」她無可奈何地笑道,「自打我有孕以後,這些話鴻郎每日都要翻來覆去說上幾遍,真真是比母親還要費心,我耳朵都快出繭子了。「

「說多少回你也記不住,沒辦法,只能我替你記着。」傅鴻禧失笑,「方才在督察院裏見着大哥,他說岳父岳母心裏記掛你,想等哪日你身子舒坦了又趕上我休沐時,陪你回娘家用膳。」

薛絳姝一愣,訝然挑眉,「大哥?大哥今日是去督察院取吏部侍郎蔡大人那樁案子的卷宗?」

他頷首,斟茶給她,「你怎麼知道?」

她溫言道,「鴻郎先前與我提過一嘴,我心裏還有有個虛影兒,況且今日...恆王妃派人下帖子給我,邀我去王府小聚。」

傅鴻禧聞言皺眉,「恆王妃?」

「說是府中辦賞菊宴,邀請世家女眷夫人同去賞樂,也不知她拿來的興緻。」擺手示意斂秋將帖子拿來,她溫婉道,「我未出閣時雖與恆王妃是舊識,但我二人並不算親近,即便是成親后也未曾走過禮。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能下帖子給我十之八九是為了蔡甸一事,想來是恆王請她出面,讓她來拉攏我,再叫我給你吹枕邊風收買你。」

她笑笑,忽然狡黠道,「先人曾說『紅顏禍水,誤國殃民』,我可不敢多言,免得叫人扣上帽子,再把我們一身正氣的傅大人拉攏下水,好說是我誤事了。」

自她有孕后不敢再用香料,衣襟上沾的都是每日在房中供奉的桂枝甜香,傅鴻禧深吸一口氣,低笑道,「若說世間有多少賢德女子,為夫心裏也只記得你。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即便你在我耳畔吹耳邊風,我也甘願聽信啊。」

「胡鬧,」斜眸嗔他一眼,她又笑道,「所幸我如今有孕,世家這些個夫人里大多知道我害喜嚴重,便拿這個給擋了。只是恆王與王妃一體同心,恆王妃素日又是個難纏的,她若是從我這裏打探不着什麼,勢必要去攪擾鴻郎。你也要多加留心。」

傅鴻禧失笑,看了吃了幾個蜜餞后又拿糕點給她,「你不必擔心。此案已轉到邢部,我不過是個審理案宗的,縱然我有心也無能為力。恆王的算盤是打錯了。」

見她要起身,退步扶着她行至廊下,又笑道,「後日回過老宅,在陪着你回薛家,當是給你換換心情。家裏有母親看着,你也不必事事放在心上。」

「鴻郎有心,可我倒想着不妨請我爹娘來咱們府中。」薛絳姝挑眉,正好院中又有金桂隨風拂過長廊,她一邊看長歌指使下人去揀新鮮的花枝,一邊笑道,「今日去給母親請安時,母親也說家中冷清,想請我娘來府中小坐。

「我這才想着,如今院中秋菊桂花開的正好,不妨下帖子請我爹娘與兄嫂來府中做客,一來老人家們可以閑談家常,二來我也想念長嫂與暠哥兒。如今有了身孕也正好想要問嫂嫂如何預備生產,我正心急。鴻郎以為如何?」

她既然有主意,傅鴻禧自然不會反駁,聞言頷首,「也好,你有心那就隨你去做,何時請岳父岳母一同過來,我好親自過去。」

「你還有差事,那就勞煩得了你。」她又笑,頭一歪靠上他的肩,「家裏的事有我打點,再不濟還有母親疼我,你就一門心思撲在督察院,留意恆王安王的動靜,不要因我而分心。每日晚晌看見鴻郎回府,我便心滿意足了。」

二人親親熱熱,廊下一片歡聲笑語,自然無人留意拐角處一人垂眸盯着手中的茶碗,神色陰晴不定。

轉日她就下帖子給薛府,邀薛渝宋氏與玉容帶着孩子一同來傅家做客。

薛渝宋氏早前說要請她與傅鴻禧回府小聚也是為記掛幼女的肚子,去何處皆無妨,如今見是傅老夫人也有心,家中又無事,自然欣然前往。

只是薛懷峰忙於公務,薛渝又隨着薛紹與京城中文人墨客對弈品茶,索性將傅老太爺也給請出來同去,只宋氏與溫玉容婆媳同去。

兩家人相見雖不至痛哭流涕,也是萬般不舍。宋氏與傅老夫人自回院子裏說說笑笑,只玉容抱着暠兒來主院尋她,一進門便笑道,「母親與姻伯母在一處,也只我這年輕的來尋你。快坐下,如今你身子重,我可不敢受你這禮。」

又逗暠兒,「暠兒,該叫這位長輩什麼?」

幼子眨了眨眼睛,咧嘴呢喃,「姑母!」

被他這一聲喚的滿腔心思化成一汪春水,薛絳姝立時彎了眼,張開雙臂,「乖,來姑母這兒。」

「你快坐下吧,如今誰敢動你。」玉容失笑,將暠兒放在一旁的軟椅上,「他如今正牙牙學語,祖父祖母還不大會喊,倒是先學會喚你姑母了。」

「那是他知道我疼他,從前未出閣時我可沒少過去喂他,他自然記得的。」輕巧劃過幼子的面容,暠兒也跟着一笑,身子往後仰,又被玉容一把扶住,「我有了身孕后一直胡思亂想,有時候夜裏夢魘就會想到咱們的暠兒,心裏念得打緊,今日可算見着了。」

素菊上來奉茶,玉容微微笑道,「有孕之人都愛胡思亂想,我那時候也常想着你大哥何時能回來,甚至還盤算肚子裏這孩子出世后是否能見到他父親。你有心緒是好事,但若時常夢魘反而對身子不好,可尋太醫診脈,給你開安神的方子了?」

她點點頭,「自然開了,我也是前幾日睡不着,閑的無事才亂想這些,如今倒還不錯。只是不知……腹中這一胎是男是女罷了。」

停頓一瞬,自己又先笑道,「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與鴻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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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為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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